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卷毛想找杨德明摊牌
作者:宜昌石头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83

9.卷毛想找杨德明摊牌第一辆公交车出的时候,杨德明的那位开麻将馆的妻子周宁正被轻轻的敲门声从朦胧的睡梦中惊醒过来。

我国的第一群众运动是什么?是晨练?跑步?非也!那是老人家的生命在于运动;是乒乓球?足球?非也!前者是小学生的游戏,后者如今成了群殴的搏击场;是健身?瑜伽?非也!那不过只是一些大腹便便的绅士和长成水桶腰的女人干的活,否则谁愿意干那些燃烧热量,燃烧肌肉的体力活,那都是有钱烧的!而我国的第一运动是什么?其实只要坐着飞机到成都和重庆转一圈,就可以听见下面哗哗的洗牌声;在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随便进行一下民意测验,就可以一清二楚了;峡州虽然不过是个沿江的中等城市,但是麻将的普及率之高,参与的人数之多,涉及的范围之广也是使所有的峡州人很有自豪感的,只要在中心城区随便转转,街头巷尾,住宅小区,娱乐场所,旅游星级酒店和一些餐饮的大小包间里就都可以看见这种动手又动脑,老少皆宜的体育运动的蔚然成风,家喻户晓的程度了。

宜昌石头曾经写过一篇短文简要的讲了些麻将的起源,变迁,历史和现在繁荣兴旺的主要原因,就有不少的读者在留言中表示同意他的观点:麻将才是我国屈一指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才是我们的第一国粹,才是我国最应该申报世界遗产的项目!端午就被人家韩国人偷偷剽窃了,据说麻将又被某个国家虎视眈眈呢,一定得捷足先登,一定得提高警惕。想想看,中国的四大明最后都成了老毛子和倭寇侵犯我们领土的锐利武器,京剧,民间艺术都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有麻将世代相传,生生不灭,还能进一步扬光大,就不得不佩服麻将顽强的生命力。想想看,我们平时闲下来干什么?有言为证:“一个中国人闷得慌,两个中国人正好商量,三个中国人一事不成,四个中国人麻将上场。”也就说明一切了。

开麻将馆不一定能赚钱,先得耐得住性子,守得住时间,有一帮嗜赌如命的赌徒,有一些天天报到,消磨时间的老头老太太,加上老板态度平易近人,言语上柔和一些,遇到吵架,扯皮和赖帐之类的纠纷能够察言观色和左右逢源,能够高举“和为贵”的大旗息事宁人,就会有不俗的口碑,就会有新的牌友慕名而来。如果在一些单间里安排一些麻将以外的,政府不允许的某些秘密项目,就会有一些腰缠万贯,却又偏好赌一把的老板、官员和自由职业者前来试试运气,那些人可是赢得起钱,输得起钱的人物。当然还得罩得住场子,稳得住阵脚,不能让那些公安,文化,工商等戴大檐帽的人三天两头的前来拜访,也不能让那些小偷小摸,社会混混,穷凶极恶的和狗急跳墙的人对麻将馆感兴趣,就肯定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光是厚厚的台子钱和那些说好了的抽头就很可观了,这就需要开麻将馆的人有阿庆嫂似的圆滑,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大姐大的能力,周宁就认为自己是这样八面玲珑的女人。

从学院街向江边走,左转,有一条宽不过四米的小巷,巷口第三家,一棵东倒西歪的法国梧桐树下,就有这样一家毫不显眼的麻将馆,上世纪八十年代用半截红砖垒起的两层小楼,陈旧却很结实,楼下大大小小也有四五间房,就摆了七八上十张自动麻将桌,一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都是烟雾腾腾,说话声,叫骂声,惊叹声,惋惜声此起彼伏的,白天有两场,大多是周边的街坊邻居,老爷爷老太太,和一些闲着没事的大爹大妈,打打小麻将,稍稍带点彩,完全是为了混点。周宁就会像花蝴蝶似的在牌桌之间穿来穿去,看见喜笑颜开的牌客就逼着人家掏钱买瓜子吃,也会安慰那些唉声叹气的人振作精神:“还早着呢,现在的输赢都是虚的呢。”有时候三缺一,她也会捧一把瓜子上桌打上几圈,不是说救场如救火吗?

而到了晚上,真正的赌徒才会上场,或者是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务员,或者是带着几十个农民工进城来打工的包工头,或者是整日奔波,好不容易坐下来喘口气的销售经理,或者是慕名而来的混迹于各家麻将馆里的职业老手,或者是一些平时很少露面,形迹和钱财都有些可疑的家伙,或者是从电脑上下来的网虫,也想体验一下人间烟火,或者是街边小商店的老板……反正是凑足了人数,说好了规矩,就坐下来彻夜鏖战。周宁大多数时间不过看上几盘,收到自己的份子钱以后,就上楼去休息了。她最近雇了一个看门的老头,还请了一个乡下姑娘,他们会把那些赌徒照顾得舒舒服服的。那些人到了半夜的时候也会让乡下姑娘出去给他们买些吃的,接着一直战斗到第二天六点左右才散场。一群人就会从麻将馆鱼贯而出,因为从空气污浊的房间里来到了清醒而又宁静,太阳还没有出来,还有些看得不太明亮的小巷里,就有人很兴奋,就有人大声说话,就有人有力的咳嗽,还有人敞着嗓子在用闽南话唱草蜢的那《爱拼才会赢》,赢了钱的人就会慷慨的请大家去吃早点,小巷里就有了第一次生机。

周宁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直到那些牌友离去以后才真正睡着了,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又听见看门的老头在咳嗽,有人在轻轻敲门。门开了,有人进来,从他上楼的脚步声她就可以听出是卷毛回来了。昨晚走的时候不是说出去有事,要她不必等他吗?她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另一个属于他的女人了,这很正常,如今有钱又有些本事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哪一个不是金屋藏娇?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就连她不也是本来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吗?只是卷毛今天有些反常,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还有**一刻值千金的说法吗?再说秋夜漫漫也是很有情趣的嘛。

“别担心,没事。”长得像熊一般健壮结实的卷毛一进门就看见了她脸上不安的神情,咧开嘴宽慰地笑了起来,他不是本地人,说一口重庆话:“看来还是回来好啊,睡得安逸,吃得舒坦。”

“别骗我,是不是还是有什么事?”周宁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紧紧地盯着他的那张红红的脸膛,还有那一头如同烫过的卷毛:“为什么天不亮就跑回来了?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想你这总可以了吧?”卷毛厚厚的嘴唇上叼着的香烟像一根小小的牙签:“本来已经睡下了,想起了一些事,觉得不能再拖了,就回来了。”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周宁是个好奇心很大的女人,总想知道她身边所有人的秘密:“你不知道人家总是为你担心受怕的。”

“当然可以告诉你,本来就与你有关嘛。”卷毛从腰里掏出一支77式手枪,关上保险,扔到周宁的枕头旁边:“天亮了以后,我陪你去一趟那个二十四号楼,找你的那个男人谈谈,有些事也该和他摊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