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利欲熏心
作者:韬文略武      更新:2019-08-01 16:45      字数:3353

公元前157年6月,刘启即位,栗妃的身价顿时飙升,特别是前些日子刘荣被册立太子之后,栗妃未来的身份更是引人注目,成了一些善于揣摩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据母以子贵的经验,栗妃势必取代薄皇后。”

“是啊,名不正,则言不顺。刘荣既然被册立为太子,其母理所当然应封为皇后,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规则。”

“看来薄皇后迟早会被废黜,也难怪,侍奉太子二十多年,仍然没生一子半女,哼,占着茅坑不拉屎,别说皇上,即使换上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女人。”

“等着瞧吧,皇宫迟早要上演一场废立皇后的好戏。”

一时间,关于栗妃取代薄皇后的各种小道消息在京城长安的酒肆茶馆、集市墟场和驿站客栈甚嚣尘上,不胫而走。人们纷纷用困惑的双眼,注视着皇宫中形势的发展。

这些消息不可避免地传进栗贲、栗卿的耳朵,作为皇亲国戚,对这些消息持何种态度至关重要,是淡淡一笑,像抹掉蜘蛛网一样理性对待?还是推波助澜,继续炒热,让这个消息越传越远,越传越久呢?答案显然是前者,但对利欲熏心的栗家弟兄俩来说,他们早想猝去薄皇后,立栗妃为皇后,从而实现在京城做大的梦想,为此他们自动扮演造谣、传谣的始作俑者和推动者,不仅如此,他们纷纷利用爪牙羽翼,到处散布对他们有利的谣言,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任何事情在没有实现之前,都有可能产生变数,历史经常在最关键的时刻发生逆转,但栗家兄弟俩不是那种饱学史书的人,怎会懂得这个道理?他们早把皇后看成囊中之物,毫不掩饰向外人夸耀:“除了栗妃娘娘,还有谁配当皇后?”

其实,兄弟俩并没什么真本事,仗着栗妃在皇宫中侍奉皇上,当了郎官,这本是皇上对他们布恩施惠的结果,他们应夹起尾巴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但他们不知惜福,变得越来越跋扈,在京城长安横行霸道,经常干一些违法之事,令京城官民侧目而视,不断招来人们鄙夷的眼光、愤怒的诅咒和措辞激烈的告讦。

京城的人们都知道栗妃从博彩楼起家,被太子刘启带进皇宫,受到他的宠爱,从而发迹,而栗贲、栗卿弟兄俩从此也与博彩楼的楼主储鑫结下不解之缘,闲暇时经常到博彩楼吃喝玩乐,时间一长,自然成了狐朋狗友。

当太阳高悬在东方的天际,和煦的春风吹遍长安城每个角落,在这个心旷神怡的季节里,栗贲、栗卿弟兄俩骑着两匹骏马,并辔徐行,来到城东头博彩楼。

博彩楼的楼主储鑫听说他们弟兄俩来到,不敢怠慢,赶紧把他们迎进一间宽敞而又明亮的雅间,脸上堆着媚笑,格外巴结说:“两位国舅爷,好久不见,甚念。”

“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栗贲长着一双绿豆似的眼睛,一脸肥嘟嘟的赘肉,保养得白生生的,好比一只刚刚出栏的白猪,一看就是一个典型的养尊处优的官员。与栗贲相比,栗卿长相较凶,在浓黑的恶眉下,一双眼睛凶巴巴的,好像要从眼眶跳出似的。

弟兄俩走进雅间,飘然落座,翘着二郎腿,抓起盘子里的点心,呱唧呱唧,毫无顾忌嚼着。栗卿大刺刺对楼主说:“近来生意如何?”

储鑫深深叹一口气说:“勉强维持呗。”

栗贲笑着问:“兄弟可有难处?”

“在下正有一件烦心的事,想找两位国舅爷诉说,没想到两位国舅爷便来了。”储鑫皱着两道愁眉,从盘子里抓起两块点心,送到栗贲的手上。

栗贲把点心送到嘴里,瞪着一双绿豆似的眼睛,说:“老弟,有话快说,看咱弟兄们能帮你多少忙。”

储鑫诉苦说:“是这样的,博彩楼本想扩大规模,经营一些新的项目,怎奈场地狭窄,弄得在下进退两难啊。”

“不就是把博彩楼外边的地再扩征一些吗?”栗卿拖着长腔,乜斜着眼问:“有何难处吗?”

储鑫面露难色,一张脸像苦瓜似的:“博彩楼周围牵涉到十几家农户的土地和房子,咱与他们私下协商,不料他们一户户狮子大张口,博彩楼很难承担得起征地和拆迁费用。”

栗卿突然站起来说:“何不通过官方明文扩征?”

储鑫一脸苦笑回答:“二国舅爷,你猜官方怎么说?”

“官方怎么说?”栗卿瞪大眼睛,露出咄咄逼人的目光。

“官方劝在下不要慌,说好事多磨,这事急不得。”

栗贲眯着绿豆似的眼睛,冷冷一笑说:“这不等于没说吗?官方够扯淡的。”他站起来,腆着圆滚滚的肚子,背着一双手,煞有介事转几圈,然后嘿嘿一笑说:“不过呢,这件事也不能完全埋怨官方,现在皇上注重保护耕地,各级官员谁敢捋虎须,逆龙鳞,顶风作案?难道不要头上的官帽吗?”

储鑫耸一耸双肩,摊开双手,为难地说:“如之奈何?难道在下半途而废吗?”

栗贲紧锁双眉,依旧在原地兜圈子,沉吟不语。储鑫看着他的脸色,激将说:“大国舅爷,这可不符合你原来的脾气。”栗贲摇摇头,不上圈套地说:“难呀,皇上体恤民情,以农为本,对侵害耕田的处理一点不含糊,手腕之硬,常常令官员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夸越雷池半步,本官也不例外呀。”

储鑫闯荡江湖多年,自然懂得江湖规则,一双狡黠的眼睛盯着栗贲那张云诡波谲的脸,足足有一大阵子,心中忽然好像明白什么,仰起头,放开喉咙,呵呵一笑。栗卿不知栗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双眼不停地眨巴着,看着兄长的脸,这张脸与往常没有区别,依旧是肥嘟嘟的,白生生的,不由心里直犯嘀咕: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栗贲首先坐下来,大腿压着二腿,抓起点心,若无其事品尝起来,嘴里时不时哼着跑调的小曲。栗卿见状,跟着坐下来。

等栗贲不哼小曲,储鑫凑到他的身边,狡黠地说:“大国舅爷,不要再装腔作势,请明码开个价吧?”

“明码开价?”栗贲轻轻摇一摇头,不咸不淡地说:“你和本官都是磕头的拜把子,本官是那种只认钱不认人的人吗?没想到你把本官看成贪财小人,难道本官在你的心中竟然是这个样子,可悲可叹啊!再说,保护耕地是既定国策,本官岂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一试皇上的刀锋?你借给本官两个脑袋,本官也不敢呀,不敢啊。”

储鑫对栗贲这种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既想吃鱼又嫌腥的做法感到异常可笑,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再次激将说:“有栗妃在宫中做坚强有力的后盾,大国舅爷你怕什么?栗妃是谁呀,那是太子的生母,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这句话说到栗贲的心坎,他虽然动心了,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矜持的神态和足够的定力,只听储鑫许诺说:“一千斤黄金,这可是一大笔财富呢。”

“不妥,不妥。”栗贲听到一千斤黄金的数目,心中怦然心动,早已默许对方的请求,但他鼓起一双绿豆似的眼睛,摇晃着那颗肥大的脑袋,故意推辞说:“如果让栗娘娘知道她的兄弟在外边权钱交易,肆意妄为,让京城的百姓指指点点,招惹谤讟,她会气得七窍生烟呢。”

“谁不知大国舅爷在当今这个世上,那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储鑫一脸谄笑,不停地吹捧栗贲。

到了这个时候,连坐在一旁的栗卿,也不得不佩服哥的权术,原来哥绕来绕去,绕出一千斤黄金,这可是一辈子都受用不完的一笔财富。常言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为了这一千斤黄金,即使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反正就这么一回事,豁出去了。想到这些,栗卿扬起两道浓黑的恶眉,爽快地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哥,这事就这么定了,别再绕圈子,绕来绕去,人为搞复杂了。”

储鑫一看栗卿沉不住气,走到前台,不由喜出望外说:“还是二国舅有魄力,有胆略,在下佩服不已。”

栗贲瞪一眼栗卿,故作生气地说:“兄弟见财眼开,此乃毁灭栗家之道,不可取,不可取啊。”

栗卿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没想到哥胆小如鼠,当初咱姊妹仨一块儿跑到京城长安闯天下,那是何等的勇气,而今天,这种勇气在哥的身上荡然无存,哥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小。”

“哎,真拿兄弟没办法,倘若哪一天东窗事发,此事与为兄无关。”栗贲嘴上虽然这么说,心说这件事一旦被查实,自己难逃干系。

“一人做事一人当,兄弟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博彩楼摆平这件事,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十几户农家吗?老子现在是国舅爷,一跺脚四面掉土,没有戳不到的树,没有翻不过的山。”栗卿一双眼睛恨不能从眼眶跳出,把胸脯拍得咚咚响。

“壮哉,二国舅爷。”储鑫一边吹捧,一边暗暗为栗卿的浅薄无知、贪婪无厌感到既可恨,又可笑。

谈话结束,根据储鑫的安排,他们弟兄俩在博彩楼整整玩耍一天,直到鸟倦归巢,他们才返回府中。当他们返回府中刚刚坐定,他们的女人悄悄告诉他们,博彩楼把一千斤纯色很高的黄金已送到他们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