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夜晚终于过去

黎明的晨曦穿过层层的薄云，洒到库塔皮塔港口。

拉克丽丝一行在菲尼利斯和他的士兵的“陪同开总督府，走向喷泉广场，他们的目标是停泊在栈桥前的幸运女神号。

今天，是幸运女神号正式飞行的日子。

今天，也是飞翔都市芭迪拉莅临库塔皮塔的日子。

今天，是菲尼利斯最意气风的日子。

“真是个好日子啊。”菲尼利斯沐着腥味的海风，悠悠地说。

拉克丽丝抬眼看看薄阴的天空，想开口讽刺菲尼利斯，想了想，又忍住了。从某种意义来说，今天无论是对菲尼利斯，还是对她而言，的确都是个好日子，实施行动的好日子。

拉克丽丝的视线向四周游弋。清晨的库塔皮塔海边市集已经醒来，勤快的小贩已经开始张罗起他们的货摊，汲水的妇女顶着大大的水壶走过街道，面包的香味已经开始从错落的房屋里传出来。

只是，还缺一个人没有出现。没有了他，所有的行动便无从谈起。他在哪里？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

穿过喷泉广场，穿过弧形的门洞，快到海边了。就在这时，路过的小巷里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有谁被捂着嘴不出叫声来，接着又有木桶被撞倒的声音，扭打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拉克丽丝心中一动，快步走到小巷口，往里一望，呆住了。

菲尼利斯也走过去一看，顿时尖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那僻巷中，三名流浪汉模样的土著男子，将一名衣衫不整的土著少女围在当中，正秽言秽语，动手动脚。

“快住手！”拉克丽丝也厉声喝道。

“我最讨厌对女士使用暴力的野蛮人了。”菲尼利斯皱着眉头，厌恶地说，“在我怒之前，请你们走开！”

那三名流浪汉看到拉克丽丝和菲尼利斯，还不甚在意；等看到她俩身后又出现一群随从时，脸色顿时变了，撇下土著少女，撤腿就跑，一下子便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拉克丽丝毫不犹豫地快步走上去，一把将受了惊吓、瑟瑟抖的土著少女揽在了怀里，心里却开心得快要笑出来了。

土著少女浑身是古铜的底色，绘以图腾油彩，兽皮衣包裹着少年的体形，脖子里学圣黛的样束了一条项圈，胸前还像模像样微微隆起，也不知里面垫了什么东西。更逼真的是，脸颊上居然还有鲜明的挠痕。为了演这出戏，真是花了不少血本啊。好孩子！拉克丽丝在心里夸赞着。

土著少女冲她眨了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菲尼利斯也走了上来，看到那险遭强暴的土著少女像只流浪猫一样蜷缩在拉克丽丝的怀里，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息说：“为什么男人一看见女人，就变得野蛮了呢？”

“您对此也应该负一部分责任。你和总督就是这么治理库塔皮塔的吗？”拉克丽丝柔声安慰着怀里的“少女”，抽空指责了菲尼利斯一句。

“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到库塔皮塔才一周。库塔皮塔的治安问题，恐怕得去问总督阁下。”菲尼利斯笑着说。

拉克丽丝没理会他，和颜悦色地询问起土著少女的情况来。土著少女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抽抽搭搭，什么话都不说。

“一定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拉克丽丝看看上的破烂兽皮衣，断言。

“也许吧。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走了。”菲尼利斯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您的意思是要把这可怜的孩子扔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吗？”

菲尼利斯语塞。

“我要收留她，让她做我的女仆。”拉克丽丝不容置疑地说。

……

收了土著少女作女仆后，拉克丽丝一行来到女神号上，按照菲尼利斯的要求，对女神号作了最后的调试，并给南方舰队的水手们作了最后的操作示范。等到确信已经学会如何操作女神号之后，菲尼利斯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冲着拉克丽丝笑道：“多亏有了您的帮助，拉克丽丝女士，您真是我的贵人！”

“我已经履行了我的诺言，下面，该轮到您践行您的许诺了。按照协议，请您释放扣押的原女神号乘客。”拉克丽丝淡淡地说。

“那当然！”菲尼克斯微笑着说，“不过，协议可能要稍微调整一下，您和您的手下将不被包括在释放者之列；还有，因为运载量的问题，原女神号的乘客可能要分两批运往芭迪拉了。第一批乘客将是安排在总督府的妇孺与老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这和我们的约定可不一样。”拉克丽丝微微色变。菲尼克斯突然改变主意，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拉克丽丝有些担心起来。

菲尼克斯淡淡地说：“现在的您，可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了。来人啊，送拉克丽丝女士和她的手下回总督府。”

“你玷污了你的荣誉，你会后悔的。”拉克丽丝忿忿地指责着，却被粗暴的士兵不由分说带了下去。

“后悔？不不不……”菲尼克斯望着环形视窗外帆樯林立的海港，脸上绽着自信的微笑，“我将取得整个王国无人可以企及的功勋。我的辞典里，没有‘后悔’这个词。”

……

天色渐渐阴下来了，海面上刮起了风，风里隐隐带着潮湿的气息。

“怕是要有暴风雨了。”有经验的水手手搭凉篷，望着港口外的海天际线。那里，黑色的云层正在慢慢地逼近。

“动作快点，再磨磨蹭蹭的，就开船啦！”水手朝着正在登上女神号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吼道。

菲尼克斯站在舷窗前，望着栈桥上蚂蚁一般排着队进入女神号的人流，淡淡地问道：“还有多长时间能登完船？”

“估计半个小时吧。芭迪拉一个小时之后才飞近，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身边的舰队副官说。

“你那边呢？都准备好了没？”

“早就一切就绪了。”

“很好。在飞抵芭迪拉之前，我都不想看见任何马脚。”

“是。”

“拉克丽丝和她的手下呢？送抵总督府没有？”

“已经送抵了。只是……”

“只是什么？”

“好像少了一个人。”

“什么？”菲尼克斯眼睛一眯，眼缝里射出凛人的光线，刺得副官心头一慑。

“哪个人？”菲尼克斯问。

“就是那个……拉克丽丝新收的女仆，她没在送去总督府的人堆里。”

尼克斯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头。仔细回想一下，那个土著少女的出现似乎太巧了些，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今天出现，偏偏又被拉克丽丝搭救下来。因为身世可怜，又很自然地被拉克丽丝收为女仆，很自然地跟上了女神号。所有这些看上去是那么顺理成章。但是，就是因为它太顺理成章了，才更值得怀疑。假如不是人为地安排，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而那安排的人，很显然，只有拉克丽丝了。

你在策划着什么，拉克丽丝？菲尼克斯心里冷笑着。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不可能阻止得了我。

“人全部上完之后，马上封锁整条飞艇。在芭迪拉飞来之前，一间一间房间搜过去。如果搜到那个土著女孩……”菲尼克斯顿了一顿，冷冷地说，“把她扔下海。”

……

克莱茵和他的母亲推着圣黛走在头等舱的过道里。

“妈妈，我们这回真的能去芭迪拉了吗？”男孩问自己的母亲。

“是的。这次真能去成了。”他的母亲轻轻摸摸儿子的脑袋，不无感慨地说。

经历了这么多周折，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丈夫了，一家人总算能团聚了，克莱茵的母亲这个时候只想扑进自己丈夫的怀抱好好地哭一场。但是，在两个孩子的面前，她依然得表现得很坚强，很镇定。

毕竟，离芭迪拉飞来，还有近半个小时。在这期间，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女神号的乘客已经被连连的厄运吓成了惊弓之鸟。

“真可惜，圣黛的姐姐没能来。”克莱茵这孩子自己幸福了，还不忘别人。他将手放在圣黛的肩头，装作懂事的样子，安慰着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女孩：“不过放心吧，圣黛，你姐姐跟拉克丽丝他们在一起，一定没事的。”

圣黛一声不吭，只是一塌肩，将克莱茵的手弹开。孤僻的女孩，拒绝任何人接近她。

女神号的乘客们早已习惯了圣黛的脾气，所以克莱茵和他母亲并没有在意，还是先将圣黛推进她自己的房间，然后克莱茵母亲让克莱茵陪着圣黛，自己先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

克莱茵还是个小孩子，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哪有耐心对着木头人一样的圣黛。没过多久坐不定了，东摸摸，西看看，最后吐着舌头向圣黛打了个招呼，跑回母亲那里去了。

圣黛默默地又一个人坐了一阵，突然感觉有些肚子饿了，于是盘动轮椅，开门出去，沿着过道向楼梯口行去。

厨房在二等舱，需要下楼梯。然而，到了楼梯口，她却束手无策了。看着倾向斜下方的十几级楼梯，她不知道该怎么飞越这道天堑。

迟疑了好一阵，她咬着嘴唇，紧紧抓着楼梯的扶手，用力想将自己从轮椅上拔出来。身子刚刚离开轮椅一点点，便开始危险地摇晃，眼看就要一头栽下楼梯去了。

一只手有力地揽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地按回轮椅：

“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

圣黛回头，看到了奥汀那温暖的微笑，鼻子没来由地一酸，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