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意想不到的温柔
作者:清焰与风灯      更新:2019-08-01 11:12      字数:2627

岳铭被关进了陆家地牢,众人也回去歇息了。

只是这天晚上,慕尘没有跟在陆衢寒身边。

“慕尘你也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

慕尘知道陆衢寒是想遣走自己,因为刚刚,夏鸢给了陆衢寒一张纸。陆衢寒看完,就把纸烧掉了。

想也不用想,一定和陆子程有关。

慕尘纵使万般不愿,也只能离开陆衢寒身边。

然后他去了地牢。

陆家的地牢很小,小到刚刚好只能盛下一个人,就好像这是陆衢寒为岳铭量身定做。

岳铭已经醒了,他瞎了一只眼,陆子程给他包扎用的布被他扯了下来,宝贝地攥在手里。他靠着墙,百无聊赖地发呆。他听传来的脚步并不是陆子程的,索性头都没回,翘着二郎腿哼歌。

慕尘带着刀,目光冰冷。

“你心情倒是不错。”

“不劳慕尘公子费心。”

“说,为什么要杀人?”

“你是指杀谁?墙上的四个还是衙门那个蠢货?”

“你杀你的父母兄弟是你家事,与我无关,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丰三?”

岳铭转过头盯着慕尘,仅剩的一只眼睛炯炯发光,在昏暗的地牢里就像幽幽发亮的猫眼。

“谁杀的他你心里没数吗?”

“你什么意思。”

“呵,往我身上泼脏水这种事陆衢寒干的还少吗?你蠢也得有个限度吧,说好听了你是一往情深,说白了,你慕尘就是是非不分被蒙了眼。”

“嘴硬没用,反正你明天是要去官府的。”

“官府?”岳铭冷笑:“你觉得暮城人更信官府还是更信陆衢寒?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让陆衢寒处置我?这下真是好了,他陆衢寒等了两年,终于能光明正大把我杀了。啊——除我而后快,他肯定很得意。不过你,”岳铭坐起来,把手指伸出栏杆,对着慕尘鄙夷地摇了摇:“我死了,你也没好日子过。”

慕尘直接掰断了岳铭的手指。岳铭疼得汗都下来了,却一声惨叫都没有。

“不愿意听就撕烂我的嘴啊,掰我手有什么用,嗯?”

慕尘不再说话。

“说白了你我不过是一样的人,只不过你过得更风光点。也是,演戏的人在台上总是风风光光的,等你下了台,你什么都不是。”

“别太抬举你自己,我和你不一样。”

“不一样?哪儿不一样?都是被当道具的人,你不会还天真以为陆衢寒真会跟你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吧?得了吧,他除掉我,下一个就是甩掉你。”

慕尘笑了一声。

“我甘愿。”

“抛下临安自己家不管,狩灵堂邀你你也不去,大老远跑到这来照顾陆衢寒,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伟大,嗯?慕尘,你觉得你做的这点算什么?你连子程做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怎么,现在倒开始帮陆子程说话了?”

“子程两年里给陆衢寒找了不下几百只灵兽,受的伤数都数不清,我只是阐述事实,怎么,把你比下去了你就心有不甘?”岳铭想了想,继续道:“不过你说得对,我和你不一样,我比你活的清醒,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戏,也不会死缠烂打以为自己多深情,子程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想做什么我就给他做什么,你呢?你只是死皮赖脸缠着你家陆衢寒而已。”

慕尘把这些岳铭为了激怒他的话都当了耳旁风。

“你是说,陆子程一直在找灵兽?”

“看来慕家主不仅脑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

慕尘起身离开了,刀柄和白玉碰撞,回音清脆杳杳。

……

夜晚,陆衢寒推开了陆子程的房门。

陆子程显然没想到来人是陆衢寒,他先愣了一下,然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直接抱住了陆衢寒的腰。

就好像刚才刺瞎岳铭眼睛的人根本不是陆衢寒。

面对陆子程的欢欣雀跃,陆衢寒却冷脸相待。他把陆子程推倒在床,掀开了陆子程的衣服。他指着陆子程腹部的伤,冷声开口:

“这伤哪来的。”

陆子程突然涌上了把夏鸢打一顿的冲动。他本来就想隐瞒,却被夏鸢告了密,告密就告密,还不告诉陆衢寒自己受伤的原因。

陆子程别过了头。

“你说不说。”

沉默。

陆衢寒拿过纸笔往桌上一拍,把陆子程硬生生拽到了桌前。

“写!”

陆子程直接把纸撕了。陆衢寒不为所动,又拿过一张新的纸。就这样,拿一张撕一张,一沓纸转眼都成了碎片。

“你要是觉得撕纸好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最后一张纸,陆子程终于动笔了。

纸上四个字:与你无关。

陆衢寒气笑了。

“夏姑娘早就告诉我原因,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会不会骗我,你这态度也好,至少很坦率。”

陆子程瞪了一眼陆衢寒,那眼神,就像小狗被喜欢的人惹生气,又爱又恨。

“我记得早就跟你说过,再和岳铭来往我就打断你的腿,怎么,你忘了?”

“岳铭无罪。”

“无罪?呵,他把你从我这里抢走就是罪!”

话一出口,陆子程惊喜地转过了身。谁曾想,迎接他的却是陆衢寒一巴掌。

“你真是糊涂了,知道岳铭都干了什么吗?灭门,滥杀无辜!”

陆子程摸了摸脸,突然“恶向胆边生”,猛然起身,把陆衢寒按到了墙边。

“瑾熠,你是不记得上次你我共处一室发生了什么吗?”

陆衢寒拿出了一把匕首,陆子程早有防备,把匕首打掉了。

“慕尘送你的匕首你还留着呢?那我呢?我送给你的那张琴呢?那是我用在沉雁门守了三个月换来的工钱做给你的!你却不闻不问,毫不留情把它留在了忆往山,和暮晨的尸骨一起长埋于地!”

陆衢寒听不到陆子程在说什么,不过他看出了忆往山和沉雁门的口型,垂下了眼。

然后他说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云中君会来的,我已经开始了。”

陆子程不解,陆衢寒却不再给他问问题的机会,把他打晕,放到了床上给他处理伤口。

方法是渡灵,一种近似于一命换一命的极端办法,效果比寻常药草好上百倍。只是渡灵的人会怎么样就说不好了,轻则休养,重则丧命。

结束时,陆子程已经睡着了。陆衢寒冷着脸拍了拍陆子程,确定陆子程不会醒来,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不再冷若冰霜,眼里多了万般柔情。

“明月,抱歉。”

他轻轻碰了碰陆子程的嘴唇,给陆子程盖上被子,出了门。

关门时,还深深的看了陆子程一眼。

已是深夜,木槿花还是簌簌的落。

不仅院子里都是木槿,陆衢寒的每一件衣服上也都有木槿纹,陆家下人们的衣服亦如此。除此之外,所有的瓷器,木制品,所有能有图案的东西,上面都有木槿。

包括陆衢寒束发的簪子。

外人眼里,陆衢寒对木槿简直有强烈的执念。可现在,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眼都没有看那些凄美的木槿花。

那些慕尘为他用灵力种下的,不和季节的木槿。

头顶的月亮还是弯弯的一道。

“快十五了,快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