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景宸道：“聂娉师妹身受重创，须得赶紧找长老救治，这鳞壁往上，极难攀爬，人影极少，我们还是往下回到龟岭之上，稍加探询，当可找到我峰长老。”

秦南策道：“我已看到天降真经所发出的金色光芒，就在此玄武石岭腹中，只是暂且无法入内。你们先下鳞壁，遇到我峰长老，即可告知真经下落。长老们修为高深，必可争得先机。我和姐姐有天鸾飘索在手，可继续向上攀爬，为诸位长老探路。”

杜诗听到真经下落，大喜过望，忙对孙景宸道：“孙师兄，我们赶紧下去向长老禀报此事，若得真经，你我都有大功。”

秦南策将柳鸣轩和张野送到左下方孔权所在的鳞壁上。孔权正在照料身中剧毒的陈文渊，见到横尸在地的张野和满身血迹的柳鸣轩，悲道：“我们五人一路，现在张师弟身死，陈、柳两位师兄中毒昏迷，裴师姐深入岩窟久久不回，这可如何是好。”

秦月鱼道：“孔师兄不必担心，我们在穴窟中遇见裴师姐，她安然无恙，很快就会回来。”

秦南策和秦月鱼二人离开孔权，借天鸾飘索奋力攀爬，一直爬到石蟒头颅。石蟒头颅探在空中，上颌陡直，下颌略微平缓，数十颗獠牙像险峭的山峰一般刺向天空。每颗獠牙都云蒸雾绕。两排獠牙向内是石蟒咽喉，如一个宽逾百里的巨大黑洞，黑洞上方风云激荡，汇成一个磅礴的大气旋涡，旋涡中心风云如瀑布一般向石蟒咽喉倾泻而下，呼啸之声令人色变。

石蟒上下两颌交会处接近石蟒咽喉，攀爬者受大气旋涡吞吸之力，根本无法稳住身形，若勉力向前，必会如风中落叶般被吸入那巨大的黑洞之中。秦南策和秦月鱼只得沿着石蟒上颌背面陡直的石壁攀爬。秦南策道：“蟒腹之中有上下两股气流，天地之气从蟒口向下被吸入蟒腹，汇于龟岭深处，阴阳变异，化为毒瘴，毒瘴漂浮而上，弥漫于龟蛇表皮石壁之后。玄武岭中蛇蟒受毒瘴侵染，自然狠毒无比。幸好来追寻真经的都是修道之士，精元之气可护心脉，丹药之灵可缓剧毒，否则玄武岭上不知道要死伤多少人。”

秦月鱼愁道：“玄武石壁之下毒瘴弥漫，我们如何才能过安然避过？”

秦南策点头道：“下颌不可直接攀上，我们只能从上颌眼洞鼻孔之中穿行，诸窍相连，当可到其咽喉。眼鼻外显于天地，内接于气道，其中应无毒瘴散布。”

石蟒的双眼是两个百丈高的石洞，秦南策和秦月鱼爬到石蟒右眼中休憩片刻。秦月鱼道：“石蟒上颌长四五百里，各宗门恐怕已有不少高手在此搜寻，现在鳞壁之上仍有不少攀爬的人影。”

秦南策遥望石蟒下颌獠牙，道：“各宗门有识之士不少，他们在荒原和龟岭上找不到真经，自然会将注意力转向石蟒。石蟒头颅仰天长嘶，定会有人怀疑真经已被石蟒吞入腹中，要不是蟒腹黑暗险恶，戾瘴弥漫，各宗门长老恐怕早已入内寻探了。”

远处荒原和龟岭之上，偶尔有烟花一般的响箭升起。秦月鱼挽着秦南策的胳膊，祈盼道：“这些响箭应当是各宗门召集弟子的信号吧，不知道孙师兄和杜师姐他们是否已找到宁长老了？希望聂娉姐姐能够早日复原过来。”

两人坐于漫天云雾中，吐纳天地灵气。两个时辰后，秦月鱼觉得浑身精气流动，气海莲旋悄然绽放，她脸上笑意盎然，道：“我晋入聚气二境至今，已有半年，每日修行不辍，现在终于隐隐有突破迹象了。”

秦南策喜道：“待到时机成熟，你服下四花气旋丹，或许可以在突破聚气三境之后，引导精气汇入上焦，滋养心肺，晋入聚气四境。”

秦月鱼点点头：“我们在周伯伯藏书楼中学到的白棠聚气诀，远胜秦族聚气诀，以名门正宗心法修行，我们的根基更为扎实，想必来日突破，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两人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向石蟒眼洞深处走去。石蟒头颅内无数岩窟彼此相连。秦南策道：“这巨石头颅的构造竟比活蟒更加玄妙，莫非这整座石脉，真的是神兽玄武的遗蜕不成？”

“神兽玄武？绵延八千里的身躯，岂非太惊人了？白棠峰府邸中那本《山海图志》中提到此地本是万里荒原，四千五百年前，荒原突然崩裂，这座玄武石脉从荒原之下突兀而出，一夜之间，耸入云天。无人知道这座石脉从何而来，但其气势磅礴，面相峥嵘，极似传说中的神兽玄武，神兽神秘难测，故世人敬而远之，玄武荒原亦因此而得名。若此石脉真是神兽遗蜕，岂非……”

“嘘——”，秦南策在秦月鱼耳旁轻声道，“上面有人。”

两人闪身隐于黑暗之中，不久，即听到有人攀爬的声音。秦月鱼循声望去，隐隐见到一条人影顺着岩壁攀爬而下。那人手中也有一条天鸾飘索，落足在距秦南策二人藏身之地二十丈远处。须臾，又一条人影顺着绳索飞掠而下，身法飘逸，远胜先前那人。

“这天鸾飘索对我们攀岩采药倒是不错。你聚气四境，若无此飘索，也断然无法攀上石蟒上颌。周全，你这一路攀爬，斩蛇驱虫，多次遭逢凶险，之前你若留在龟壳之上，不勉强跟随，岂不省心？”后者仰望天空，缓缓说道，听其声音，原来是烟峰四长老郭隐机。

“师父奔波劳碌，徒儿岂敢偷享清闲？这石蟒头颅中洞窟甚多，师父小心。”

郭隐机点点头，走到一处洞窟，道：“周全，我们再往下探查一番，这个洞窟寒气逼人，或有玄机。”

周全道：“是，师父，我先下去探路。”他将晶壁爪吸住洞口岩石，然后顺飘索而下。郭隐机站在洞窟前，叹了一口气，忽然屈身，翻手拿出一枚爪玉，爪玉碰到飘索，晶壁爪松开，飘索迅速下坠，郭隐机闪电出手，一把抓住晶壁爪，周全大骇，狂呼救命。

郭隐机冷声道：“周全，这七年来，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于我？”

周全浑身冷汗淋漓，叫道：“师父，冤枉！徒儿从未敢有丝毫不敬不孝之心，背叛之言，又从何说起？”

“你那番心机，岂能瞒过我？在云雾天堑，我找到那枚雾花果，若非你在我背后向谷冰海使眼色，我手中的雾花果岂能被他们发现？你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还不是受谷冰海指使，怕我独自去采那合瓣木犀花？”

周全泣道：“师父，徒儿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望师父明察。”

“明察？你师父不仅会明察，还会暗访！沐霞镇的魅儿姑娘莫非你也不识？你和谷冰海轮番上阵，三人共享鱼水之欢，莫非也是冤枉你的？”

周全顿觉如堕冰窟，手足冰冷，他结结巴巴，不住哭喊：“师父，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谷冰海的秘密，你拉我上去，我什么都说……”

“这天鸾飘索价值上千晶石，你出身贫寒，我岂不知？春登台竟给你在天安郡城中安排一个远房亲戚，赠你一条飘索。呵呵，连族谱都造出来了，族谱中你的表妹杨魅儿，不就是沐霞镇的那位？只要你从我这里得到合瓣木犀花的线索，谷冰海就该将魅儿姑娘嫁给你的吧？族谱中隐含表妹配表哥之意，这伏笔埋得好啊！只是你来日娶了魅儿姑娘，两人颠鸾倒凤，却少了谷冰海，二缺一，难道不会觉得少了趣味吗？”

周全嘶声道：“可是前日魅儿姑娘死了！”

郭隐机心中推算时间，料知谷冰海已到附近，他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意，精元之气灌注双臂，奋起丹元四境之力将晶壁爪扯下，然后抛开飘索：“死了？也好，你就陪她一起去吧！”周全凄厉嚎叫，回声不绝。

郭隐机佯做惊慌之状，不断顿足，大喊：“周全！周全！你在哪？不要怕，师父就来找你了！”他作势向洞窟下爬去，忽然远处传来谷冰海的声音：“郭师弟，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周师侄的叫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