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进病房之前，想过狠狠的揍钱江一顿，或者臭骂他一顿，但现在什么都没做，就那样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钱江伸手朝空中抓了一下，咬着牙没有出声。

他现在很不理解，为什么当初会膨胀到把丈母娘给杀了。

是的，连他自己也理解不了。

林凡眉头一直皱着，望着钱江看了一会儿，也转身离开。

“谢谢。”钱江朝他背影说了一声。

因为他重新有了人的感觉。

是的，作为人的感觉。

在这之前，他是掌控生死的神，直到杀了白雪母亲，心中某种情绪才被引爆，心甘情愿的被警察抓走，在监狱度过了大半年。

林凡头也不回的挥手道别，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他若有所悟的找到魏国华：“给我一间安静的屋子，别让人来打扰我。”

钱江这个特别的“病人”，让他有很多感悟，需要好好理一理。

一间独立病房，关上房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林凡并没有像老僧入定似的，五心朝天，闭目思索。

他更像是一个闲的蛋疼的少年，一会儿坐在床边发呆，一会儿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甚至还掏出手机打了一把王者农药。

直到最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扔在一边，在床上打着滚嚎啕：“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啊！”

游戏中，他的队友已经开始骂娘了。

“挂逼！草拟吗！”

“这把又输了！”

“你亲妈爆炸，送人头就算了，竟然跑到排位挂机！”

林凡是看不到这些人的问候了。

他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一幕又一幕，那是他经手的一个有一个病人。

什么是修真？

什么是入道？

林凡想着想着，然后……睡着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一缕阳光照进来，灰尘泛着洁白的光芒，随风起舞。

林凡来到窗前，望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们，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虚妄。

来了，去了，不留痕迹。

有些难题，答案其实很简单。

林凡猛的睁大眼睛。

修真，修真，都给你说是修真了，还他妈瞎想个什么劲？

在这个世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难道不是修真的意义吗？

林凡有了这个想法，一瞬间联想到许多事情。

第一个是真虚令，当时鬼道人使用此令翻天覆地，结果一转眼便恢复如初。

鬼道人或者真虚令，真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第二个是功德灵液，林凡回想起来，好像越想救的人，增加的灵液越多，而无关那件事本身有多大的功德。

炼一颗真心，除此之外皆为虚妄。

世界以我为中心，我心即我道。

林凡仿佛摸到了门槛，但是马上又纠结起来。

如果是这样，全宇宙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那沈云他们算什么？

一个真的人，怎么和假的人相处？

难道二次元小姐姐才是王道？

修真者都他妈是疯子？

“要把他们舍弃吗？”

林凡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好像在道家法典中，就有太上忘情一说。

真的要抛弃一切，才能成为真人？

林凡仿佛陷入魔障，惊惧的颤抖，眼前的场景飞速变换。

病房开始崩塌，大地开始沉陷，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一切开始湮灭，什么都不剩。

林凡痛苦的跪在虚空中，环顾四周，除了远处的星星，什么都没有。

不，星星也开始滑落，灿烂的滑落。

无边的黑暗笼罩下来，林凡连自己都看不到了。

如果一切都消失，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凡的意识还在，飘荡在黑暗中，无处停放。

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刹那，又好像千万年。

吴德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接着是沈云、陈玉婷、赵星舞……

一个个人，就像一颗颗星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照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人是假的，情是真的，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

“整个世界，我所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感觉到的，都是我的一部分！”

日月星辰，山川草木，还有一个个人，刷一声重新出现，唯独站在窗前的林凡，没了踪影。

就这样，又过了十天。

钱江都被监狱带走了，林凡还是没有出现。

饶是迷信林凡的景文芳，也按捺不住了。

“师……师傅，不会修炼得太忘我，饿死在里面了吧？”

白雪穿着护士服，急得在门口打转：“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旁边有一个和白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儿，火爆的挥着拳头，直接拍门：“喂，那谁，你没事儿吧？”

白雪急忙拉住她：“小月，你能不能稳重一点，遇到事情别老这么冲动。”

白月秀眉微蹙：“稳重？人死了就稳重了。”

这话让景文芳心里“咯噔”一声，转身就去叫魏国华拿钥匙。

为了防止有人打扰林凡，魏国华把钥匙随身带着，刚才去例行查房了。

景文芳很快叫来魏国华，几人一同进入病房之内。

“师傅？”

“小林医生？”

几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对视一眼：“人呢？”

莫非林凡有急事离开了，几人这些天完全是干着急？

魏国华狐疑道：“小林医生挺有礼貌的，不可能招呼不打就走了吧。”

几人不信邪的在屋里晃荡，还去卫生间看了看，连根毛都没有找到。

景文芳来到窗前，推了推结实的钢筋防盗网，迷糊的挠头，嘀咕道：“师傅是不是想甩掉我，故意偷摸着跑了。”

“哎，你们看这是什么。”白月在床上找到手机：“这是他的手机吗？”

景文芳上去夺过开，翻看两眼：“对，就是师傅的！”

白月瞪大眼睛：“手机都在，人没了？”

他左看右看，感觉屋里凉飕飕的：“你们把他吹得神乎其神，不会走火入魔，原地爆炸了吧？”

这个想法，很有创意，也很有说服力。

毕竟……传说中，修真者是要飞升仙界的。

景文芳登时有些傻眼，望着天花板道：“师傅，你还没教我本事呢，不会真的一朝得悟，白日飞升了吧！”

魏国华对修真者的说法，还是半信半疑。

在他心中，林凡只是一个神医！

他不信什么白日飞升，来回在屋里转，最后盯着窗户边，被阳光照耀的地方看。

“恩，这是什么？”

他偏着头，换了一个角度观察，最后索性把窗帘拉上。

屋子里一暗，人们顿时看清楚了。

在窗户边，竟然漂浮着一缕光，好似羽毛兜兜转转，就是不落到地上。

几人下巴都掉地上了。

这是什么鬼？

光能这样？

特么的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