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得兵权
作者:苏东婆      更新:2019-08-01 05:53      字数:5995

“初夏,我美么?”李俏放下梳子问。

初夏上前一步道:“美,娘娘太美了,娘娘就应该这样好好的妆扮,这样一收拾,人精神不说,娘娘的心情也能好起来。”

李俏将桌上镜子取来拿在手上挨近了看:“你不觉得,我现在一脸刻薄相?”

“娘娘因过于清减才致使下巴尖了,只要娘娘好好调养,娘娘一定会变回原来那个满脸福气的娘娘。”

“变回原来”四个字,使得李俏若有所思开。

变回原来,由着宫中人欺负?

变回原来,去笑脸面对那个男人?

变回原来,处世依旧谨小慎微?

将手上镜子搁回梳妆台上,她的心已死,在心死的那一瞬间,李俏这个人就跟着死了。连人都死了,还如何变回原来?答应带她走的那个男人都已经没了,怎可能让她变回原来?

既然上天让她永远的留在大魏的后宫里,那她为何要活的憋屈?

“初夏,为本宫更衣!”李俏突然吩咐道。

初夏连忙去为主子拿衣服,初夏高兴,娘娘终于活过来。她与另一位小宫女一道伺候李俏更衣,按主子的要求,找出一套极华丽的暗纹罗衫裙,待娘娘穿好衣服,俩人又为娘娘挽发。

收拾完,李俏离开凳子站起转过身,百乐宫中的侍婢们别不开眼,衣服还是之前的衣服,只不过就是,这套衣服,娘娘以往不怎么穿,娘娘多时都喜简约,瞧惯了娘娘的清水佳人样,今天再看这位云鬓高耸、金钗步摇环绕的娘娘,浑身怎是个气势摄人。

打扮停当,李俏出来百乐宫,乘步撵往栖凤宫。

……

栖凤宫大院中,黄桂娥正给花园里的一些花苗浇水,霜若、陆长海立一旁,随时为她打下手。

浇水完毕,黄桂娥将手上铜壶递给陆长海,然后又接过霜若送上的毛巾擦手。

种下去的米囊花已发芽生叶,待这些花全部长大结果,黄桂娥不怕皇上将皇位传给其他人。

“娘娘,两位皇子已回京多日,皇上那里却没任何动静,您觉得,皇上在打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皇上现在肯定是在搜集证据,等搜集够了天赐的罪证朝本宫发难呗。”

黄桂娥坐下了接道:“本宫原本担心皇上动作会很快,但听大将军说他基本上将天赐整出来的事给通通抹平,纵然皇上派人秘密的出京去调查,皇上想要证据,也得等下面的人找上一段时日,而到那个时候,米囊花已成熟,有了米囊花,本宫还有什么好怕的。”

陆长海点点头,“娘娘说的对,即便三皇子干的事被抖落出,然而有米囊花在手,的确不怕皇上会将咱们如何。”

主仆相聊中,栖凤宫门口一声长长的太监通报响:“宁妃娘娘到……”

这一声,让大院里的主仆对视,宁妃怎么来了?

黄桂娥坐正,陆长海、霜若端立主子身侧,主仆三人瞧着从门口拐过入内的女子,三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往来的贵妇,今日的宁妃异常恍人眼。

来人到跟前盈盈一拜,连问两声安,黄桂娥才于怔愣中走出,“宁妃妹妹今儿气色看着不错,想来是身子好了。”黄桂娥说着话起身迎上。

李俏恭敬道:“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今日确感身子爽利,养病期间很少出门,臣妾觉得自己都快与人世脱节,今日能出门了,特地来给娘娘请安,还望娘娘不要嫌烦。”李俏言毕,随行宫女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霜若、陆长海接住东西退后,黄桂娥扫了眼李俏送的礼物说道:“妹妹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李俏应付着客套两句,放下东西就要走,临走时,转身空子,她看见花园被翻出一片空地,那片空地上长出了一些绿油油的苗子。苗子已长起,也抽出了叶,但因还没开花,李俏只觉那花苗的绿叶挺眼熟,但她没多想,瞅了眼便迈着匀匀的步子离开了。

宁妃来的突然,来了才只是说了几句话,放下东西就又走了,宁妃的举动将主仆三人弄糊涂,霜若道:“娘娘,宁妃这是何意思,她来示好娘娘的么?”

“她这做派,本宫也甚是不明,长海,你可看出,宁妃今日到此寓意何为?”

陆长海摇头:“娘娘,奴才也看不大懂,但奴才觉得,凭宁妃今日这副做派,您得小心,宁妃今天的架势让奴才总感觉,她似乎是来挑衅的。”

挑衅!

主仆三人对视片刻,黄桂娥说道,“挑衅本宫?她即是来挑衅,那将这些东西拿下去,赏给大伙吧。”

霜若、陆长海端着礼物退下,黄桂娥立在花园边上,鼻子重重的发出一声冷哼:“挑衅本宫,本宫倒要看看,你宁妃有多大能耐。”

……

步撵经过景崇宫,望着景崇宫大门,李俏嘴角生出淡淡轻蔑笑,今日她大张旗鼓的跑去栖凤宫,用不了多少时间,这消息就能传到皇贵妃的耳朵里。

宁妃娘娘要报仇,报仇怎会只找一人报,要报,就要将所有仇人一并给拾掇了,今天才只是个开始。

……

听雨亭里天成等候,天成今天很高兴,自回宫,只在接风宴上见过俏儿姐姐一面,那天见着了,俏儿姐姐却突然晕厥。

她是父皇的妃子,想去看她一眼都没理由,天成心里苦,无论心有多苦,他也只能将那份苦涩,放在心里独自品尝。

今日接到俏儿的相邀,天成放下手头所有事来赴约,望着碧波湖静静等候,他的心跳的很快,天成既盼着李俏能快点出现,却又怕李俏来的太快。

去年离京前,被她伤了心,原以为走了这么久,总能对她淡下,奈何再回来,无数单思又冒上心头,碧波湖上波浪阵阵,天成的心,此刻犹如那波浪涟漪。

“成儿,你来了很久么?”背后突然响起问话声。

天成忙转过,因心境波澜,李俏何时到了,天成都没有注意,转过了,天成看着面前的华服女子,却又忘记做反应,今日的李俏与接风宴那天看见的李俏完全就是两个人。

李俏问了句怎么了,天成才回神:“俏儿姐姐,你……你来了,你身子骨如何?”

李俏落座亭子中的一方矮几后答非所问:“成儿,注意下你的说话用词,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该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你这样称呼我,真的不合适。”

每当听李俏用长辈的语气同他说话,天成胸口总是莫名烦躁,他也坐于另一张矮几后,坐下了冷硬道:“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我到底哪做错了?”

李俏望一眼立在湖边的一众侍者,收回目光她说:“你没做错什么,我们大家都没错,错的只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成了你的庶母,倘若我嫁了其他男人,你和我之间,便不会有伦理这条鸿沟阻隔,可我偏偏嫁给了你爹,你可以惦记任何人的女人,唯独不能惦记你爹的。”

天成被李俏这番话扎了心,这里没有酒,要有的话,天成很想酩酊大醉,眼神别过李俏,他扭头看着亭子外边,“是啊,我抢谁的女人,都不能抢我父皇的女人,好,咱不聊这个了……宁妃娘娘,敢问你今日约我来,有何事要对我说?”

李俏知自己那般直接,定又一次伤了天成,伤心也得说,只有让他没了任何杂念,他才会将所有心思放在夺位上。李俏忍着不让眼泪溢出来,不知为何,下定决心要帮天成登上皇位,李俏竟莫名心痛开……

各位看官没看错,李俏想让天成直接坐上皇位,而不是先入主东宫做太子。

……下这样的决心,是因她要一次性将所有的仇全都报了,无论皇后、三皇子、还是皇贵妃、亦或是北冥彻,既然他们都欠了自己,干什么不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一个的去对付,她没那个耐心。

等天成坐上皇位,断掉了所有人的念头,她就可以去另一个世界找叶云!

李俏觉得,她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无尘大师为何会给她留下那样一句禅机。

缘在今朝不见分,待到份来梦终醒!

细细回味,今生可不是与叶云有缘无分么,想求得那完整的缘分,或许只能去另一个世界,如今自己所经历的,与梦有何区别,也许去了另一个世界,梦就醒了吧。

下定决心了,李俏却痛不欲生,教唆天成谋逆他老子,应该快感无限才对,却为何如此心痛?

“宁妃娘娘,怎不说话?”天成等着李俏回答,半天过去只见李俏望着远处出神,天成只得又发问。

拉回思绪,李俏正面对上他:“成儿,你想做第二个你父皇吗?”

天成一怔,等了半天,等来李俏这样一句问,他以为李俏要对他说什么呢,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天成没有回答,而是心思活络开。

半天不见天成出声,李俏说:“成儿,你回宫后,应该听了关于我的事吧,我的孩子没了,所以我的指望没了,孩子掉了,我的心也死了,我给你说这些,就是想得一个你的准确信,你想不想做天下至尊,你想不想站在高处傲视天下,你若想,我拼上命,也定然会帮着你。”

关于李俏的事,天成的确听说了,真没想到,他走了仅仅一年多一点,李俏居然会承受那么多。

天成调整了下坐姿回道:“娘娘,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心静如水之人你定不信,人常言,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说句真心话,我确有那心思,但我会凭自己的努力,让父皇在立太子的时候考虑到我,就不劳宁妃娘娘为我费心了。”

李俏微微一笑:“成儿,你会错了我的意思,我没问你想不想当太子,我问你的是,你愿不愿意做,第二个你父皇?”

饶是天成心里承受能力强大,此刻也被李俏的话弄的眯起眼,他本来抱着置气心态与李俏谈话的,但现在他没了置气心,“俏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话让旁人听见,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意思你既听懂,你好好考虑下……当下情形你应该能看透,皇上登基却不立储君,这是为何?这是因皇上很为难,我相信你是皇上心中储君的最佳人选,可皇上为了政局稳定一直没有册立太子,他为何这么做,我不信你不明白。”

天成当揣摩透了君心,父皇现在立太子,无论立谁,相对的两方都不服,自父皇登基,天成就已经看懂情形,所以才请求父皇,让他带兵出京剿乱党,剿灭乱党是一方面,取得军权才是最重要,能拿到多少军权,就是多少军权,手里有人,将来要真起了争执,他才不会落人下风。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晓得,但立谁为太子,全得看父皇,我们老老实实的做好臣子本分就行。”天成说。

李俏站起道:“成儿,在我面前,你无需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父皇现在虽说正值壮年,但你别忘了,宫里虎视眈眈盯着皇位的人不少呢,所以你得时刻做好准备。”抛下话,李俏准备走。

步子已经迈出听雨亭,她却又停下说:“成王者多猜忌,你若不想让你父皇对你也起猜忌之心,听我一句,主动将你手上的兵权交出来,你不用怕交出兵权以后,你成了空架子,相信我,皇上他只会更加高看你。”

李俏走了,天成还静坐听雨亭内。

李俏的话让他内里起了波动,天成确有争位的心思,可他却从没有过要做第二个父皇的念头。父皇的皇位是从顺文帝、也就是自己的皇叔手里硬生生夺来,倘若自己做了第二个父皇,那岂不是要自己也去夺父皇的皇位。

天成靠在靠垫上,静坐听雨亭里好久,一直到日头偏了西,天成想通李俏留给他的忠告。

的确,手里的权利越大,越会被权利蒙蔽双眼,父皇不再是原先的肃王,如今他登高,必然会对权大者心生忌惮。

自己同老三都握有兵符,父皇一直没有收回他们手上的兵符,明着看皇上相信他们,实际上也是在考验他们,天成摸出怀里的兵符,举着兵符望了好久,天成知道了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

又三日,今儿下了早朝,天成跟着北冥彻来了御书房。

龙案前天成跪倒,主动将兵符上交,天成的举动令端茶杯的北冥彻一顿,停顿了下,他接着喝茶,润了嗓子北冥彻放下杯子:“兵符在你手上拿的好好的,怎么不继续拿着了?”

“父皇,儿臣掌管兵符只是一时,兵符本就是父皇的,儿臣已为父皇分了忧,这兵符,自该物归原主。”

北冥彻一脸淡淡笑意,端立龙案下方的小德子,也轻轻的点着头。

北冥彻绕过龙案,下来将跪地的儿子扶起,天成手上的兵符,北冥彻并没有接,而是要天成将兵符拿好。

北冥彻不但让天成将现有的兵符拿着,他还给小德子使眼色,小德子取来一个木盒,北冥彻从木盒里又拿出一块兵符交到天成手上。

“成儿,这块兵符,是可以调动驻扎在南崖七万大军的兵符……”北冥彻话未说完,天成便要接上,北冥彻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拉着儿子一同坐下,北冥彻接道:“父皇将这七万大军先放在你这里,父皇给你这七万大军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你与朕之间的秘密,记住吗?”

天成看了眼手上兵符问:“父皇,为何要如此?”

“朕为何要如此,你应该能猜到。”

天成微思:“父皇,难不成还有仗要打?”

“有没有仗要打,目前说不上,父皇现将这七万大军给你,加上你手里的三万,你现总共有十万人,不打便罢,一旦打起来,朕希望你反应要快,毕竟咱们家门口驻扎着十万人,而且南越全名皆兵,动起手来,朕怕两头一块闹的话,朕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所以父皇得提前部署!”

天成没了任何犹豫的将兵符收起来,他离开座位,半跪抱拳道:“父皇放心,儿臣就是拼上命,也定然帮父皇守住这片江山。”面朝父皇表忠心的同时,天成也暗暗佩服李俏,她居然能如此的神机妙算,算到父皇不但不会收了自己的兵权,反而给了他更多兵力。

北冥彻面上笑,他也离开座位站起身,再度将儿子扶起来,“你果然是父皇最懂事的孩子,好好干,父皇对你抱的期望,可大的很呢。”

父子相谈几许,见再没什么事了,天成告退,才转了个身,连腿都没抬起,从御书房的门外冲进一侍卫,“启禀皇上,兖州有急报传来。”侍卫半跪,将急报举过头顶。

天成暂缓离开,退立一侧,北冥彻接住小德子送上的奏折打开,看完瞪大眼,他将看过的奏折狠狠拍在龙案上:“真是岂有此理,兖州的知府衙门都是饭桶吗!”

侍卫瞧皇上发火,连忙小心翼翼退下,他只负责送信,兖州那边和他没关系。

天成问:“父皇,兖州怎么了?”

北冥彻负手踱步:“奏折上说,兖州一代集结了一帮叫花子和流民,这些人合起伙来,抢了兖州城的储备军粮,不光这样,这些人还煽动兖州百姓,联合起来造反。”

天成取过奏折细看,奏折上说,叫花子与流民抢夺地方军粮、和煽动当地百姓反叛,官府同当地驻军根本镇压不了这些人。

奏折上还说,这些人只抢夺军粮、和对当地百姓扇风点火,却又不见这些人干烧杀之事,他们打着求朝廷为他们做主的旗号大张旗鼓的抢夺军粮。

合上奏折,天成能明白,那些人为何会打着这样的旗号抢军粮,“父皇,儿臣听说,三弟在兖州那一带,杀了不少‘乱党’呢。”

北冥彻头疼道:“正因那个混账东西在兖州杀了不少无辜充数乱党,兖州现在才会出这样的事,无论叫花子还是流民,他们都是朕的子民,你要朕如何解决?派兵镇压,只会激起更大的民变。”

天成已晓得父皇派了多位钦差去秘密的处理老三干下的那些事,事情还没处理出一个结果,兖州就已经生出民变;北冥彻要天成给他出个主意,天成眉头拧成疙瘩,那些人抢夺军粮,不追究,只会助长暴民气焰,但追究的话,有错在先的是朝廷,这事确实相当棘手。

北冥彻停下踱步,天成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便是他生气,却又只能干气着的原因;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当初只想着要好好的整顿南越,派老三出京时却压根没料到,老三那个混账东西能干出那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成儿,你先下去,给朕一点思考的时间。”北冥彻头疼着吩咐道,天成应声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