站在一旁的温润击掌赞道：“师父常说白棠峰的身法妙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我心下技痒，不知道孙师弟是否可和我切磋一番？”

徐子阳叫道：“你丹元初境，我景宸哥才聚气五境，如何可比？”

厅堂中周逸等人被众弟子惊动，都走出来观看。周逸道：“景宸，温师兄愿意指点你一二，机会难得，岂可推辞？我们四宫五峰同气连枝，大家彼此切磋交流，只为开眼界，拓心胸，求进益，何必在意输赢？”

春登台点头附和，招手让易经站在身边，道：“我辈修行，只为证道，技不如人，扑倒在地，正可磨炼道心。你万勿学那纨绔子弟，一遇挫折便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徐子阳满脸胀红，嘀咕道：“少爷我忍辱负重，藏于青楼，抚慰少女灵魂，岂常人可知。”众人哑然。

孙景宸和温润如白杨对青松，相对而立。孙景宸拱手道：“请温师兄赐教。”两人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丹元初境较之聚气五境，足可碾压。温润微微点头，突然间一股强大的气势油然而生，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颤抖。孙景宸凝神守心，催动气海之旋，精气散布全身，步履闪动，向温润扑去。

温润身手动作，比孙景宸要明显快上一筹。他以拳制拳，无论孙景宸如何腾挪变幻，他的一只拳头在孙景宸面门前尺许。孙景宸满头大汗，大喝一声，精气涌上手臂，迎着温润的拳头打出一招“朝天怒放”。两拳相接，轰的一声，孙景宸身体如筛子抖动，右臂瞬间麻木。孙景宸不敢再硬碰，只得不断躲闪，竟毫无还手之力。

温润嘴角微微一笑，口中叫道：“一！”一拳从孙景宸耳边呼啸而过，众人皆惊出一声冷汗。朴贞散待要叫停，周逸皱眉摇摇头。

温润又叫：“二！”一脚如豹尾般扫出，孙景宸狼狈不堪，身形趔趄，顺势斜踏一步，竟生生避开了温润生猛的扫堂腿。周逸眼中一亮，朴贞散惊讶地发出“噫”的一声。徐子阳一愣，暗想：“这一步似乎在哪里见过……”

温润见孙景宸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自己迅猛的一腿，暴喝一声：“三！”双拳如流星一般向孙景宸冲去。他比孙景宸高出两个境界，当他喊出“一”时，就意图在三招之内将孙景宸击倒。这第三招如天外飞星，声势浩大，眨眼便至。朴贞散捋着白花花的胡须，暗忖：“润儿这招‘飞星传恨’颇见火候，确不负十年奋发之功。”

孙景宸避开温润雷霆一腿后，已是冷汗淋漓。此时又见温润的拳影在自己眼中迅速放大，他不由脸色惨白，瞳孔收缩。温润双拳眼见就要击中孙景宸面门，孙景宸再次身形跃动，步法笨拙怪异，竟毫发无伤地从温润的拳影之中闪出。朴贞散惊讶得合不拢嘴，周逸双手微颤，脸上青白变幻。

景子行叹道：“想不到白棠峰的海棠依旧身法竟精妙如斯！”

徐子阳目瞪口呆：“这不是海棠鸭子舞吗？”

温润见孙景宸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尴尬。不过自己喊出了“三”，不好再动手，当下嘿嘿一笑，道：“想不到孙师弟竟然还留有一手，是我太狂妄了。”

柴弘义面露惊羡之色，道：“景宸哥竟然可以在丹元初境的温师兄手下全身而退，最后的身法走位堪称风骚。徐少爷，不知道你学会了几步，要不我俩也来切磋一下？”

徐子阳怒道：“我气海之旋崩散，胸中数十种绝世武学如何施展得出？待我重聚气海之旋，定可如你所愿，将你揍得满地找牙。不过既然你现在背痒，你倒可以先和我大……和我兄弟切磋一下。”

“我才聚气三境，如何打得过景宸哥，不比也罢。”

徐子阳得意地摇摇头，“你那几手功夫，何须景宸哥出手？”他将秦南策拉过来，“这是我新结识的兄弟，你是郡守府的少爷，景郡尉的高徒，聚气三境，而且十七岁英俊魁梧。我兄弟才十二岁，你可敢下场一战！”

秦南策见有烟霞峰的长老弟子在场，不想横生是非，引人注目。当即笑道：“柴师兄天资卓绝，境界远高于我。我自小怕疼，等下一只手被柴师兄打痛，肿到海碗大，岂不糟糕？”

周逸喝道：“子阳不得胡闹。”他邀朴贞散等人再次进堂品茶闲谈。春登台和景子行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事重重，不久便起身告辞。

是夜，周逸带孙景宸到宗堂之内。孙景宸见周逸脸色阴沉，心中忐忑不安，暗想莫不是下午走的海棠鸭子舞，似是而非，竟让师父恼怒了？他正思量间，忽听周逸喝道：“跪下！”

孙景宸脸色大变，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师父，景宸知错了，下午不该乱走海棠依旧，有负师门教诲。”

周逸默然不语，看着风华真人遗像，缓缓道：“你可还记得我师徒二人何以下峰，留守在这天安郡城？”

“十年前战师兄偷窥我白棠峰无上真经，致使真经外传。师兄虽身死仍不足以赎其罪，师父也受牵连，被责令下山。景宸自小追随师父，不肯独留白棠峰，连跪三日，掌门才答应让我随师父一起下山，留守在天安郡城。”

周逸面色稍和，叹道：“这十年，你若留在峰上，或许修为远不止聚气五境。”

孙景宸泣道：“师恩似海，景宸从未有半分抱怨之心。”

周逸盯着孙景宸良久，面色又转为严厉，喝道：“你可曾偷窥我白棠峰无上真经？”

孙景宸一呆：“我十二岁随师父下峰，一直在天安郡城，所学都是师父亲自传授，何曾见过我派无上真经？”

“那你今日躲开温润‘天星传恨’的身法从何而学？你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急中生智想出来的！”

孙景宸长吁一口气，道：“那几步身法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前些日子秦南策在海棠桩上走的，当时府中许多家丁药师都曾看到，子阳也在场。”他将当日情形细细述说一遍，“可是南策所走的步法和我白棠峰的无上真经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样……”周逸喃喃道，“我也说这几步身法和真正的海棠依旧虽颇为相似却又隐隐不同。”

“真正的海棠依旧？”孙景宸骇道，“难道我学的海棠依旧是假的？”

“什么假的？当然也是真的！不过是删减版的海棠依旧而已。师祖们为了防止绝学外传，将海棠依旧‘去其精华，留其芜杂’，传给众弟子。唯有经受考验、丹元三境以上的核心弟子才可见其真貌。四宫五峰各种绝学莫不如此，倒不是为师欺瞒于你。”

孙景宸呆道：“这么说，秦南策曾经窥探我白棠峰无上真经了？”

周逸沉吟道：“不，他应该是见微知著，从你施展的海棠依旧中推演出这几段步法。他姐弟二人天资过人，我白棠峰可不能错过……师门禁令，我不得再收弟子，看模样得让金玉上山一趟，请峰上长老收他二人为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