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一场大雨浇灭了整座城市的生机和热情，黎初举着一把伞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进了教室门她甩甩湿淋淋的头发，收起伞，挂在了教室后门的黑板上。

一模过后，出现了各路专家学者来分析试卷，一道题延伸了一堆知识点，以及更加长的点评语。之后的周练变成了省内各地的模拟试卷。简单描述一下黎初的日常生活：黎初每天早上起来写试卷，一直写到睡前。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她没有像网上说的一样变成了写作业的机器人，她还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的，思维是灵敏的，只是变得比以前更能写题目了。

黎初像往常一样，她走通往厕所的路上，这天中午她刚睡醒，闻到周围有朦朦胧胧的酸臭味道。揉揉鼻子，往厕所跑，正巧碰见白瑜在和她的男朋友你侬我侬。

“黎初，hi！”白瑜叫住黎初。

黎初僵立在原地，对白瑜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她自己知道刚才的笑容有多么惊悚，她猜的没错应该像吸毒患者在弥留之际最后的笑容，空洞无神。

白瑜乍一眼被黎初的模样吓到了，她一秒缓过来，把男朋友晾在一边，走上前去捏捏黎初的脸道：“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黎初很配合，嘿嘿嘿的咧开干燥到起皮的嘴唇，她道：“高三就没睡好过。”

白瑜叹了一口气：“高考加油。”

黎初又嘿嘿嘿咧开嘴，发出机械的声音：“你也加油。”

白瑜怜悯地望着黎初，她转身对男朋友说：“学习学傻了。”

黎初说完走进了女厕所。进了厕所里面，她拍拍脸，露出一个生动的笑，皮一下她很开心。

黎初出了女厕所，白瑜的男朋友正在捏捏白瑜的小脸蛋。黎初的一双熊猫大眼收到了伤害，她觉得脸酸，灰溜溜跑走了。该谈恋爱的人照样谈恋爱，当然，也可能人家恋爱高考两不误。

黎初回到教室，许漫趴在桌子上睡觉，班上三分之二的人保持和许漫同样的姿势睡觉。黎初的头昏昏沉沉，她也想像她们一样睡觉。

这时师太进来了，黎初抬头最后留给师太一个无意识的黑眼珠上翻生态，倒头趴下了。师太进班上，看到大规模的后脑勺倒在桌面上，她习惯了，每一届高三都是这个样子，今年也不例外她从走廊一路走过来，每一个班都是这种情况，大部分人在睡觉。快高考了，师太也没时间和精力陪她女儿了，师太整天坐在教室里面，监督他们有没有好好写作业。

所以师太没大发雷霆，相反她很体贴，先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最近作业量暴增，她改不过来了。上课铃声响了，师太拍拍桌子，喊了一声“上课。”

班上大部分人迷迷糊糊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然而还有少部分人在睡觉，他们又被周围的同学拍醒了。

她见整个班被考试轮流轰炸，整个班都蔫了，对班上的同学大声道：“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最后几十天了，你们把最后这段时间坚持下来什么都好。从今天起，我晚上留一部分人来补课，我就不信了我都忙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考不好？”

她说完，把本子一摔以示决心。

全班静默无言。

黎初晚自习请假跑出去上一对一作文辅导了。辅导她作文的老师是一个退休的老教师。老教师一见她来了，立刻拿出厚厚的一沓子试卷，黎初接过试卷按照他说的写题目。

一轮下来黎初答得非常好，那么黎初的问题出在哪里，他们两个都想不通。即便如此，老师依然照着答案讲了下去。

他有些小习惯黎初不喜欢，比如这位老教师每一次翻黎初的作业时都要用手蘸一下口水，然后黎初的作业本上满是他的口水印记。

他给黎初的一条一条梳理过去，黎初不明觉厉。但事后想想好像她没太听懂老师讲的东西，作文这种东西太玄乎了，她高一的时候在状态，怎么写都是高分，现在她不在状态，绞尽脑汁拼凑一篇交给老师，只能得到尴尬的分数。

一个星期后的周练，黎初的作文分数又创下了历史新低，满分七十分她拿了三十几分。黎初恨不得带着作文纸一同撞墙自尽。

黎初呆呆望着作文纸，她是怎么考出这么神奇的分数的。

补习班老师拿着她的作文仔细研究，最终得出结论：黎初的文章的问题在点题不够，老师没看出联系，如果点题够了，她的作文分肯定能拿60以上的高分。虽然不清楚是不是瞎扯，但他的话给了黎初一点安慰。

上一次的一模考试卷还没弄明白，现在又来了二模。一场接一场，黎初已经被告知剩下的几十天里面还有的考。

这也是校长的策略，他说要让考试成为常态，等成为常态了，学生自然不会害怕高考，每个人高考都能考出高分。

黎初借他的吉言，默默许愿。然而现实是她已经快被考晕了。

果然黎初二模作文又炸了，这一次没有数学的强力支持，她的分数果然死相难看。幸好她不是一个人，袁明帆上次飞得有多高，这次跌得有多惨。但他心态好，考炸了后依然能够谈笑风生。直言他高考看运气，考得好的话比上次还要好，考得差的不可能差过这一次。

黎初有预感，袁明帆这种宠辱不惊的人高考一定能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