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还见着碧云。

一转眼，碧云招呼不打，就匆匆跑了出去。

“碧云……”咬咬唇，碧玉还是向陈曦说实话。

“她去禀报长孙太后了。”

“女帝有吩咐，要是才人醒了，就第一时间禀报给她。”

听着碧玉对长孙无垢的称呼，陈曦身子一震。

“你刚才……喊她什么？”

“……是……太后！”碧玉知道陈曦的震惊，但在才人昏倒了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

先是太宗驾崩。

随后李氏宗族血亲暴动，想登基称帝，被长孙家的将军镇压下去。

再之后，长孙无垢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世，就被当作下一代皇位继承人。

碧玉把宫中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向陈曦说了一遍。

等到长孙无垢随碧云一起过来。

倚靠着方枕，穿着白色中衣的少女，黑发披散着，神色淡淡的看向远方。

自打太宗薨逝，长孙无垢扶持小皇子，又让哥哥摄政，其中艰辛和鲜血，都是不足与外人道的。

她站在陈曦的床边，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去，只能看到有福遂宫的宫墙。

“武媚，你还好吗？”

长孙无垢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悠悠的，如果不仔细听，好像都要被风吹跑了。

“我感觉……我很好，你呢？”陈曦笑了。

笑容出来，整个安静的少女瞬间变得鲜活、妩媚。

漆黑的凤眸里像是有星光，微歪了头看向了长孙无垢，说不出的可爱。

但长孙无垢的眸光却避了避。

“你刚清醒，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被少女漆黑的眸色注视着，长孙无垢是难以言喻的狼狈。

一看到少女，她心头禁不住涌上的就是临终前的男帝。

她跟了他十几年，却从没见过他如此动情的一面。

后宫如此多的妃子，他的爱情却只给了武媚一人吧？

从那时，长孙无垢终于明白，为何男帝会反反复复，让她摸不清楚。

她和他，原本一对举案齐眉的伉俪。

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少女成了情敌？

他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荒诞而滑稽的，长孙无垢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李世民临死时的那句话、那个微笑。

她对他，在道德上，有深深的愧疚。

他喜欢的人……她不可能再跟一个死人争。

所以，长孙无垢用理智扼杀了感情的萌芽。

她腹中还有一个皇子。

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女，等孩子出生的时候，长孙无垢都会把他变成皇子。

毕竟——

整个后宫里，也就三四个太宗的子嗣。

天下刚安稳没几年，男帝亲政爱民，哪有世界在后宫消磨时间呢？

“皇后娘娘。”

走到了福遂宫的内殿门口。

长孙无垢忽然听到身后少女的唤声。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视线向那床上望去，和少女漆黑的眸色相接在一起。

“你开心吗？”

陈曦的声音轻轻吐出。

没有了李世民，再没有人能压在长孙无垢的头上。

哪怕朝政艰难了一点，但长孙家可是三朝元老，长孙无忌又是当朝大将军，整个朝政都是能镇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