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傅一看大春的模样，闪着矍铄精光的小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大徒弟，难不成那混货真是你揍的？我可听说都给揍尿裤子了。”

大春摸着后脑勺，不知道李师傅这包打听的状态，是要骂自己还是要夸自己，一时间也没有接茬，倒是反问李师傅：“李师傅，你刚说都闹到派出所去了，是咋回事啊？他们举报我了？”

“可不呗，那家伙在派出所，把你说的惨无人道，说是他娘让你给气死了，弟弟快被打死了，现在一死一伤，全家上下多么多么可怜。让派出所的同志给评评理，把你抓起来。我一听就生气啊，你怎么可能把人气死，又打别人呢。”李师傅这是在替大春鸣不平。

大春又问：“他们啥时候报的警啊？”

李师傅坐在炕上翻看着大春小桌上的书，又回：“就今天上午。大徒弟我问你”李师父放下书，看着大春：“那混货真是你给打的？”

大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点头又摇头的，是啥意思啊？糊弄我老头子呢？”李师傅这小暴脾气还真是蘸火就着，不过倒是一点都不吓人。

大春给你师傅倒了一茶缸热水，道：“他娘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修理了他邹建业，可是现在快要死了的那个伤肯定不是我打的。”

当时大春把他在冰上踢来踢去，都是朝着即疼又不出痕迹的地方下的脚，所以说是检查不出伤的。

“哼，到底是不是快要死了还两说着呢，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如果民警过来，你不要害怕，有师父呢。”

李师傅这话说得硬气，大春忽然有种感觉，这个干瘦的老头背后的故事，也许非常精彩也说不定。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道理。李师傅我不害怕，但是他们欺我在先，还想倒打一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大春冷哼一声。

李师傅的眼睛又亮了，看着大春又说：

“我就说你小子是个有尿性的，咋还能让他们欺负。当时的事小年都和我说了，估计派出所民警都在取证呢。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估计也不会找你麻烦。要是来了人，你就跟着去一趟。不用慌，你万叔不能让你被冤枉了。”

“嗯，我不慌。”大春说的倒是自然，李师傅对大春这副云淡风轻的豁达样子很是满意，撇着嘴倒也让人看出微笑的表情。

果不其然，李师傅还没出院门，民警就来了。进门两个人，外头还有一个。他们见到李师傅都愣住了，忙上前打了招呼：“李师傅，您咋在这呢？”

李师傅一把拉住大春，“我徒弟请我过来坐坐，咋的？还得上派出所报个到？告诉一声？”这话能把人顶出两里地，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吃什么活到老的，说话即不讲理又噎人。

“哈哈，李师傅又逗我们。是这样的，您徒弟涉嫌一起寻衅滋事案，我们过来问问话。”为首的民警说话很客气。李师傅把头上的帽子一摘，“行啊，我也进去听听。”

大春可从没见过谁能和警察这个样子，对这个非要自己做徒弟的老头更是好奇。

几个人往屋里走，瞎娘的门也开了，许是瞎娘听见门外有动静想出来问问，大春返回瞎娘身边，道：“瞎娘啊，我屋里来了几个朋友，你先回屋吧，没啥事。”

大春说的很轻松，可是瞎娘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大春啊，你没事吧？真是朋友？”瞎娘的担心全写在脸上，欲言又止，又怕说错话的样子。

“是，你别惦记，回去吧，外头冷。”大春看这瞎娘进屋，又给她把门关上。随后进了自己的门。

一进门倒是愣住了，李师傅正在屋里不讲理：“我的徒弟什么人我心里最有数，你们就听他们胡诌一气，就来抓人？”大春赶紧进了屋，把李师傅按住，“师傅师傅，你可别激动，人家还没说啥事呢，你咋还急眼了。对不起啊，民警同志。”

大春一边对着民警同志赔礼道歉，一边把李师傅按在炕上坐好，“你咋还怎么冲动，师傅啊。”

民警在一边竟然噗嗤一声笑了，“李师傅就这脾气，护犊子又不讲道理，我们还是知道的。当初在警察学校的时候，都知道他这脾气。”

大春看着李师傅，心里纳闷至极：“一个木匠咋还跑到警察学校去了？去教木工的基本理论？”

“过去的事，咱不提，说正事吧。”李师傅气鼓鼓的往身后的墙垛子上一靠，看着几个民警。

李师傅之前就交代大春，没干的事一定不要承认，大春也是记在心里。被问话的时候说的也是条理清晰，民警们询问完了，看了看李师傅，对大春道：“基本情况我们了解了，小伙子，能让李师傅看上的学徒不多，在警察学校时候是，在殡仪馆还是。”

说完几个人除了大春的家门，离开了。

大春心怀忐忑的坐在李师傅对面喝了一口水，“李师傅，我这可是第一次让警察问话，有点紧张。”

“紧张啥，身正不怕影子斜。”李师傅依旧撇着嘴，咕噜的喝了一口水，随后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在大春看来，李师傅比自己还要紧张。

“李师傅，这事情就算完了？邹建业他们一家还能说拉倒就拉倒？”大春问。

“他们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腌臜事，早就有备案了，你这个只不过是他们欺负不住，想认怂有丢脸。估计也作不出啥妖风了。别担心。”

李师傅把杯放在炕上，站起身来，“后边有啥事，我给你打听着。不用怕，决不能向他们这些败类份子低头。记住了吗？”

大春点了点头，心道：“当然不能向他们低头了，以后在欺负人，我还是要修理他们的。”

李师傅走后，大春感觉门口有人，出了门一看，瞎娘正站在门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脸都冻白了。

“瞎娘？你咋在这站着？”大春赶紧拉着瞎娘的手，把她往屋里领，瞎娘的手冰凉冰凉的，“这是在外头站了多长时间啊？”

瞎娘，进了屋面上的表情隐忍又担忧，大春问话她也不答。

“瞎娘啊，你是不是惦记我了？”大春又问，这一次，瞎娘没忍住，眼泪刷的一下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