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皓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光怪陆离的梦，从小到大，再到重伤倒地的整个人生。

似乎还有旁的，只是隐约觉得，自己恐怕是快不行了。

“阿瑾……”语气里似乎有着几分疑惑，“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韩瑾皱着眉，一门心思只是赶路，她运着内力，一面赶路一面压制着程皓体内的毒性，只觉得气力不支，哪有心思理程皓。

“我要走啦，阿瑾。”程皓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你回去吧……别让萧尘担心。”

“闭嘴。”韩瑾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是萧尘下的命令，我现在回去，你会死的。”

“你还随身带着那根矛吗？薄情已经死了。”程皓似乎又想起来其他的事情，“阿瑾，薄情已经死了，你无能为力，我也会死……”

“我能救你！”

“嗤。”程皓冷笑一声，“救我？阿瑾，别傻了……你知道的，我必死无疑。你带我走萧尘必然疑心，你救不了我，何必把自己搭进去……咳咳……”

“如果我们只是利益相关，你不会信任我我能用这法子摆欧阳珏一道。”韩瑾深吸一口气，“程皓，我一定会……”

“你爱我吗？”程皓唇角漾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韩瑾一愣，正不知如何回答，程皓又紧跟着问道，“如果我这次活了下来，你会嫁给我吗？”

韩瑾正要摇头，可念及他的身体，竟不知如何开口，程皓何等聪慧，他偏过头，轻轻一笑，一时气氛竟让人无比尴尬。

韩瑾垂下眸子，沉寂许久，终于开口：“如果你真的可以活下来，我也无处可去，倒不如余生也如此了……”她觉得累了，也停了脚步，苦笑道，“早知道带着马了，这样实在辛苦。”

“如此辛苦，还不如放我自生自灭。”程皓依旧是那般别扭的样子，韩瑾失笑：“我都已经答应随你走了，你还要怎样。”

“你是应该问问萧尘要怎样的。”程皓似乎精神好些，扫了一眼身后，“若是萧尘来找你，你也这般心如匪石才好。”

“他不会来的，我带你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此生不再见他的准备了。”韩瑾的声音带了些低落，“其实萧尘没有多么喜欢我，怎么会来找我。”

“是吗。”程皓的声音和另一个声音重合着，韩瑾的脸渐渐变得惨白，她没有回头，萧尘也没有上前，“我知道韩宸的心思，我不信他，所以我赶紧来找你，其实我以为他活下来了，你也就和我走了，杀他是我的命令，可我也可以为你放了他……”

萧尘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几不可闻的叹息。

“阿瑾，你不是说过会和我在一起的吗？你隐瞒欧阳珏的事，我不怪你，我都不会怪你……”

可是你呢？

他没有问出这一句，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他们都知道，他再也不会问出来了。

“我不能看着他死。”

“我知道了。”萧尘轻笑一声，“我啊，一直担心着薄雅对你不利，所以我随了他们，你对我冷眼相待我依旧视若无睹，我把你送到燕国，希望你在那里开心顺遂，后来你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我确实告诉了韩宸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可若你平安归来我定不会刁难他们，你做的事情我一力拦下，所有的不对都在我，你只顾着薄情为你丧命，你知不知道我身中七箭高烧垂危的时候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我心里有多难受……我一直以为我对你那么的好，可是到了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真的只能感动我自己，今日一别，再见就不是现在这种场景了，若是再见……”萧尘的脸上似乎有着几分苍白的笑意，“若是再见，你和程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似乎是为了鼓励自己，他看着韩瑾的背影，韩瑾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叫她，他重复着，“一个都不会放过。”

萧尘转身离开，程皓似乎反应过来了个极好的笑话，轻轻一笑，脸上水滴滴落的触感，他看着韩瑾，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哭了啊。

程皓侧过眸子，背后韩瑾的内力依旧源源不断的传入他的体内，似乎心也暖了几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