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中人来人往，还是抵不住夜的清冷，昏黄的路灯，照得人脸色发黄。
林凡取出香烛，横放在香炉之上，一举一动像是拿尺子量过，格外的严谨，就算外行看不懂，也忍不住心中一紧。
围观的居民，不知不觉就渐渐安静下来，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
法坛中除了林凡，最显眼的便是一个纸人，看起来是个孩童，有大腿高，打着腮红，靠着放置香炉的案几，正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林凡看时候差不多了，抓一叠纸钱，扬手往天上一扔，双手执香，阖上双目，像没头苍蝇似的上跳下窜：“五鬼五鬼，奔逐忙忙，迷人藏物，搬运无常，我奉敕令，逐厉避荒，如敢有违，化骨飞扬。”
林凡的动静不小，却始终没有掉下台来，尽管他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
居民乍一看觉得有些滑稽，紧接着感觉林凡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一种未知的力量，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浮现，脊背便已经发凉，顿时噤若寒蝉。
这种场面一直维持到八点三刻，也就是八点四十五分。
林凡也没有看时间，准时立于香炉之前，左手执香，右手往朱砂盒中一插，沾上鲜红的朱砂，朝眉心一抹，猛的张开双目，大喝一声：“开坛！”
阴风吹乱了林凡的头发，香炉两边的红烛，“嘭”一声不点自燃，红绿红绿的火焰东倒西歪。
林凡急促的念出一段咒语，叫上苗建军，用刀子扎破其指间，取鲜血涂于手中三柱香上，点燃插于香炉之中，厉声喝道：“定！”
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起，风还在吹，烛火却平静下来。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治恩，急急如律令！”林凡的声音清澈有力。
法坛之上，怪风越演越烈，吹得篷布“啪啪”作响。
纸人孩童摇摇晃晃，随时可能跌倒。
林凡饮一口酒，朝燃烧的红烛一喷，化作火焰飞出，顷刻间点燃纸人。
法坛之上火光大盛，纸人以超乎寻常的速度燃烧，很快化作灰烬，被怪风卷入空中，隐隐传出“呜呜”之声，如同有人在哭诉。
小区居民冷汗都流出来了，被这声音一下，“腾”一声跳起来：“卧槽！老子不看了！”
“这是什么鬼把戏？吓死老子了！”
“蜡烛为什么自己燃起来了？还有那个纸人，为什么燃得这么快？”
“你想知道自己去问，老子不凑这个热闹了。”
“喂，等等我！”
小区居民跑了一大半，剩下的要么胆子真的特别大，要么双腿吓得发软，跑不动路了。
林凡在台上一阵比划，嘴里不停嗫嚅着，一直持续了二十来分钟，筋疲力竭的下台。
“好了，让香烛烧完，就可以拆台子了。”林凡喝了口矿泉水，坐在花坛边缘休息。
“你确定没事了？”苗建军兴奋的问。
“恩。”
“太好了！”
苗建军拍手叫好，长松一口气。
还没有走的居民，凑上来客气的说：“小神仙，你这本事可以啊。”
别看人们平时嘴上说不信邪不信邪，其实大部分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多少都有点信这些。
林凡疲倦的扬手：“都是小把戏。”
“哎呀，小神仙别谦虚了。”
“说实在的，我今年干啥都倒霉，小神仙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让我来年转转运。”
“哎，你别和我抢啊，我还想帮我儿子看看姻缘呢。那个臭小子，都二十七了，女朋友都还没有。”
人们七嘴八舌的，争着要林凡的联系方式。
林凡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是算命先生。你们要是遇到要命的事，可以来找我，其他的就算了。”
“林凡？”一个比较年轻的小伙子，听到林凡抱上姓名，歪着头思量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那个小林医生？对，就是你，怪不得看起来眼熟！”
“什么小林医生？”
“你们不看新闻的吗？小林医生啊，就是……”
小伙子噼里啪啦的给大伙宣传林凡的光辉事迹。
众人听后双眼发光，再也不怀疑林凡的本事了。
“小神仙，我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去我家坐坐吧，看你累得满头大汗，我家有上好的碧螺春，给你润润嗓子！”
“即是神医，又是大师，太厉害了。”
“这么年轻，就一身的本事。我家那小子现在还窝在家里打游戏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林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优秀，笑吟吟的说：“过奖，过奖。”
苗建军拉着林凡的手：“最该感谢你的是我，要不是你，我这日子过得，真是折磨。”
“你不用奉承我。”苗建军似笑非笑的看着苗建军：“该实现承诺了吧？”
苗建军笑容一滞，和林凡对视一会儿，苦笑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安置好家人。”
他早已经找人打听过林凡的身份，知道这人不好惹，如果不去自首，恐怕后果更严重。
他仰头看着黑暗的天空，有种解脱的轻松感：“进去呆几年也好，折腾这些年，我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林凡有几分意外，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去自首。”
苗建军失笑：“确实不想，但我有选择吗？”
林凡点点头：“那你慢慢来吧，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苗建军“恩”了一声，抽一根烟点上，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林凡没有去理他，笔直的走向一个穿得特别绅士的老人面前，伸手自我介绍：“前辈你好，我叫林凡。”
老人意外的挑了挑眉：“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林凡咧嘴笑道：“我在台上做法，下面大部分人脸上，都是害怕和恐惧，少数人警惕和怀疑，但只有你一个人，只是平淡的看着。”
“倒是我疏忽了。”老人和林凡握手，不轻不重的说：“功夫还行。”
林凡谦虚摇头：“还么请教前辈名讳。”
老人露出阴测测的笑容：“鬼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