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63 章
作者:哈哈洪      更新:2019-07-30 09:28      字数:4534

自凤仪宫的事过去后,转眼也有半个月了,一干嫔妃还拘在椒房殿。薛溯鸢在前朝无人,除非事发,就传不到她耳朵里,她便也乐得轻松。只是百合宫沈美人却是孕中焦躁,坐不住的时候便时常来鸾鸣宫坐坐,左右薛溯鸢放心不下她,便也时常去百合宫探视,宽她的心。她是有过孩子的,也能体会这妇人孕中的辛苦,若再多想些,自是有的熬的。

薛溯鸢正用着午膳,孩子也有九个月大了,精神好些便由宫人带着和薛溯鸢一个点吃东西,竹沥和向戈也帮着喂些果泥辅食。正逗着孩子的功夫,门口却是一阵骚动,竹沥皱了眉头,还未出去询问,却是一个宫女急急忙忙上前来:“娘娘,沈美人求见。”

“请她进来。”薛溯鸢转头看向竹沥,竹沥便领着宫女带着孩子先下去了,只留着向戈面色不改地继续给薛溯鸢布菜的功夫,还添了双碗筷。

沈美人掀开帘子进来:“嫔妾请宜修容娘娘安。”

薛溯鸢点点头:“快来坐吧,一同用一些。”

沈美人依言坐在薛溯鸢对面,面上有些急切:“娘娘,朝中有消息了。”

薛溯鸢抬眸看向她因着这半个月都有些尖了的下巴,抬手示意她用些东西:“尝一尝,为着你肚子里孩子,你也该寝食有度。”

沈殷这才动了筷子,薛溯鸢也吃了几口,八分饱便搁下了筷子,向戈上前给她擦手,又涂上了香膏上了香茶。薛溯鸢见沈殷停了筷子才开口:“可是孙家的事有消息了?”

沈殷点头:“此事还未有断论,但今日早朝之上,已有数位大臣联手弹劾孙太尉长子孙英买卖官员收受贿赂数条大罪,可谓有理有据。圣上已经下令交由刑部主理,查明真相,按着规矩,眼下孙英应该以扰乱朝堂纲纪之罪提交刑部审理了。”不是她小题大做,孙家蛇鼠一窝,现在搞了这么一出,再加上皇后遇刺之事,逼急了孙铮焉知还会出什么乱子。现在皇后扣着这么多人在凤仪宫,不就是为着自己的安危吗?

薛溯鸢舒了口气,盯着沈殷紧蹙的眉头有些出神,看来王定终究是得偿所愿了。向戈低声告知:“主子,刑部与军部关系密切。”

他这么一说,薛溯鸢倒想起了从前苏芷对付赵家的事,孙英落到了刑部的手里,可不就是被捏在苏霖的手心里吗?孙苏两家积怨已深,这么一遭下来,孙英能否全须全尾的出来都另说,这个罪名,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妹妹安心。”薛溯鸢带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不说别的,嘉修媛也在呢,欧阳将军把关皇城禁卫,再没有比凤仪宫更安全的地方。”

“姐姐,那凤仪宫何时能放人?”离了柳云山,沈殷总是不踏实。

薛溯鸢镇定地喝茶,浅笑浮面:“就在这两日了,出事的到底是皇后的嫡亲哥哥,皇后也不是石头打的,这个时候,不会想如此热闹的。”

二人说着,薛溯鸢便亲自起身扶着沈殷进了内殿,二人相对而坐,喝上一杯蜜茶,沈殷才渐渐放松下来:“姐姐以为,此事当真出自皇后之手?”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知道,孙英的事是孙司徒一帮人捅出来的,而孙司徒摆明了是皇后扶持上来给自己造势的,此番孙司徒剑锋直指孙铮,事关重大,皇后当真能对父兄这般无情。

薛溯鸢微微转头看向她,笑容不太真切:“那在你看来,皇后遇刺,又是谁如此狠心?”

“那还用说,种种证据都直指孙太尉!”对于此事,几乎是无可辩驳的,问任何一个人,都只会觉得这是孙太尉威胁皇后的手段。可现在看来,这个行动实在诛心,落得如今孙英事发的恶果也怪不得别人。

“既如此,便是孙太尉行事过于放肆,伤了皇后娘娘的心。”事已至此,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只要皇后信了,此事便成了。一开始满宫里都遮遮掩掩,薛溯鸢尚且还有几分信了行刺一事是孙太尉所为。可如今所有人众口一词,反倒叫人怀疑。

沈殷不免唏嘘:“父女多年不说,又是嫡亲的兄长,竟闹得如此地步。”

“虽为父女,一脉相承,可孙太尉到底不懂自己的女儿,为父至此,何其可笑。”无论如何,孙铮自己心思深沉醉心权利便该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也不是良善之辈,他只将皇后视作工具,想要一个长于世族的女人做一辈子的傀儡,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说到底,是孙太尉自己教诲皇后权谋制衡,便也怨不得旁人,可谓求仁得仁。

“孙太尉如此,就不怕皇后当真叫他坐实了行刺之罪?未免冒进了些。”沈殷难以想象有这样的一对父女,竟能蛮横专权至此。

“妹妹多虑了。”薛溯鸢摇头:“即便皇后真有实据在手,可孙铮和皇后是什么关系?可谓是相互依存互为表里,皇后怎能自毁长城。”

“如今祸起萧墙,皇后也能忍吗?”

“妹妹说笑了,皇后虽然扶持了孙司徒,可孙司徒算什么?他还要依靠着皇后娘娘,分量不够。”永远都不会成长到能为皇后撑起门户的地步,孙锡的今日,一则是皇后制约孙铮的手段,二则是皇后为了挽回王定的招数,正因为如此,孙锡所为种种都是在为王定牟利,王定不会让孙锡壮大。

“这……一朝国母,竟也要如此忍辱负重。”沈殷叹息:“孙太尉如此狠辣,还要皇后替他遮掩,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何其诛心。早知要受这样的罪,皇后又何必为了孙锡得罪孙太尉呢。”照这样说,行刺的事孙家带进宫的宫女,皇后重伤,若真要审问,定然会留活口。可皇后重伤之际,还要将凶手就地格杀,以求死无对证,保全孙铮。更是在六宫出手之前将凤仪宫所有嫌疑之人尽数换掉,粉饰太平。

“人多好抬轿嘛!”孙铮与孙锡势均力敌,皇后才能当得舒心。

沈殷走后,薛溯鸢便进了小厨房将要送去紫宸殿的羹汤小火炖上,叫宫女照看着便带着两个孩子睡午觉了,待醒了,刚好可以乘出来送过去。想也知道,多事之秋,王定纵横朝堂还需安稳皇后,也是颇费心力,她自然要更贴心些。

待忙完了,薛溯鸢闲下来做手工的功夫,向戈又近前来,伸手接过乐之手中的活,乐之自然而然地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只留了向戈和竹沥。

“主子,太后娘娘已经快马加鞭的在回来的路上了。”向戈声音平淡。

竹沥心里有些不舒服,太后一贯偏帮着皇后,主子几次遇挫都是太后的手笔。先前是太后怕热,圣上出行狩猎的时候便去避暑了,如今回来了,少不得要搅局。首当其冲就是大公主的事,当年皇后就是打着太后的名义夺走的。竹沥愤愤道:“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颠散了骨头。”

薛溯鸢啧了一声,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太后不是王定的生母,先帝驾崩前可是正得宠,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尚且不到四十,委实不算老。薛溯鸢看向向戈:“是该请回来了。”

“之前那一遭不过是孙家两派小试牛刀罢了,孙太尉自然不好请太后出马。”向戈勾唇一乐:“如今都伤及嫡系子孙了,父女的仇是结死了,也只有太后能周旋一二了。”

“有的热闹了。”薛溯鸢点头,请太后回来稳定局面是应该的。只是她与孙太后接触甚少,也不清楚她是个什么路数,孙太后可以说是从没有主动出击过,一派闲人模样,即便是抱养她的大公主,也多是皇后的主意。这个上一届宫斗冠军,表现的太无欲无求了,信步闲庭,让人难以捉摸。

薛溯鸢想了想,问起了凤仪宫:“皇后如何了?”

“过了半个月了,除了一开始的失控,皇后心绪很好,伤口恢复良好,太医院说了未伤及筋脉,不过因为在颈部,出血量大。”

向戈说完,竹沥嗤笑道:“主子快别惦记着皇后了,皇后可活蹦乱跳着呢,今日晚膳便要和凤仪宫侍疾的宫妃们一同宴饮。”竹沥撇撇嘴:“奴婢下午去紫宸殿时路过御膳房,御膳房都快忙坏了。听李总管说,圣上也是要出席的。”

“哦?那便是今夜便要放人了。”薛溯鸢也有些发笑,也亏的皇后这样的时候还要维持皇后的姿态,要体体面面地送人走,更是要叫所以人知道,她皇后依然尊贵体面、深受皇恩。

薛溯鸢也没心情编了,随手搁在一旁,打算去看看王安和婵媛,吩咐道:“告诉沈美人一声,今夜柳才人便该回来了,叫她安心。”

两个孩子都在大大的围栏里,薛溯鸢转到他们身前才发现,王安已经呼呼的睡着了,只留着婵媛坐着,抱着睡熟的王安的大脑袋,两个手一个劲的撸着,围着头顶和脸蛋揉面一般折腾着,可偏偏怎么折腾王安就是不动。

见着薛溯鸢进来了,婵媛这才停了手,有些委屈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她主持公道。

薛溯鸢走进了来看王安,王安一头软软了头发乱七八糟耷拉着,近了便能发现眼睛还微微睁开着,透着那么点生无可恋的意思。薛溯鸢看着被萌到了,低头吧唧请了他一口。这一下婵媛不乐意了,哼哼唧唧探头探脑地往薛溯鸢脸上凑,想要一个亲亲。薛溯鸢前前后后的躲她,见她委屈上了,这才嘟起嘴准备亲一口。

没等到薛溯鸢碰到,王安却是抬手就拍到了薛溯鸢嘴上,满脸严肃,不让亲。

婵媛瞪着大眼珠子看见了,毫不犹豫把王安搁在她肉嘟嘟大腿上的头推开,还不过瘾,脚丫子就怼到了王安脸上,把人踢开了。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婵媛伸手抓着身后的围栏一点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扶着栏杆虽然没法打直腿,但到底是站起来了。薛溯鸢看着也有些惊喜,她没带过孩子,但想着如今能站了很快便能走了,成就感油然而生。捧着婵媛的脸蛋便一边啃了一口,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王安目睹了母亲变心的一幕,当即受伤的撇嘴,也学着摸索着抓着身侧的栏杆,一个使劲,没起来,当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薛溯鸢便站在了王安身边,朝着王安鼓掌,示意他加把劲:“泡泡,站起来试试!”竹沥小心的站在婵媛身后,虚虚地伸手举在婵媛背后,随时准备着托一把。

王安像指针一般,以肚子为中心,蹬着小短腿旋转九十度,先是艰难地坐起来,然后伸手抓着一根栏杆,转换到蹲姿,一点点哆嗦着腿虚虚地靠着栏杆站了起来,一站起来便嘟着嘴巴要亲。薛溯鸢顺着他的意思一样吧唧亲了他两口,夸赞道:“真棒!”

这边薛溯鸢才奖励完,王安便小小地呼出了一口气,一下子软泥一样的摊回了褥子上,小肚子一起一伏,真是累坏了。他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坏了宫人们,竹沥没有绷住,笑出了声,薛溯鸢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王安的小肚腩。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人捞起来,带到地毯的玩耍区,竹沥也跟着把婵媛拎出来放在一块:“要去把嘉皓叫回来吗?”

“不用了,本宫陪他们玩玩。”嘉皓正是活泼爱闹的时候,吃过饭两个小的睡觉的时候便让他去自由活动了。

内宫局送来了很多上了发条的小玩具,做工很好,这段时间两个小的正迷这些呢,薛溯鸢便陪着他们一人一回地拉发条完,或者陪他们玩滚球的游戏,是镂空的竹编球,里面放了两个铃铛,这个时候正是孩子听力敏感的时候,每每滚动的时候便能吸引他们的关注,这样简单的游戏是这个时候的孩子最喜欢的。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学会了扔东西,相对应的,嘉皓便也无师自通了一手接物的绝活,当然了,这是两人一狗的一个游戏项目。他们处的很好,一般情况下,如果要喂王安和婵媛吃东西必然是要捎带上嘉皓的,三个小可爱排成一排,一起吃。因为两个小的孩子气的举动,现在连嘉皓也是用勺子喂食,因而导致了每到用膳的时候,加上薛溯鸢自己,可谓是要出动大批人马才能安培妥当。

就是薛溯鸢自己也不止一次听见乳母们羡慕嘉皓,感慨人不如狗,鸾鸣宫好似有三位小主子一般,从来都是同食同寝,感情好的很。

在薛溯鸢眼里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一个贴心的宠物家人能培养孩子更多的同情心和责任感,况且按着宫里的规定,皇子只要满了十二岁便要送去皇子所,与后宫隔离开来,而公主也要单独迁出去住。待嘉皓大了便给它相亲,以后它的孩子也能陪伴,对于长在皇室的孩子,能有一个贴心熟悉的玩伴何其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