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在乔音的再三追问和酒精促使下，赵雁书终于肯开口了，把她和向厦文的故事，完完全全说了个彻底。

“其实我和向厦文从高一起就认识了，我们当时是同班同学，”赵雁书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小妍你知道的，我成绩并不好，而且我高一时的成绩，比现在还要差一些。也多亏了我爸妈他们是老师，两人一个教语文，一个教英语，所以从小到大，我这两科还过得去，也算是拉回了一点分。”

乔音点点头，恰好手机传来震动，她看了眼秦息发来的短信:【向厦文以前也追求过胡若灵，两人交往过。】

她迅速回复了句，继续听赵雁书道:“我跟他是高一下册才开始正式有接触的，我当时正好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他就坐我后面，也算是因为座位离得近的关系，我每次碰上不会的数理化，我就会回头去问他。”

聊起这个，赵雁书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而且你知道嘛，他真的是我认识的所有男孩子里，脾气最好的一个，好像无论我问他多么简单的问题，他都不会笑话我，还反而会很耐心地给我讲，一直讲到我明白为止。”

说着，赵雁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虽然你们很多人都觉得我大大咧咧的，好像跟我说什么大实话，我都不会生气，但在学习这块，我确实还是挺在意的。”

乔音轻轻拍了拍赵雁书的肩膀，赵雁书慢慢笑了笑，继续道:“或许也是因为这事吧，我们慢慢变得熟悉了起来，他会开始约我去奶茶店学习，周末去图书馆看书，后来理所当然地，在他跟我表白后，我们就瞒着班上所有老师和同学，偷偷在一起了。”

“因为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们就减少了在班上的接触，但每逢周末，我们就会一起去外面玩，一起去外面吃饭。”

乔音轻轻点了点头，这跟她猜想的大致差不多，她轻声问:“那后来呢？”后来又为什么分手了。

似乎是这句话刺.激到了赵雁书，她忽然抓住乔音肩膀，急忙解释道:“小妍，但你知道嘛，我跟他从来没有吵过架的，不管我怎么无理取闹，他每次都会让着我，他从不跟我吵架的，所以我真想不明白，他后来为什么要跟我提出分手。”

“明明我们都约定好了，一旦我选了理科，高二分科后，不管我们还在不在同一个班，我们都会考去同一个大学，我们会在一起好久好久的……”

说着，赵雁书忍不住捂住了脸，声音带了些哭腔:“小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呢，明明他也说过他喜欢我的，我能感觉到的，他是喜欢我的……”

乔音叹了口气，她慢慢倾身上前抱住赵雁书，帮对方舒缓着情绪。

赵雁书哽咽道:“明明我们关系越来越好了，我们对对方也越来越了解了，而且为了能跟他分到同一个班，在高一期末前，我还不要命地选了我最不擅长的理科，就因为这件事，我现在每次回家，我爸爸妈妈都还会拿这事来骂我，骂我不争气，骂我将来考不上大学该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乔音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帮赵雁书擦去脸上的泪水，她轻声道:“你想啊，既然他跟你提了分手，那他肯定也有他的原因，或许是为了你好也不一定。”

“我才不信什么分手是为了我好，如果他不想跟我走到最后，那他又为什么要在之前对我那么好？他不应该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吗？”赵雁书随意擦着眼睛，“我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只要他跟我说清楚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他有发展的……”

在赵雁书没注意的空隙，乔音暗暗拿出手机，看了眼q.q消息，郝然是向厦文发过来的:【睡了吗？】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到你了，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就是我有个堂姐在国外留学，她前两天在美国给我寄了盒巧克力过来，你说我这一个男孩子，平时既不喜欢吃甜食，又对巧克力没什么了解，所以想来想去，我身边好像就只有你这一个熟一些的女性朋友，你看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直接转交给你，麻烦你帮我解决吧？】

乔音迅速看完，不由苦笑了下，又是送女生巧克力。

她不得不承认，向厦文主动提出跟赵雁书分手，或许还真是为了赵雁书好。

就凭借被他追求过的女生都没有好下场这一点来说，一个吴秋语，一个胡若灵，乔音已经明显成为他下一个目标了，而跟他交往了大半年的赵雁书，却仍旧活得好好的。

乔音不知是该说向厦文难得良心发现一回，还是他真的被赵雁书打动了，在最后一刻，选择放过了她。

她极快回了句:【好的，谢谢。】

赵雁书也在乔音的陪伴中渐渐平静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一下子没忍住，让你陪我难受了这么久。”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乔音找来赵雁书的水杯，递过去道，“你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赵雁书连连灌了好几口，把所有心事说出来后，她心里也终于舒服许多，乔音没有再把话题把这事上引，两人赶在宿舍熄灯前，麻溜把东西吃完，跑去浴室洗了个澡。

也是到乔音洗完澡出来，她才见到这位神秘的第二位室友——俨然就是今天白天，目光不善盯着她看的短发女生。

凑近些看，乔音才发现这位室友其实长得挺高，已是入秋的季节，对方却穿着身黑色运动装，脸颊通红，额头滴着汗，一看就是刚跑了步回来。

乔音擦擦头发，笑着打了个招呼，“hello，我叫乔音，今天刚搬来的。”

对方略带嘲讽地瞟了她一眼，冷冷道:“周玉。”

乔音点了下头，递过自己的脉动:“我看你好像流了挺多汗的样子，要不补补体内盐分？”

“要你瞎好心。”周玉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坐回了自己床边，乔音挑挑眉，倒也没觉得尴尬，她顺手一抛，直接把脉动扔进了装饮料的零食袋，接着擦自己的头发。

寝室内一时只剩下了浴室传出的水声。

等赵雁书洗完澡出来，寝室已经熄灯了，一中的灯向来是由每层的宿管阿姨控制，灯一熄，要再想进浴室洗澡，那就只能摸黑，或是靠自己的手电筒打光了。

好巧不巧，周玉的手电筒可能是有阵子没充电了，才一亮，手电筒的光就迅速暗了下去，于是她拿出偷偷带来学校的智能手机，打开手电筒的功能。

手机的光，亮归亮，能照到的范围却不大。

乔音瞧着，直接递过自己充满了电的手电筒，见周玉还想拒绝，她一把塞到对方手里，没好气道:“大不了等我下次手电筒没电时，你再借我就是，别整天一副谁欠了你的。”

周玉抿了抿唇，终于没再拒绝。

赵雁书见状，震惊得话都说不出了，还是等到浴室里渐渐传来水声，她才敢凑近乔音，压低声道:“小妍，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特别奇怪的室友，你知道嘛，她以前从来不会跟我们接触的，更别说用我们的东西！”

“就算摸黑洗澡，也不会找你们帮忙吗？”

“对的，”赵雁书用力点头:“我们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后来见她态度一直这样，我们就没人再主动问她了。”

乔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周玉从浴室出来，把手电筒还给她的时候，极不情愿地低下头来，同她说了两个字，虽然很低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谢谢二字。

她轻轻笑了下，算作回应。

宿舍的床是铁床，并不如家里的床舒服。故而乔音累了一天了，神经也高度紧张一天了，却还是有些难以入睡。

她躲在被窝里，随意划着手机屏幕，有些无聊地给秦息发了一条骚扰短信:【睡了吗？】

发完她就退出了短信页面，因为她并不认为对方会这么晚了还没睡，或者说，即便他现在还没睡，她也不认为他会马上回复她。

可惜她这次猜错了，对方非但没睡，还在短短一分钟内回复了她:【还没。】

乔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回复:【还在忙案子？】

秦息:【嗯，除了这起连环杀人案，队里还有一两个其他案子。】

乔音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忍不住打出几个字:【要不加个微信吧？】

她补充:【省话费一些。】

点击完发送后，她就莫名其妙地不敢看手机了，为了不吵醒室友，她把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纠结了片刻，她咬咬牙，主动打开手机。

秦息直接发了一串微信号过来。

她弯了弯唇，复制粘贴，在等对方同意申请的这段时间，她又得寸进尺、带有调侃意味地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要不再交个朋友吧？】

她胡言乱语道:【我可是听说，我们国家的男女比例，已经越来越不对等了，再晚个几年，你指不定就要单身到老了！】

她发送没一会儿，手机屏幕上方便很快传来了——对方拒绝了她申请加他为好友的请求，气得她险些想爬起来，冲到他面前狠狠揍他一顿。

她没好气接着发短信:【我就跟你实话实话了吧，那个向厦文明天白天就要送我礼物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吴秋语是中午收了巧克力，晚上就出事了吧？】

她翻了个身，边叹气叹打字:【反正我现在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明晚上记得多派几个人来啊，向厦文大概也知道我是故意冲他去的了，我没啥高尚品德，也不想年纪轻轻就为国捐躯。】

她发送完，好久后，秦息回了声“好”，乔音也慢慢放下手机，把明天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通通设想了一遍，这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