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出川
……
屋檐下滴答滴答的声音，已经连续好几日未间断过。
淅淅沥沥的小雨夹带着几分寒意，慢慢透入了窗牖。隔着一层厚厚的被子，果果依旧是忍不住打着冷颤。
“姑娘，药来了。你快喝了吧！”
这时门被推开，未央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到了床前。
果果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碗中的汤药，随即一双眸中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芒，看向了未央。
“主子下了严令，一次药都不能落下。”未央眼观鼻，鼻观心。直接无视了果果求助的目光，“这药对你的身子有益，你就快喝了吧！”
果果：“……”
……
果果为什么生病了呢？
原来，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南川的温度急转直下。
本就不习惯南方生活的果果，再加上她的身子一向娇弱。于是乎，就在前天一觉醒来，她便发现自己成功染上了风寒。
嗨呀！不就是个小感冒吗？若是在现代，甚至连药都不用吃。多喝热水，盖上被子捂一捂就好了！
可是到了这里……
到了杨重山这里……是一定要喝汤药呀！
想一想那些能苦出眼泪的汤药，她内心是拒绝的！
果果本想试图蒙混过关。但不幸的是，精明的杨重山一眼就察觉到了果果的异常。
于是，杨重山叫来了吴医师，给果果把脉。
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更可气的是！
生病期间，果果连门都不能出去！她愤怒的想要找杨重山说理，却一连几天看不见杨重山的影子……
一天天躺在床上数绵羊，简直不能再无聊了喂！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几天，有一个人倒是成了栖凤阁的常客。
宫轩！
那日，果果凭借“五子连珠”坑了宫轩一次，这小子竟然对五子棋来了兴致。一连几日不嫌烦地登门拜访，执意向果果讨教五子棋的技巧。
唔，算算时间，这家伙也快来了吧？
果果看着未央一脸“绝情”的模样，便温声诱导道：“未央……你看未颍也不在，你就偷偷把它倒掉就好了！”
未央摇头：“……”
“你不说我不说，未颍也不知道嘛！”
未央似是在犹豫：“……”
“只少了一次而已啦！就这一次！就一次！”
……
“咳咳！”
眼看着未央即将动摇，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果果被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只见她飞快地拿起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将药喝入了腹中。
放下碗的瞬间，未颍也是刚刚踏入屋内。在看见果果乖乖地喝下药以后，她双眸一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似是在说“算你听话”。
果果见她神色缓和，悄悄吐了吐舌头。
“姑娘，宫先生来了。”未颍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侧开身子，将宫轩请了进来。
收了纸伞，宫轩衣襟几处染湿的地方清晰可见。这让果果不得不佩服他的求知精神。
宫轩入内。未央未颍福了福身子，将屋子留给了他们二人。
“你怎么又来了？”紧了紧被角，果果的语气有些无奈。
这明明是她的闺房喂！你一个大男人总来总来，让她情何以堪呀？
被果果这么一呛，宫轩微微有点窘迫。但还是拱了拱手道，“昨日姑娘教授的技巧，在下尚有几处疑惑……”
又来又来！
平日里见他谈吐不凡，想来应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可他偏偏对棋痴迷不已，简直就是个棋痴嘛！
忍着心中的吐槽声，果果耐着性子，随意指点了他几句。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见他疑惑尽消，果果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送走了这尊大神，果果又钻进温暖的被窝之中……
可是今天，果果也不知倒了什么霉运。送走了一尊大神，竟又迎来一尊更大的。
……
唰！
屏风后闪来一道人影，果果以为是未央未颍，便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儿，果果直觉得后背微微发凉。转过身望去，只见杨重山一双幽幽的瞳，已不知何时贴近了果果。二人之间，呼吸可闻。
“流氓！”
果果惊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对着他的胸膛狠狠推了一把。
杨重山不急不缓地退了几步。眉角微扬，似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文若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今日见了，却是拒人千里？”
“说说吧，找我何事？”
他明知故问的模样，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不想喝药了！”果果气不过，一把将枕头扔向了他。却被杨重山轻易接住。
“真的不喝了？”杨重山挑了挑眉，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似有弦外之音。果果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一句话毕，只见他对着门外唤道：“未颍，未颍……”
“别叫未颍，我喝我喝！”一下子被捏到了软肋。果果慌了神，只得缴械投降。
“真的？”杨重山问道。
果果苦着一张小脸，对着他点了点头。
“就知道你怕她。”杨重山轻笑了一声，对果果说出实话：“其实，未颍早就被我遣走了。即便我唤她她也听不见。”
愣了一瞬。被人戏耍的愤怒顿时涌上了果果的心头，“你骗我？”
四下摸索也没找到可以投掷的东西。于是随手从怀中摸出一物，恶狠狠地摔向了杨重山的脸上。
不过，这枚“暗器”依旧被杨重山一把拦截了下来。
“这是？”温润的感觉入手，杨重山打量这枚玉佩。
玉佩上，雕着一朵精致的牡丹花，一看便知其来历不浅。再看玉佩的侧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宫”字。
……
怒气稍减，果果突然意识到自己扔错了东西。于是，便硬着语气道，“你，你把它还给我！”说着，对杨重山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宫轩的东西啊……”杨重山并没有将玉佩还给果果。双眸微眯，语气让人摸不清喜怒，“你身为一个王妃，竟和别人私相授受？他日慕容寒若是知道，这宫轩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啊？”果果被吓了一跳，嗫嚅解释道，“这是他输了棋，非要送给我的……”
“我并没有想要他的东西。”
“如此。”杨重山抬眸看了他一眼，“我帮你将玉佩还给他。可好？”
果果赶忙点了点头。
“你先……”杨重山正欲离去。突然，他飞快闪身到了果果的床旁，将帷帐放了下去。
“有人来了，你在屋里不要出声。”
杨重山说完，便走出了屋去。
……
反手掩上房门，杨重山抬眸看了一眼檐上，“既然来了，就下来吧！”
“重山兄别来无恙。”那人头戴斗笠，一席蓑衣也被雨水浸透。看样子，似是在雨中走了许久。
“是你？”杨重山吃了一惊，旋即恢复了正常神色，“世人皆以为你死了。没成想，你竟是来了南川！”
“我拓跋鸿有神灵庇佑，岂是那么容易就死了？”拓跋鸿露出森森白牙，一抹冷笑浮现唇角。
哗啦！
突然，屋内传出了一阵异响。拓跋鸿下意识地将斗笠压低，杨重山则是微微皱眉。
……
屋内，正在偷听的果果，突然听到了“拓跋鸿”三个字。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果盘。
意识到屋外二人停止了谈话，果果凝神屏息，不敢再有大的动作。
……
“重山兄，这是？”拓跋鸿问道。
“屋内是本王的的爱妾。这丫头被本王宠惯坏了，现在多半是在发脾气呢。”杨重山一脸无奈。
“如此。”拓跋鸿也懒得管他人私事，于是话锋一转道，“重山兄，我也不和你兜弯子了。今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出川。”
出川？
屋内的果果心中一动，将耳朵更贴近窗户几分。
“出川……”杨重山沉吟了一会儿。
随着时间的流逝，果果眼中流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
就在果果准备回到床上时，只听杨重山突然说道：“办法倒是有……”
“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老天帮不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