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请山娘娘
作者:后来拙      更新:2019-07-30 06:25      字数:6518

小桃树噗通一声掉进水潭,足足“豪饮”了三口,才冒出脑袋。师兄这个王八蛋,我不会水啊,小桃树愤愤不平。万一不小心淹死了,岂不是太冤枉。小桃树狠狠抹了把脸,眼光四处一洒,没有看见背刀的家伙。

一只山青色大虎踞坐潭边,望着小桃树,目光柔和。大虎身后是一株桃树,树冠如孔雀开屏,正好覆盖整个水潭,桃花娇艳,潭水中粉红点点,树干下两只小老虎相偎而眠。犹如木头的小桃树瞪大眼睛,浑然不觉自己被一点点托出水面。直至小桃树双脚平平站在潭水上,背刀的家伙突然出现,一脚跨出潭水,站在水边看着小桃树发呆。

背刀的家伙抱拳弯腰,对山青色大虎作揖,说道:“请山娘娘,这就是俺小师弟,有点傻,别介意。”

请山娘娘,请山虎,小桃树口中的虎娘。请山二字,顾名思义,每一头请山虎都会请一座山作为本命山,休戚与共。一旦请山成功,请山虎额头上的山脉纹理便会浮现本命山虚影,对敌厮杀,虚影化实,若是请来大山大岳,轻轻一压,就是山崩地裂。再者,本命山也会得益,长山根,生水脉,山高水长。除此,还可震慑百兽,山水安宁。只是,请山虎一世只能请山一次,请山一座。故而,请山之事,请山虎莫不慎重以待,既能滋养山水,又能助长修行。山小,则不能裨益修行,反而连累自身;山大,往往被山水大神奴役,只是滋养山水,不能反哺。多有请山虎因奴役而死者,故而,世间大山大岳众多,偏偏求一请而不得。

请山娘娘所请正是敕令山,所谓的第一峰。请山娘娘虎崽之时便被老掌令送入听雷洞天,同时,还有一只名叫“白请”的雄虎崽。在请山娘娘请山成功的时候,听雷洞天就是请山娘娘当家做主了。虽然,背刀的家伙和请山娘娘同为窥十的大真,可怎么说,背刀的家伙都是后辈,就连现在的掌令在请山娘娘面前也是客客气气。好一番苦口婆心,请山娘娘才勉勉强强答应赏小桃树一口奶喝。

请山娘娘之所以在敕令山请山,一是老掌令的恩情,二来就是敕令山是个干净的地方,修道人是修道人,有人味,不是以怨报德的畜生。请山娘娘守着听雷洞天,但凡稻米药草、皮毛遗蜕、珠玉犀角等送出多少,敕令山便收多少,从不计较,也不索要。请山娘娘知道,山顶上有位桃祖前辈,老掌令说过桃祖前辈渡劫之时,敕令山和听雷洞天都会遭受牵连,甚至玉石俱焚。老掌令要请山娘娘多考虑考虑,再想想。请山娘娘说老掌令救了她的命,她欠的她还。老掌令说一码是一码,总不能救了你又害了你,请不请山,于桃祖前辈来说关系不大,顶多是微不可见的一线生机。即便如此,请山娘娘依旧请山,一直守着听雷洞天,就像敕令山上下敬着她,供着她,称一声娘娘,而不是唤一声畜生。老掌令说,畜生不是指妖、兽之属,是指灭情绝性的东西,不拘于妖魔精怪,神仙人鬼。三来,请山娘娘喜欢敕令山,喜欢敕令山的山山水水,草草木木,既没有勾心斗角又不染人间富贵。敕令山从不封山,山下百姓尽可入山狩猎,或请香,或渔樵,或在云深不知处,敕令山道人往往不动声色把人放在山脚。山上只是平常看,帝王贩夫皆等闲。山腰万丈处有桃花观,掌门主持一应俗务,不受布施,不沾金银。来客只需三柱清香,下山时赠有一根桃枝。但有敕令山弟子下山行走,降妖除魔,只可受斋饭,不可受金银,更不可担富贵。请山娘娘看不到下山弟子如何说如何做,看到的是在山弟子清贫乐道,衣食自足,除了那个背刀的傻大个念念不忘想吃肉。

请山娘娘不以为然,没有理会背刀的傻大个,对小桃树说道:“小家伙,是你要吃奶啊?”

小桃树点点头,不知如何是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站在水面上,顿时慌了神,抬起脚,想跑又不敢跑。

请山娘娘笑道:“浮萍丫头,把小家伙送过来。”

就听一声清脆的回答。“好嘞!”。只见小桃树立在水面上飘了过来,临近潭边,一迈脚踏了上去,犹自心神摇曳。

请山娘娘笑声温柔,转头看向身边拍着胸脯的小桃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

小桃树回答,“司马桃树,您是虎娘吧?”

请山娘娘听后大笑,虎须颤抖,“不错,你喝了我的奶,叫一声娘不冤枉,以后就叫我虎娘娘吧!”

小桃树也笑了,胖乎乎的小脸堆一块,说:“渴了。”

于是,请山娘娘虎爪一指,小桃树微微张开的嘴巴便有一股奶流,源源不绝。小桃树拍拍圆鼓鼓的肚子,奶流就消失了。虎娘娘说要带小桃树逛一逛,让背刀的家伙留下。背刀的家伙问为啥,请山娘娘说偷偷摸摸的东西没资格知道为啥。原来,背刀的家伙抱着白毛的虎崽差点就溜出去了。背刀的家伙挠着头,红着脸,就留在了水潭边。

请山娘娘在前,小桃树在后,被叫醒的两只小老虎起初无精打采跟在小桃树屁股后边,后来,渐渐绕着小桃树打转转,时不时扑一下,再扫一下尾巴。行不多久,眼前一片开阔,近千亩稻田映入眼帘,绿油油。请山娘娘说这般规模的稻田有十几处,所种稻米不一,有白米、黑米、糯米,还有玉芝米、及雷米等等,最为难得的是一种叫做雷花米的稻米,米粒绽放雷花,或十几粒放于香囊,贴身佩戴,对阴物之属锻炼体魄,白日行走大有裨益,或每日食用,对神魂淬炼尤有奇效。只是,雷花米太过珍稀,数千年也只听闻几次消息。况且,雷花米种植条件太过苛刻,必须雷电萦绕之地,水源充足。

请山娘娘神色失落,若非神魂不够坚韧,自己早早就迈过仙人这道槛了。

小桃树听说还有滋溜雷花的稻米,大为好奇,不由问道:“雷花米好吃吗?会不会把舌头炸掉?”

请山娘娘笑着回答,“不会。据说,雷花米嚼起来麻嘴巴,一股子酥酥的感觉,就像雷丝往你脑门上蹿。”

小桃树哦了一声,想着哪天有机会尝尝。“以后我得了,送给虎娘娘也尝尝。”

请山娘娘哎呦呦笑起来,“那感情好!”

说着,远处走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袭薄纱花裙,粉面桃腮,袅袅娜娜而来。

走到近处,笑着对请山娘娘作一个揖,说道:“娘娘这般开心,奴家倒少见得很!”

请山娘娘笑道:“你个浪蹄子,不去教导蜂蜂蝶蝶采蜜传粉,短了收成,饶不得你!”

那女子一方薄绢帕子掩嘴,上面绣一朵山茶花,扭着腰,细细道:“娘娘好狠的心,哪一年可曾短了收成?奴家听得娘娘笑得开心,特特过来瞧瞧热闹,也沾一沾喜气。”

说着看向小桃树,葱白嫩手伸过来就要捏小桃树的小脸。小桃树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打趣道:“这小哥哥是谁啊,真是有趣,叫声姐姐听听,姐姐带你吃好吃的。”

请山娘娘一爪拍开葱白样的细手,笑骂道:“胆子不小啊,调戏到我儿子头上了!”

小桃树仰着头,叫道:“虎娘娘!”

女子告罪道:“呦,这叫怎么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小桃树眨巴眼睛,嘀咕道:“有点饿,有点饿。”

请山娘娘笑道:“花姑子,我儿子饿了!”

花姑子笑道:“懂。哪能饿着小公子!”

说着,花姑子一摆花袖,地上便铺排开了,桂花糕,桃花糕、枣花糕、榴花糕、梨花糕、茶花糕,还有茯苓饼、麻薯条、百花蜜、千草露。小桃树张着嘴巴,看向请山娘娘。请山娘娘点点头,原来小家伙是个吃货。

小桃树征得虎娘娘同意后,心意一动,地上的各色糕点匣子都收进了芥子囊中,手上端着一匣榴花糕,举向请山娘娘。

请山娘娘摆摆头,笑道:“是个孝顺孩子,都是你的,尽管吃。”

小桃树也不矫情,点点头自顾自吃起来,腮帮子鼓鼓的,偶尔喂下小老虎,两只小老虎一仰头吞了下去,绕着小桃树愈发欢快。花姑子哭笑不得,小家伙人小鬼大,还会借花献佛。

请山娘娘沿着水田边缘缓缓前行,花姑子落后两脚距离,小桃树在后,逗弄两只小老虎,边吃边玩。行不多久,有一山坡,青草遍野,有一童子,七八岁年纪,青衣垂髫,黄色脸蛋,手中执竹杖,旁边卧一黄牛。

花姑子向前一步,笑吟吟问道:“驮尘童子,老爷可在?”

那黄脸童子正舞弄竹杖,喝喝有声,闻言,收了竹杖,小跑过来,说道:“娘娘来了,老爷在的,在环竹轩烹茶呢。”说着,弯腰作礼。

请山娘娘笑道:“小驮尘,你练什么剑法呢?”

驮尘童子神情振奋,惊奇问道:“娘娘看出来了,起初,我还不信,以为老爷唬我,说这是劈山剑法。练成后,一剑就能把山劈两半。我问老爷有啥厉害招式没,老爷说只要我想着一剑把山劈两半,啥招式都行。还说这叫剑意,我觉得老爷说得有道理,可恨连那头黄牛都笑话我,还是娘娘有眼光!”

请山娘娘虎须微颤,憋着笑,她只是随口一说,驮尘童子舞的哪是什么剑法,纯粹胡闹。花姑子弯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拍着胸脯子,只是笑。

驮尘童子龇牙咧嘴,说花姑子只会浪,懂个屁,等自己剑法有成,非得拿花姑子的屁股祭剑。小桃树浑不在意,只是抱着点心盒子,一边往嘴里放,一边喂小老虎。驮尘童子看见小桃树怀里的点心盒子,以为是花姑子的人,加之小桃树对之视若无睹,不由气从中来。两臂环胸,手中握着竹杖,脑袋仰得高高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质问道:“小屁孩,我的剑法怎么样?”

小桃树点头,嘴巴里塞满点心,嗡嗡道:“极好,极好!”

驮尘童子得意洋洋,瞥了一眼小桃树,算你识相,转过头去,堆着笑,询问请山娘娘要不要去喝茶。

请山娘娘说儿子只是顾着吃,应该渴了,喝点茶也好。驮尘童子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满脸谄媚,急急走到小桃树跟前,敢情这是小公子,两手一托,凭空就多出了一竹编托盘,碧笋干、甜甜蔗、小蜜瓜等,整整齐齐码在上面。

小桃树看见托盘上绿的、蓝的、紫的,亮莹莹的,好像能掐出水来,眼睛放着光,心想一定好吃得不得了,抬起头看向虎娘娘,虎娘娘正转过头看过来,笑容和蔼,点点头。小桃树就收下了。

驮尘童子大喜,朗声道:“小公子,真爽快人也!”说完,前行带路向山上行去。

花姑子大笑,“马屁精,驮尘童子也!”

小桃树前行几步,正要拿出驮尘送给的瓜果让虎娘娘品尝,虎娘娘止步摇头,目光柔和,告诉小桃树吃好喝好,小桃树的心意,虎娘娘都明白。小桃树笑了,和两只小老虎分吃,一路上妙趣多多。

渐行渐高,一片繁茂竹林入眼,有茶香飘来。驮尘童子鼻翼翕动,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老爷的旗云茶火候刚好,茶香淡而不浓,飘而不散。”

一行人前行两里有余,只见一幢竹楼,上下五六间规模,挺拔于前,翠绿欲滴,使人耳目一新。驮尘童子正要小跑过去,与老爷报一声,不料,老爷已经站在竹门前,笑意盈盈。

请山娘娘前行几步,笑道:“叨扰老爷清闲,过来吃杯茶,顺便让小家伙认认门,见见老爷尊容。”说着,向小桃树招招虎爪,介绍道:“这是劝耕老爷,洞天里边的土地爷。”

小桃树一溜小跑,站定后,住了嘴巴,然后,恭恭敬敬行礼,嗓音清脆,“老爷好!”

劝耕老爷白须白发,一身竹青色长袍,面容慈祥,伸手一请,笑道:“好,好!都进来吧,请山娘娘得了个好儿子。”

小桃树跟在请山娘娘后面,两只小老虎也蹿了过来,驮尘童子紧跟着一溜小跑,花姑子则是迈着小碎步,始终在驮尘童子一步之外,丝毫不显急促。

竹楼内,劝耕老爷居中,请山娘娘踞坐左侧,小桃树陪坐右侧,下手就是驮尘童子,花姑子正襟危坐在请山娘娘身边。面前皆有一盏青竹小瓯,茶色乳白,有袅袅云雾蒸腾,如旗如纛。这正是旗云茶得名由来,劝耕老爷说旗云茶树多扎根悬崖峭壁,四季沐浴云海,每年清明、霜降前日出采茶,然后烘、炒、晒,但使茶叶只余一丝云气,以朝露烹之,回味无穷。可以轻身健体,可以明心窥道,可以去浊,可以强志。

劝耕老爷首先开饮,笑呵呵,说道:“吃茶有讲究,好比这旗云茶,先吞云后饮水,而后,茶水饶舌,三息可以下喉。”

与此同时,只见请山娘娘微微张嘴一吸,盏上云雾如一线流水,霎时,没入娘娘嘴中。接着,茶瓯悬空,瓯口下倾,茶水白而香,缓缓而流,请山娘娘虎目闭合,嘴唇微抿,似有咀嚼,三息后,脖颈轻耸,目张嘴开,轻轻赞道:“好茶!”

小桃树、花姑子、驮尘童子有样学样,一一饮茶。小桃树本已有腹涨之感,不想,一盏茶水下肚,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顿觉身体轻快许多,神清目明。便想着以后肚胀之时,多多喝些茶水,不由问道:“劝耕老爷,我能不能常来讨些茶水喝?”

小桃树三人虽然同是饮茶,然而裨益不一,神态各异。如白纸泼墨,肆意纵横,或得其形,或得其意。在劝耕老爷和请山娘娘眼中,浓淡分明,花姑子是淡墨山水,明心得意;驮尘童子如孤山直立,三分意七分形,去浊强志;而小桃树则是浓浓的一摊墨,纯粹轻身健体或者说清肠排便,白白可惜了一杯好茶。

小桃树的丁点心思,如观掌纹,劝耕老爷看得清清楚楚,稚气和赤心,不假不饰,最是难得。“好说,我这正缺个烹茶童子,小家伙,意下如何?”

小桃树虽说愿意,奈何没有多少闲散时间,小脸皱巴巴,遗憾说道:“只怕是做不来,我有好多事的,读书、写字、爬山、挑水烧饭、种田种菜。”

劝耕老爷回说无妨,只是闲散时间就好,茶道本就是野鹤闲云的消遣。

小桃树看看虎娘娘,又看看驮尘童子,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小桃树的意愿,而在于虎娘娘的意思。若是虎娘娘摇头,小桃树一定拒绝。小桃树知道虎娘娘多半会点头,然而征求虎娘娘的意见,一定是要的。既有孺慕之情,又有先后之理。至于驮尘童子,小桃树不想夺人功业,烹茶虽是小事,也是道业。

小桃树的种种思考,于劝耕老爷来说纤毫毕现,于是,劝耕老爷笑道:“驮尘童儿这个惫懒货,是个毛躁性子,不是烹茶的材料,从早到晚,只顾着自己的劈山剑法,疯魔一般,不然,何至于我亲自烹茶。这一点,请山娘娘是知道的。你常来和驮尘童儿烹茶,也好磨磨他的性子。”

请山娘娘点头,微笑道:“驮尘小童毛猴子一样,相比之下,小桃树倒要踏实得多。两者一动一静,常来常往,挺好。”

听说是和驮尘童子一块烹茶,小桃树放下心来,既然虎娘娘答应,自己自然再没有什么顾虑,点头答应。两只小老虎一左一右趴在小桃树身边,虎娘的奶水味错不了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哥哥还是弟弟。两只小老虎时而张牙,时而舞爪,围在小桃树左右,自进竹楼起,始终如一。

算算时辰,应是傍晚了。只是洞天内有四季,而无日月,正是谷雨时节,雨生百谷的好时候。请山娘娘饮罢茶,闲聊不多久便告辞离去,劝耕老爷也不挽留,只是告诉小桃树多去走走,有的是好茶好水。

请山娘娘一行下山,山坡处那头黄牛依然悠哉悠哉,趴在山坡上左顾右盼。驮尘童子瞧见了,气咻咻奔过去,劈头就骂,“任任牛,你这惫懒货,惯会偷懒耍滑,没瞧见娘娘吗,你是蹄子断了还是骨架塌了,上山不知道迎一迎,下山也不知道送一送,走两步能死咋的?你这老牛真是牛气啊,信不信我把你扒皮抽筋?”

任任牛闷声闷气,淡淡道:“田都耕好了,耕好了!”说着,慢慢起身,朝小桃树一行走来。

近前,任任牛硕大的牛头下垂,作礼道:“娘娘安!”

请山娘娘笑道:“安。任任辛苦了!”

任任牛神色安和,说:“不辛苦,任劳任怨是咱牛的本分,娘娘宽大为怀是咱牛的福分。”说着,自顾自掉头离开。

驮尘童子又开始在远处山坡舞舞生风,任任牛趴在一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虽是傍晚,洞天内并不黑暗,犹如圆月高照,光线柔和,有如梦如幻之感,既清晰可见又若即若离。

请山娘娘说时候不早了,别误了正事,花姑子察言观色,遂作辞离去。

请山娘娘走下山坡,继续沿水田边缘前行,起初慢行,渐渐快走,然后缓缓奔跑。依次经过水田、旱田、菜田、药田、花田,再是水田,小桃树紧紧缀着请山娘娘尾巴梢,两只小老虎奔跑在小桃树一步后,边跑边耍。大约有百里之遥,一座棚屋茅舍孤零零耸立在眼前矮小的山坡上,茅舍边有一株花椒树,嫩芽初抽。屋后是一片茴香苗圃,半亩左右。

请山娘娘停住身子,慢慢向茅舍走去,边走边说,“小桃树,你要种窍,我是知道的。这座茅舍就是整个洞天灵气最丰沛的地方,也是那个傻大个的狗窝,不过傻大个还算爱干净,屋子里还算齐整。你今晚就住这,我在外边守着。”

请山娘娘顿了顿步子,神色忧虑,叮嘱小桃树,“记住,守住一口气,千万别放松!”

种窍一事虽然更注重于外力,但是“种窍人”的闭关自守,精气不失,同样至关重要。一旦种窍,就会破坏先天精气的原有平衡,致使气脉紊乱,而闭关自守,强行封锁则使自身天地犹如火龙入海,沸腾不休。发肤如烙,神魂如刺,其中煎熬非言语所能尽言。

小桃树眼神坚毅,紧握拳头,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