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一行人格外引人注目。

自然也有叙灯火那精致容貌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刀枪剑棍”这四位身穿古装，各有千秋少女的原因。

她们本来就容貌姣好，又身穿古装很难不引人注目。

而君言身为其中唯一的男性，更是承受了各式各样的目光，有羡慕、有嫉恨，也有轻蔑的。君言不喜欢这些视线，一路走来叫他倍受压抑。

最为不幸的是，路途还不短。

君言一度想过提议打车，可是那四位少女都带着兵器，实在是无法放进出租车里面。话说回来，她们能够大摇大晃走在路上，没人过来盘问已经算是一种奇迹，叙灯火说那是有术式在作怪，那术式可以让人不去注意她们手中的兵器。

君言心想，难怪魔法可以藏到现在。

而且从某一方面来说，魔法作为不可思议现象的解释就有些不具说服力。比方说，有一个奇妙的现象，人们更倾向科学的解释，就算有人跳出来说那是魔法，大部分观众心中的想法必定是：这个人是傻逼吧！

嗯，人们倾向──高度倾向以主流的常识和知识来解释一切。

片面。

但不会成为异端。

君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可以在那些视线之中迈步前行下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走进了住宅区。

是老街区。

君言所在的老街区和此刻所在的老街区，几乎是两个正反面，位于这座城市闹市区的两端。

相较于君言所住的老街区，这一边更具有西洋特色。

各种欧式建筑风格的民房，也具有中西特色的奇异建筑，算是比较具有风味。事实上，有些旅客来到这座城市，会特地来到这片区域拍照留念，它代表着一段沉重、值得铭记的历史。

他们在沉默中前行，唯有剑姬之青偶尔会和叙灯火聊上几句。

君言和其余三姬都没有插话，在这个稍显人烟不算稀少的区域，显得稍微有些突兀和格格不入。

但又走了一会儿，人烟忽然稀少起来。

他们踏上一段坡道。

君言遥遥往彼端看去，看见一座独具特色的洋房位于终端处。纵使没人提及，君言却冥冥之中觉得那里就是目的地。

那座洋房……散发着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气息。

不是表面上的不协调，而是更本质的东西有些不一样。硬要形容就是，周遭都像是直接看去一样，唯独那座洋房好像沉在清澄的水底，虽然看得相当清晰，却会因为偶尔泛起的涟漪而变得扭曲起来。

不实在。

对，那座洋房不实在，没有一种确确实实的存在之感，像是倒映在水中的虚影。

“挑灯者……”

叙灯火一度站定脚步，呢喃了一声，然后才再次迈动步伐。

“你认识？”

“仅限字面上的认识。”叙灯火悄声回答，“是我不喜欢的类型。”

“怎么说？”

“个人喜恶问题。”

叙灯火的回覆有些任性和自我中心。但，她接着话锋一转，换上严肃的语气继续说：

“但是她是很强的魔法师，你只需要知道这一件事。”

“很强？”

“她是时刻魔法师之一。”叙灯火抛出一个听起来逼格很高的名词。

君言眉头皱成高低不一的波浪状，不用他问，叙灯火便主动解释：

“在以前，魔法师顶端的标志就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时间，于是就有了时刻魔法师的说法。而现在，凡是拥有相应强度或是地位的魔法师，就会被称为时刻魔法师，这个席位一共有十二位，分别对应十二个小时，挑灯者就是其中之一。”

“算你识趣。”刀姬之红难得搭话一句，脸上洋溢着自毫。

君言无言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己方的音量已经足够小，对方却仍然听见了。他进一步压低声量，再问：

“那她们是使魔之类？不是人类吗？”

“确实不是人类，也算是使魔，但她们更特别一些。”

君言“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她们是人偶，挑灯者就算在魔法师之中也是相当特别，她是人偶匠。”

“……”意料之外的答案。

君言噤言半晌，才不太肯定地说：

“你是说她们是人偶……就是那种有球形关节的？”

“她们没有球形关节，但意思上没有错，确实是你想像的那样。”

顿了顿，叙灯火目不斜视地再次启唇：

“炼金术师之中有一种概念或是理论叫人造生命体，她们比较接近这个概念，但是其中的理论又有些不同，挑灯者的技术更像是魔法工学，更有一种系统性的理论支撑，所以她才会显得特别，而且她的人偶，比人造生命体更具知性和智慧，其中恐怕用了活体素材。”

──活体素材。

这个字眼直教君言心寒。

在很多幻想作品中，其实不难接触到这个概念，而将活体作为素材加以运用，这样的做法和技术已经亵渎了生命，叫人恶心，君言差点没忍住吐出来。

“对策官大人，无的放矢可算是诽谤啊。”

棍姬之黄嘲弄地插话，显然是针对叙灯火刚才的一番言论。

“嗯？”叙灯火不甘示弱，冷声反讥，“你是要向法院提民事诉讼，抑或是要向协会投诉我？你是人偶，可是没有发言权的呢。”

君言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他看见棍姬之黄露出挨了一记闷棍的表情，而这一句比喻又格外生趣。同一时间，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停在了那座洋房的门前。

“对策官大人，我们到了。”

剑姬之青笑着回身朝向君言和叙灯火说道，摆出恭迎他们的姿态。响应着她的话，洋房院子的铁匣缓缓自动打开，向两人展露通往深处的道路。

会是错觉吗？

君言觉得这条深入的道路格外昏暗，好像周遭有黑暗持续涌出，而道路两旁的油灯虽然在极力驱散，却还是无法照亮道路之外的地方。

嗯，这条道路彷佛是由黑暗给勾勒出来的。

“两位请不要随便踏出路外。”

几人起步前，剑姬之青特意提醒了一句，更叫君言觉得这条路是通往黄泉的。

“你得注意，整个空间都扭曲了，要是不小心走出去可就麻烦了。”叙灯火也出言提醒。

君言皱起了眉头，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幸好，道路足够宽，除非出了什么大意外，否则正常人都不可能会偏离道路，走出道路外吧。

来到玄关时，洋房看起来已经有了一定年月的橡木大门也自主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