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给自己捂了捂额头,忽觉身子好了许多,心又想:莫不是这治眼的药后劲便是令服药者身体发热?这下心口舒坦了许多......
郭靖踩着便鞋摸黑下床,一路扶着床沿、屏风、墙壁,慢慢走出门外。
“蓉儿!”站在门沿,郭靖又大呼起来。
连唤几声,仍不得回应,苦于行动不便,故于屋前走廊两级台阶上坐下,索性发起呆来。
王捕头带领全村人前往刘义家探案,郭啸天、李萍紧随其后,黄蓉为凑个热闹故也跟在一边。
一路上,村民们老老少少都在传言刘义家闹鬼,刘家老爷一定是被鬼把魂给钩走了。
话传到黄蓉耳边,黄蓉不禁翻了几个白眼。
刘义家,官府办案,遂纷纷让路,王捕头携几名跟班捕快上前检查尸身——只见刘家老爷手脚腐烂,脸颊发黑......死相极丑。
正巧仵作赶来,待仵作细看,随即大呼起来:“是瘟毒!隔壁张家村就是这瘟毒给害的!大家快散开,速速离开,立刻封闭这里!”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夹尾巴跑掉。
官府人一个个带上面罩,下令即刻火化尸身,以免尸变,令得瘟毒传染给村里第二人。
瘟毒?又是瘟毒......黄蓉不自觉心道。
得回去看靖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转身便快步快跑,两步一小跑,三步一大跑赶回家宅。
郭啸天与李萍帮着王捕头一行人火化尸身。
瘟毒!这可是大事,必须立刻隔绝!村里人人有责!
刘家老爷正架在刘宅大院内火化时,忽见刘家一下人干咳两声,随即浑身发痒,竟立时滚在地面上大叫起来:“救命!救命!”
众人看了震惊!
那下人开始浑身发烂,紫一块儿绿一块儿的,竟渐渐断了呼吸,腐臭死去。
“快!把他也火化了!”王捕头吩咐道。
下人不幸,许是早前不小心触碰到刘家老爷尸身的缘故,真可是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
郭宅,黄蓉急匆匆迈进大门,两步三步走向卧室——这郭宅重修过,现占地儿比原来大一些。
“嗯?靖哥哥......”黄蓉看到郭靖托着腮呆呆靠在走廊柱子上,不禁一笑。
黄蓉坐到郭靖身旁伸手给他量体温,不禁心安下来,开口说道:“靖哥哥,村里传了很吓人的瘟毒,中了瘟毒的人那死状比中了老毒物那蛇毒的死状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叫人不忍心看!”
“嗯?靖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见郭靖不理人,黄蓉不禁问道。
郭靖道:“我现在可是一点儿都看不见,我要真中了毒,死了只怕没人给收尸。”
见郭靖语气不好,黄蓉奇道:“靖哥哥,你什么意思啊?”
“你见我生病了,眼睛也看不见,你还出去看热闹,爹爹妈妈不在家,你也不在家,你们......你们......”郭靖脸一红,继续道,“不管我的死活啦?”想必是刚刚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这会竟巴巴地控诉起来。
闻言,黄蓉扑哧起来。
郭靖脸更红了,赶忙两手扶住黄蓉肩膀斥声叫唤:“蓉儿!”
黄蓉亲一口郭靖说道:“我就是看了中那瘟毒的人死状惨绝,才巴巴地跑回来。”随即两手搂着郭靖,窝靠进怀中,柔声微笑撒娇道,“好啦——靖哥哥......”
怔的一下,郭靖赶忙咽一口唾水。
“蓉儿......我看不见了......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是故意凶你的......”郭靖清了清嗓门,低声道,“蓉儿......别生我气......”
黄蓉羞得一笑道:“傻瓜......”
郭靖转而提起旧话:“哎,蓉儿,你方才说村里传了瘟疫,严重嘛?”
黄蓉起身坐直说道:“应该没事,就一例,那捕头官儿给他火化了。不过好像听说隔壁村蛮严重的。”
“隔壁村?张村?”郭靖疑惑地说。
“是张村没错,妈妈说的。”黄蓉道。
郭靖道:“那你还出去?不怕传了病?”说罢,伸手掐黄蓉脸蛋。
黄蓉笑了笑,直道自己就凑个热闹,没惹事。
郭靖提起村中大事,不由得寻根问底起来,问道:“瘟疫是怎么回事?怎么忽地就传了这病,查出来了嘛?村里就这个事儿嘛?我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事儿......”
黄蓉奇道:“靖哥哥,你是神仙啊,村里确实不只这个事儿......这个你也胡乱猜得出来......”
郭靖急道:“蓉儿,快说来听听!”
于是黄蓉把曲三酒馆儿尸骸,他二人被误告一事讲予他听。
“过儿!过儿......”
“念慈!过儿不行了......你别靠近!”
夜晚,杨宅一卧室内,只听穆念慈大喊,杨康拽着她,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婴儿床上的杨过奄奄一息。
“念慈,过儿定是染上瘟疫了。”杨康搂着穆念慈安慰道。
另一边,杨铁心、包惜弱赶忙请来大夫,听闻杨过也染了病,官府那一行人也全都来了,郭啸天、李萍夫妇亦尾随其后。
大夫瞧见杨过就要一命呜呼的模样,最先给穆念慈把脉,诊断她方才抱着杨过时是否有被传染到疾病。
最终,杨过未能得到解救,亦如刘宅刘老爷与那下人那般,被架起来火化,在场众人看了不禁心口一酸。
穆念慈心口已是撕心裂肺,这会却窝在杨康怀中默默掩面而泣,想来是生性刚烈,虽难过之至,却只是静静为杨过祈祷来生。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牛家村全村民严防瘟毒,凡见染瘟毒者务必立刻隔离!”王捕头抽出腰间佩刀正色吩咐道。
“是!”众捕快齐声应道。
夜晚,郭、杨两家为杨过立碑送行。
杨康、穆念慈两人心如刀割,霎时默默无语。
“靖哥哥......”黄蓉触景伤情,不禁低声轻唤郭靖一声。
“蓉儿......没事......”闻言,郭靖收紧拥着黄蓉的右手,亦唤其一声,再无多言。
各自回了家,靖、蓉屋里,郭靖不禁道:“蓉儿,牛家村瘟疫、曲三酒馆尸骸、林管事之死......这些天遇到的这些事,咱们一定得把它理清了。”
“好。”黄蓉点点头,温言应答。
正逢李萍敲门而入,李萍道:“靖儿、蓉儿,我听念儿说,今天她抱着过儿出门的时候,被一个陌生人撞到,念儿说,这瘟毒跟那人定然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