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张硕换好了平时的白t和牛仔裤，买上顾铭最爱的早饭，一到病房就看见小护士在给顾铭升降床位。
“嗯，早上要检查，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精神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小护士对着张硕礼貌的一笑，收起自己的工作用品，识相的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私立医院的环境和服务态度还是可圈可点的，张硕把大包小包的早餐在餐桌上一一分开：“我也不知道你今天会想吃什么，就都买了一些，你挑你爱吃的吃吧。”
“谢谢，可是今天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啊？那么早。”
“做完检查他们就把早餐送过来了，还有水果，我吃的很饱。”
“哦，”张硕失望的打开盖子，香喷喷的气息迎面扑来，“那我自己吃了。”
“嗯，多吃点。说起来，昨天晚上还好吗？”
一只馄饨皮刚刚“嘶溜”滑进嘴里，一说到昨晚，张硕吓的噎进了气管，猛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
“咳咳，没事……”转过头猛咳两声，。
“昨天晚上，对不起，喝了点酒，一看时间太晚，不敢打扰你休息，就没过来。”
顾铭连忙递上纸巾，擦去他脸上溅起的汤汁：“没关系啦，我昨天很早就睡了。”
“很累吗？”
“嗯，昨天是有点，不过现在都已经好啦，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出院，心情都好了许多。”
“是嘛，明天想吃点什么，我提前给你准备。”张硕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捏在手心。
“我想吃冰淇淋。”
“那好办，我现在就去买。”
“傻瓜，医生不让吃凉的。”
“是嘛……”
张硕不是不知道，只是有点没回过神，一下给忘了。
“你今天怎么了？有点心不在焉。”
“有吗？”昨天晚上的事，到底算不算是亏心事呢？但不管怎么样，夜宿风月场所的事，张硕还是很担心被顾铭看穿，“可能酒还没缓过来吧，你也知道我的酒量……”
“你还没说呢，昨天晚上怎么样？”
张硕脱下鞋子，盘脚坐上病榻，隔着餐桌和顾铭面对面，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餐，一边向“领导”汇报“工作”。
“当年帮杨昊凡他爹打捞起人生第一桶金的人，昨天来了，你做梦都猜不到那人是谁。”
这说的，俩老太爷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猜得到？顾铭毫无头绪的摇摇头：“谁啊？”
故作神秘，先吃一口灌汤包，再满足的喝一口豆浆。
“你快说呀。”
吊足了胃口，张硕才神秘兮兮的伸长脖子，靠近顾铭，好像怕被人家听去了似的：“我爸。”
“谁？”
“我爸！”
“你爸？”顾铭不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失联很久了吗？”
“说来话长，总之，昨晚我终于又见到我爸了！”
这种时候，应该说声“恭喜恭喜”才最合时宜，可是顾铭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的那些孤独岁月，只觉得父子重逢，似乎也没什么好祝贺的。
“昨晚的主题是北漠河的项目，这么巧失联多年的叔叔又正好是昊凡他爸的大恩人……”
“对。”平时挺机灵的张硕不知道是被酒喝懵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砸懵了，居然连顾铭整理出来的信息都不会分析了。
“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
“怪怪的？”有吗？
“周总！”顾铭第一次为张硕的智商感到着急，“和昊凡他爸合作北漠河项目的人，和新盛有过节！想出点什么了吗？”
手中的筷子突然一松。
等一下！你说的是……
“周总就是我爸？”
一个反问，把顾铭彻底搞懵圈了：“这不是我们之前的推论吗？昨晚能参加饭局的人，八成就是‘周总’，更何况，你不都还说了嘛，这么巧又是昊凡他爸的恩人……”
对！怎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张硕，我不是故意要诋毁叔叔。”
“我知道。”
“只是这些……都太巧合了。或许你需要找个时间和你爸谈谈。”
和他谈谈……昨晚晚饭期间，张硕都忙着回应他们的酒杯，压根儿也没考虑到一场梦醒之后，也许又要再过个十年八载，才能重新见到这个老头。到那时候，或许自己已经成家立业，进入中年油腻男的队伍，而他，应该也已经是个真真实实的老头了。
“张硕。张硕！”
“嗯。”想的入神。
“你手机响了。”
经顾铭提醒，张硕才发应过来，抓起手机——没有备注的空白号码？
这年头，好消息不多，多的就是骚扰电话，张硕想都没多想，就直接连按两下锁屏，挂了电话。
“谁啊？”
“骚扰电话，不用理他。你刚才说到哪儿了？哦，让我和我爸谈谈啊……这个事情……怎么说都不太合适吧，毕竟那么多年没有在一起，说说是父子，其实根本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是怕一句话说错，得罪了你爸？”
“自己亲爸，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张硕其实更害怕的，是这种“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我在想，如果我说出‘周总’的故事，他会作何反应……”
“你要是怕他不承认，那就我出马好了。”
张硕差点忘了，顾铭是见过“周总”本人的人。
“这个作为下下策，还是我先去看门见山的问问他比较好，实在是数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的话，再请您出山吧。”
张硕是有点怕，顾铭要是再和那个狡诈的裘坤惹上半点关系，恐怕结局都会死的很难看。
毕竟裘坤现在，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在顾家和白家这件事上撕破了脸皮，自己又不能在公司时刻保护顾铭……
“顾铭，你想过辞职吗？”
“辞职……”
“滋滋滋……”
两人同时把目光落在张硕的手机屏幕上。
又是没有记录的空白号码？张硕不能确定是不是和刚才相同的号码打过来。
“接一个吧，说不定是快递。”
快递？自己很久没有网购了。
张硕半信半疑的划开手机屏幕，把手机举到耳边。
只见他锋利的浓眉，越蹙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