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屹望着豆蔻的脸，仔细的盯着，眼神专注而锐利。
豆蔻脸侧还留着几道未脱落的血痂，并不明显。
苻屹眼色森然，抬手抚向豆蔻的脸上的血痂。
苻屹的指尖未触上豆蔻的脸颊时，豆蔻已经冷漠的抬手挡开。
苻屹毫不在意的反手握住了豆蔻的手腕，别一只手疼惜的抚上她脸颊上的伤口。
豆蔻挣扎地别过脸上，皱眉用力的瞪着她。
“谁伤的你？”
豆蔻冷冷的瞪着他，并不言语。
“谁伤的你？”苻屹满身满言皆是森冷怒意。
豆蔻毫不在意的拧着头，不理他。
苻屹轻轻一用力抬高了豆蔻的手臂，让她靠近自己些；豆蔻宽大的袖子滑落到肘间，露出了手臂上更大的一片血痂。
苻屹双手捧在手中心疼的看着，满脸心疼，赶紧翻起她别一只胳膊，上面也同样的满是血痂，令他不敢想象在受伤时是如何血肉模糊。
苻屹望着豆蔻伤口的心疼感带给豆蔻复仇的快感，他的心疼才能让自己心中的气愤减少。
“你还有多少伤？你还受了多少痛？为何你会挨打成这样？……”
“不是你，我至于如此吗？”豆蔻渗幽幽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
苻屹不知所措的自责、惶恐，不知该如何对豆蔻才是好的。
豆蔻心中难受，又心疼他又恨他，更想狠狠地气他，希望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可真看到他一脸心碎的伤痛表情，豆蔻心口同样生疼。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害我？”
豆蔻一字一字的说着，表情从强撑镇定到失控，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坠，自己不想流泪，泪水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的往处涌。
“我不会害你，我不想害你。”
“你……”
豆蔻的身体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树叶，上面凝着寒霜，摇摇欲坠，那最后一丝的牵连，如此脆弱，随时会颓然坠地。
苻屹双手用力握拳，不知能如何解释，完全解释不出口，猛的回身，拳头用力的轰在牢门粗木头上，“轰”的一声巨响，灰尘扑扑往下坠。
豆蔻完全不为所动，望着苻屹，咬紧牙关，眼底湛黑。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你已经做了。”
豆蔻疏离的站在那，心寒的等着他说话，不论说什么，伤害的事情是不可能被抹杀。
苻屹愣了一下：“是乔氏兄弟，他们一直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将你赶出宫去，在你最惨的时候，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你……”
苻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件事办得如此的无脑。
“你就自己脑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豆蔻简直不敢相信苻屹的思维方式：“你当着我的面害我，然后你觉得你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会感激涕淋？！你是不是对英雄救美这件事有什么误解？”
“这样你会被放出宫去。”苻屹依然相信着这一点。
“请用用你的脑子，怎么可能？你在后宫长大，一个不守妇道的皇妃是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豆蔻简直觉得这个男人不可理谕。
苻屹只粗粗的想过后宫中的女人结局，神经遭受冰冷刺激，脑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脸色一片苍白，眼睛空洞的垂下，不敢再看豆蔻。
“为什么害我的人会是你？为什么落井下石的人会是你？！”
泪水流出居然不是红色的，豆蔻心中冷嘲着想着，心碎成这样，心疼成这样，居然不会出血。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苻屹凄然地逃避着责任，伸着手想要抓住豆蔻，身子却佝偻在原地，双手伸着，不敢往前触碰到豆蔻。
“我听着呢。”豆蔻语气平和，毫无感情。
“从一开始我们都知道不可能的，所以都有所保留，谁也没有用上全部的感情吧。”
苻屹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着借口，自我逃避中最好的借口。
豆蔻表无表情的听着，听得眼神冰冷，唇上竟含着一个泛寒的嘲笑，居然听到碎无可碎的心齑碾成粉、细碎而密密如网的声音。
“对呀。”豆蔻倒抽了口气，死咬着牙，收回自己奔眶决堤的泪水，讨厌自己在他面前任何如被当作懦弱的表现：“我一直不确定你对我……我觉得是因为你无法得到我产生了挫败感，让你混淆了。我们都不会为了对方而奋不顾身，一直在衡量着在一起的后果，所以我们无法交心！”
“是呀。”苻屹赶紧抓住这个话头，只想着让自己心里好过的理由，完全没有在意到豆蔻满满的反语、满满的嘲弄：“我无数次的想让自己不在乎，抢走你，去哪都好。可至少要保证我身边的人能活下去，这种束缚我无法挣脱。”
苻屹逃避责任的样子真丑，真令人觉得怜悯。
豆蔻满心的冷笑，只有冷笑。
“豆蔻，我经常想，如果我要死了，你会怎么样？我会一定一定要得到你。
“苻屹。”豆蔻咬着牙吐出这两个字，每一口气都呵着冰：“你和我之事，谁会死？谁的家族会被灭门？”豆蔻眼中全是血丝，强忍着泪的眼睛又肿又涩：“你说这些的样子真可憎又可怜！你有保留？……你无法奋不顾身？……”豆蔻的声音嘎然而止，全身颤抖着。
“有退路的爱，算什么爱！”豆蔻声嘶力竭的喊出了这句话。
豆蔻的声音在空洞的地牢中回音袅袅。
苻屹被镇得定在当场，他终于听到了豆蔻心碎的声音，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豆蔻，豆蔻……“
除了呼唤她的名字，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说不出挽留，说不出爱，却那么想挽留，那么的爱，生生的割着心，任血肉模糊却感不到痛。
死一样的沉默。
空气凝滞在一片沉默中。
豆蔻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
管谁在监视着！管谁在听着！没有力气管会发生什么了！
可以为他去死，却不能接受背叛！
这段感情是豆蔻的琉璃盏，美得流光溢彩，脆弱得经受不起任何的磕碰，必须用尽心力去呵护，即使不去想，也在心中最深处，最柔软处保护着。
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