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饭吃，谁还出去啊，快给我一个馒头。我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秃头关接过馒头，狼吞虎咽的吃着。

大春纳闷，他手上是有钱的，怎么能饿成这个样子？

“你的钱呢？不是给你留下晚饭钱了吗？你下顿馆子都够，怎么饿成这样？”大春好奇的问道。

“那能行吗，下馆子得花多少钱，挣钱不易，花的可快，咱可不能那样。”这话说的让大春有些难以置信，那么喜欢赌钱的秃头关，竟然不舍得吃一顿好饭？

“你赌钱时候咋没这么会算计呢？”大春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秃头关接过来有咬了一大口，大春怕他噎着，又给他倒了一碗水。

“我赌钱是因为攒钱也没有人接着，还不如换自己乐呵乐呵呢。”秃头关说着，咬了一口酱黄瓜，可能是咸了紧接着喝了一大口水，含混不清的又说：“现在不一样了。”

大春倒是纳闷，现在有啥不一样，于是问道：“现在和过去有啥不一样的？你就过了一宿，还能转了性子？”

“你小子懂个屁，现在就是不一样了，老子有老子的打算，你就好好干活得了。”这小老头又上来脾气了，说话间又吃了一个馒头。

大春怕他撑坏了，赶紧制止他说道：“这馒头都是给你拿的，你慢点吃，谁也没跟你抢。”秃头关点了点头，随后喝了一口水，“我不能白白吃了你的馒头，你小子我看着也算顺眼，今天晚上官帽椅就能做好，这椅子是一对，你切记着所有尺寸必须一模一样，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行，都按你说的做。”大春回答着。

“今天要是有功夫，你在做个圈椅我看看。”秃头关说着，又开始了那副摇头晃脑的混混样。

“没有料了，咋做？”大春说着又看了看秃头关，秃头关嘿嘿一乐，对大春招了招手：“你跟我来。”大春跟在他的后头，只见他在里屋拿出一串钥匙嬉皮笑脸的冲着大春招了招手，“昨天忘跟你说了，后边的院子也是我的。”

大春心里一笑，你个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那么大一个院子能是说忘就忘的？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是秃头关的家产，人家也没有必要和自己这么一个外人说的太细。

见大春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秃头关倒是愣住了，他又问道：“你这小子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也没什么可问的，兴许你就是忘了呢。”大春知道他这爱作妖的性子，一定又有什么没按照他想法发展了。

“你倒是看得淡。”秃头关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之后打开了后门，大春一见就愣住了，心里头感叹道：“好大的一个院子！”

秃头关指着一旁裹在防雨布里面的一大堆东西，对大春说道：“这是我原来藏的老东西，天暖和了你有空把它们都拿出来摆在当院，通通风串串气。”

大春走上前掀开防雨布的一角，一股上好的木料香气就撒发出来，“好东西！”一声感叹。

秃头关在一旁就点了点头，“识货。”

大春的手艺不差，又有功底，官帽椅按照秃头关的要求做的有模有样，秃头关撇着嘴一把扔掉了攥在手上的竹条，“看来，我这竹条也是白准备了，你小子是个干木匠的好把式。”

“你这是夸我呢？”大春和秃头关闹着笑话，以秃头关的性子是绝不会承认的：“呸，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才没夸你呢。”

“你说的都对，以后有啥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照直说，做到你满意为止。”大春和秃头关说着，就把最后一块布料放进所在的位置，秃头关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最后说道：

“小春，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下手有点偏重，以后要是雕花可不行。你过来看，宫廷老画大多是以雕刻为主，雕刻又分阴刻和阳刻，你要是想学，从现在起你就得开始练习。”

说着秃头关给了大春一块钱，随后说道：“拿着这个钱去街口买一块豆腐。”大春被他的行为弄得有些迷糊，但也听话的走了出去，没一会的功夫就买了一块豆腐回来。

秃头关把豆腐分成两块，放进一个水盆里，“拿着刻刀，在豆腐上给我刻上一个花。”

大春一愣，在石头上刻花的他见过，使使劲自己兴许可以。在木头上刻花，自己也能勉强算的上精美，可是在豆腐上刻花这可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自己从来没在这么柔软的东西上边练过刀。

这可不太好办，大春尝试着在水里比划了两下，可是果然如自己所料，什么都没有成功。秃头关拿过大河村手里的刻刀，随后用左手在豆腐上边来回的游走着，只见一点点的豆腐碎屑慢慢的散落在水中，最后豆腐被秃头关从水中拿了出来，又重新放在水中只见清水里面，一朵精巧的梅花渐渐绽放。

大春看着自己水中的一滩碎豆腐，又看了看秃头关的手艺，竟像是见到神人一般，“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算啥，雕虫小技而已，要不是手指没有了，我能在这豆腐上雕刻一个八重宝殿，现在不成了，不成喽，废人一个喽。”

秃头关说着把刻刀递到大春手里，语重心长又说道：“木工的基础我就不跟你说了，昨天和今天也都看得清楚，你的前个师傅没有糊弄你，本事挺扎实。不过就是这把子蛮力还需要收放自如，榫卯结构的东西，不仅是厚重的也可以是精巧的，蛮力有时候是优点，有时候就是你往前走一步的挡门石。”

这老头子突如其来的正经，让大春擦了擦眼睛，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谁知道他这正经没坚持多久，就在大春又刻坏了两块豆腐之后，秃头关暴跳如雷的骂了起来：“大大的蠢材，老子这几天还不得只吃豆腐啊？那能有啥味道啊，你这大笨蛋啊！”

大春倒是没有烦他骂人，而是更加专注于手上的力度，雕刻果然不是空有一把力气就能成功的，其中不乏阴柔的雕刻技巧。

这秃头关果然是高人，看着大春干活就知道他的问题所在。轻描淡写的几句指点没就让大春茅塞顿开，过去在干活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原来关窍就在于自己的力道过大，不够会用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