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盼郎归
作者:苏东婆      更新:2019-07-30 06:08      字数:4256

雪盖腊月昭阳冷,寒过冬尾迎早春,春发枝头不见暖,要暖还得问春来,花渐红,叶翠绿,朝朝暮暮日复日,望穿了秋水不见郎君回。

本以为一个月而已,晚上闭眼早上睁,一个月很快就能过去,可谁知……

那日分别叶云说,要她不许再生事,李俏便借咳嗽不止的由头放出话,身子不适需要安心静养,百乐宫自此闭门谢客。

同住百乐宫的李环水偶尔还能见着李俏面,旁的人,也就霍婕妤可以踏入百乐宫正殿,其他人包括北冥彻在内,来了都要宁妃吃娘娘的闭门羹。

北冥彻不安了一段日子放宽心,李俏是他的女人,作为皇帝,哪有皇帝看妃子脸色的道理,所以他拉下脸到百乐宫里来主动看李俏,但因吃了几次闭门羹,北冥彻的脾气上来,既然不愿见他,那好,将你晾一段时间,等你尝到被冷落的滋味,你就知道皇帝的宠爱,得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皇上冷落宁妃,人人看在眼里,然除了北冥彻自己晓得,他只不过是在同宁妃置气而已,旁的人都以为皇上真的冷落了宁妃。

话说一个冬天过去,大地都回暖了也不见皇上再踏入百乐宫,到了此时连那心存疑虑的,都以为皇上真将宁妃凉下。

别人怎么想李俏一点儿都不关心,皇上不来,恰是如了她的意。

四个月前,叶云从她面前这扇窗户跳出,李俏每日除了安静的呆在百乐宫里想未来,再就是习惯性的站在窗边看外头,送走冬季迎来初春,都快立夏了却也不见那走了的人再回还。

李俏每日呆立窗前看窗外,当兴高采烈的一个月过去,心情成了急不可耐,急不可耐退下,萦绕心间的是惶惶不安,惶惶不安最终成了如今的满面憔悴。

初夏端一碗酸梅汤入殿,她见主子又立窗前,放下手上汤碗过来道:“娘娘每日站在这里看什么,奴婢没看出外头有什么呀。”后殿窗户外是百乐宫的后花园,除了花花草草委实没什么新奇之处,也不知娘娘日日看、时时看,到底在看什么。

李俏喃喃道:“我就是觉得心里空落,所以站在这里看看,没事。”

“娘娘窝在屋里几个月,如今又到天暖节气,娘娘该出去走一走才对。”

“我不想去,你别说了。”言毕,李俏返身回床上躺下。

初夏不懂主子心,初夏一直以为娘娘是因为皇上不来看她,才成了这副模样。

初夏端过酸梅汤:“娘娘,这是你最爱的梅子汤,起来喝一点了再歇息。”

才躺下的李俏又缓缓坐起,接过初夏手上碗,一碗酸酸甜甜的汤下肚,叫她心情稍微好了些,将空碗递给初夏,李俏靠床头软垫,拿起枕边书册看起来。

扫了几眼书册,发觉初夏还立榻边,李俏问:“怎么了,你还有事?”

初夏思片刻跪倒床前:“娘娘,听奴婢一言,娘娘不能再这样自暴自弃,娘娘要一直这样下去,皇上就越不会来看娘娘,奴婢请求娘娘出门去走走,娘娘心情一好人必然会精神,旁人不懂,奴婢却能看出,娘娘这是在跟皇上置气,奴婢虽不知娘娘为何要与皇上置气,但皇上终究是皇上,皇上岂会吃娘娘生气这一套。”

初夏这番话已经说过不是一两回了,北冥彻先前几次来百乐宫,李俏当众抹了北冥彻面子,大魏自开朝,李俏恐是第一个让皇上吃闭门羹的人。

俗话说事不过三,连着几次,天子再是宠爱于你,可被一个妃子当着宫人面驳面子,天子颜面受损,怎可能还会记挂你。

初夏的苦口婆心换来的唯有李俏淡然一笑,李俏手举书册掩面咳嗽,因长久的咳嗽不能去根,李俏憔悴的面容、被咳嗽折磨的更加无血色。

跪地的初夏起身,过来帮主子顺过气,随即立一旁不再言语。

李俏放下手上书籍喘口气:“你说的对,窝在屋里不见太阳的确不行,我是该出去走走,好,就依你,咱们出去外头晒会太阳。”不为了自己,就算为了叶云也得养好身子,只有活着,才能等回那个给了她承诺的男人。

初夏喜上眉梢:“娘娘,这就对了,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步撵。”

李俏却摆摆手说她不需要步撵,就这么走吧,将来要和叶云去游荡山水,怎能一直娇气着,没有好的体力,又如何走遍天下的山川与河流?

……

快立夏了,当下天气很暖,李俏却因身子虚的缘故总感觉冷,穿的明显要比初夏厚。李俏没有领多人,只带初夏随行,主仆二人缓缓漫步宫道上,听说碧波湖上新修了一座亭子,李俏打算去那看看。

碧波湖上原本有座碧波亭,如今又修了一座比碧波亭还要大的亭子,这座亭子被取名为听雨亭。

听雨亭今日很热闹,北冥彻主位落座,他一手揽着丁美人,一手持酒杯,眼睛则赏着亭子中央、李环水抱琵琶跳舞。

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能算短,四个月,碧波湖上建了听雨亭,宫中也进了新人,四个月不出门,后宫发生了一些变化。后宫的变化有,但四个月过去,时间却从未改变过北冥彻,他依旧如以往那般花天酒地。

听雨亭里坐满人,远远的瞧见皇上揽着丁美人,李俏手背捂嘴轻声咳,年轻果然是本钱,丁诗韵死了才多久,他就将人家的妹子抱到了怀里头。

哎,北冥彻永远都是北冥彻,他怎可能舍去性子里的风流!

瞧见听雨亭内的景,李俏没了过去的念头,抬步要走,却见一手揽着丁美人的北冥彻远远的瞅着她,李俏朝那人屈膝行个礼,随即转身往另一头而去。

初夏撵上主子,想给主子提醒、应该过去给皇上请安,可看主子脸色不好,初夏把想说的话又咽回肚里。

听雨亭中的一帮女人顺皇上目光,瞧见了碧波湖岸上远去的女子背影,这些人里,有熟悉面孔,还有几张新面孔。

北冥彻一直没有选秀,新入宫的这些女人,都是下面的大臣孝敬来的,北冥彻对大臣们孝敬来的女人,照单全收。

瞧几个月没露面的宁妃今日出现,却是朝他行过礼调头走了,北冥彻当即生不快。坐他身边的丁美人自也看见宁妃,宁妃远走,皇上却一脸的失魂落魄,皇上如此模样令丁荷韵醋意大发,皇贵妃将她推出头,如今自己正得宠,想来皇上是重视自己的。

由着内里得意,丁荷韵为身边人倒一杯酒,“皇上,嫔妾敬您一杯。”

丁荷韵以此想拉回身边人的注意力,但皇上没有接她酒。

北冥彻看那女人越走越远,脸色黑到家:“都给朕滚!”他突然吼道。

丁荷韵手一抖差点洒了杯中酒,表情瞬间难看到了家,皇上变了脸,她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下,连忙绕过座位,朝皇上行礼退下。

亭里坐的女人总共六位,其她人同样忙起身绕开各自座位,弯腰退出听雨亭,跳舞的李环水与众人一并退下,听雨亭里变成空荡荡。

李俏走远,看不到那女人,端坐的北冥彻一把将桌上碗碟扫到地上用以发泄。

亭子外候着的小德子给同立的几人使眼色,这个时候切不可出声,皇上正火着,谁出声谁倒霉。

北冥彻又坐了阵才离开听雨亭,宁妃还要和他拗着是吧,那就拗着吧,她不主动,自己这个皇帝,绝不会主动去贴她的凉屁股。

……

被皇上赶走的一帮女人聚在远处,才入宫没几天的陈贵人问话丁荷韵,“皇上干嘛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前一刻不还好好的嘛。”

丁荷韵没好气,“皇上是因为看见了扫把星才发火,刚才从湖边经过的那女人,你们都应该看见了吧,那位就是敢把皇上拒之门外的宁妃!”

与陈贵人一同入宫的林贵人接道:“那位就是宁妃?”

“不错,她就是宁妃,以后遇见那个扫把星你们最好离远点,免得沾上她身上的晦气。”丁荷韵下巴高高扬起道。

“丁美人,你说谁是扫把星,你敢不敢声音再大点。”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

众女回头瞧是李美人,大伙给李环水让路,李美人如今正得宠,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女子既要巴结好上头的皇后、皇贵妃与各位娘娘们,也要维护好如今风头正盛的丁美人与李美人。

丁荷韵不屑道:“这宫里还有几个扫把星,谁刚才惹得皇上发火,谁就是呗。”

李环水缓缓道:“丁美人,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明目张胆的诅咒宁妃娘娘,你不怕皇上拔了你的舌头?”

“皇上拔我舌头?呵呵,我好怕呀……李环水,你吓唬谁呢,难不成你想去皇上那里告我状,好啊,你去告呀,宁妃现在可是一个不受宠的人,你快去告我状吧,我呢就等着看,你是如何给自个惹骚上身的。”

李环水嗤笑道:“李美人,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蠢,还是你天生不长脑子,你哪个眼睛看见宁妃娘娘不受皇上宠,皇上刚才因何生气,我想眼睛没瞎的,应该都能瞧的出来吧。”

李环水问同立身边的几人:“你们可相信,方才皇上是因为看见了宁妃才生的气?”

旁边端立的几人因刚入宫,并未接触过宁妃,入了宫,只听过宫中传言,说皇上冷落了宠冠后宫的宁妃。

可今日看皇上的样子,皇上发火明明就是因宁妃没有理他,皇上才发的火,这也叫冷落?

说皇上与宁妃置气还差不多!

陈贵人问道:“李美人,宁妃娘娘是你的姐姐,宁妃娘娘与皇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作为妹子应该比我们清楚,能给我们说说吗?”

“皇上与我姐姐到底怎么了,我真不知,但我知道皇上定然没有冷落宁妃姐姐。”说完,李环水对上丁荷韵:“丁美人,上次的冷水澡看来没有给你长记性呐,居然还敢乱说话,既然这次叫我抓了把柄,那就感谢你了,我现在要去皇上那里告你状,你就等着皇上震怒吧。”

李环水作势要走,丁荷韵堵住李环水去路:“我不过那么一说,又是无心之举,你用的着得理不饶人!”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抓紧了,难不成还要我放手?”

丁荷韵神色变了几变:“你,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你敢诅咒宁妃娘娘,我就要给你长点记性,我这是在做善事,你刚才诅咒宁妃娘娘的话亏了是我们听见,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几个月前,丁荷韵为难红美人,就给红美人说过这话,今天被李环水照搬过来给她用上!

同李环水交锋几次,丁荷韵没有一次在李环水这里讨到过便宜,原先还想着要怎么教训李环水,到了如今再见李环水,丁荷韵只想躲着李环水绕道走。

恨恨等着李环水半晌,丁荷韵怒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觉得你的这张嘴比较贱,想扇你一耳光给你长点记性,是你自己扇、还是我来帮你扇,你选吧。”

“李环水,你不要欺人太甚?”丁荷韵抬一手指向对面女子。

其她人看这两位火.药味浓重纷纷打圆场,大家同为皇上妃子,何必伤了和气。

李环水说道:“各位妹妹们,姐姐这是在教你们呢,对付讨厌的人,就要将你所讨厌的那人一次收拾到底,只要对方怕了,她才不敢再惹你,所以你们今天看好了,我是如何教训她的。”

丁荷韵气的浑身发抖:“李环水,不要以为皇上现在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皇上宠着你也宠着我,今日你敢打我,我脸上有了伤,你就不怕皇上怪罪?”

“呵呵,你想笑死我吗,我打了你,你敢对皇上说,我打你的原因吗?”

丁荷被噎,随即她道:“就算要教训我的失言之过,上面还有皇后娘娘,你有什么资格发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