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冰比原来消瘦了许多，真的是腰如细柳了。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看看炕上的被子，又说：“真不好意思，连被子也没叠。哎，你们谁把我们中间的墙给拆了？”

梁琼不客气地说：“我！你们那也叫墙？我看最多也就是块遮羞布。”

田雪冰不敢反驳，嘟囔着说：“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墙嘛！”

梁琼又冲着郑小东喊道：“眼镜，你不是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写长篇小说吗？你写的长篇小说呢？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郑小东的脸刷一下子羞红了，吱吱唔唔地说：“我、这……”

“梁琼，他正在构思，还没动笔呢！”田雪冰连忙替郑小东辩解。

梁琼瞥田雪冰一眼，“你还替他说谎？说实话，如果没有你跟着，他说不准还真能写一部长篇小说，可有你在他身旁，他有心思写吗？别说长篇小说了，怕是短篇小说也写不出来。”

郑小东和田雪冰都不说话了。白天亮怕郑小东下不了台，拉郑小东一把，把他叫出屋外。

郑小东一出去，梁琼立刻变了脸，笑嘻嘻地拍拍田雪冰的肚子，“喂，四眼儿，肚子里怀上崽儿没有？说正经的，你们怎么搞成了这样？”

田雪冰噘着嘴说：“还好同学、好朋友呢，怎么这么些日子也不来看看我。”

“嗳！你这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呀！你那个书呆子不是叮咛我们不让打扰你们吗？怎么，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对我特好。梁琼，他真的太爱我了。我们的生活虽然艰苦，可我还是觉得非常幸福。嗳，你猜我们的钱都干什么花了？”

“干什么花了？”

田雪冰得意地一笑：“他把我们所有的钱全买鸡蛋了，可他一个也没舍得吃，都让给我了。”

梁琼重新打量一下田雪冰，奇怪地问：“你呀！吃了那么多鸡蛋，就吃成了这个样子？”

田雪冰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那是来这儿后第一个星期的事，当时，我看见鸡蛋都有些烦了，可钱花光后，我就再没见着一颗鸡蛋。”

梁琼真是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说：“唉，真是一个枕头不睡两样人，没见过你们这对儿活宝，真气死人了！你们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田雪冰委屈地说：“有四、五天了吧，天天莜面糊糊煮山药，前半夜没完没了地起来小便，后半夜肚子饿得咕咕叫。两个人睡不着，他便撩起我们中间的墙，探过脑袋给我讲红军过草地没粮食的故事，又给我读他的情诗，他说思想一集中，肚子就不饿了。我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

“嗯，够浪漫的。”梁琼又悄声问道：“嗳，你们晚上睡觉时那堵墙还在不？”

田雪冰羞涩地说：“当然在了。”

“你们不在一个被窝里睡？”梁琼不相信。

田雪冰噘起嘴说：“你问的什么话？那多羞人呀！”

梁琼狡猾地一笑，“那你们晚上没干过别的？”

“梁琼，你没安好心吧，怎么尽问些没法儿回答的问题。”田雪冰的脸羞得更红了。

梁琼颇受感动地说：“四眼儿，尽管你们的爱情很幼稚，但掏良心说，你们的爱情又真的很伟大、很感人的。你们的故事虽然荒唐，听了后却让人为之动情啊！”

的确，爱情是友谊与幼稚的混合物，爱情是理性与冲动的合成剂。如果只有友谊和理性，爱情就缺少了浪漫；如果只有幼稚与冲动，爱情就只能是梦幻。

郑小东和田雪冰进行了一次浪漫的爱情之旅后，在白天亮和梁琼的劝说下狼狈地搬回了知青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