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徐煦直言，“您到底是想保护哥，还是……”
“这不在于我们。”徐峰摇摇头，“这全在他一念之间。”
“您知道哥是怎么想我们的吗？”徐煦看着父亲复杂的神色，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这么多年，他始终觉得是我们亏欠了他。”徐峰苦笑，“他陷在自己的逻辑死结里，任谁也打不破。”
“可能真的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对，才会让他有这样的误解。”徐煦从未和父亲谈论过这样的问题，现在坦诚相见，不如直接说开。
“他还想让我们做什么？他出生后，我就从设计院辞职，下海经商，赚了人生第一桶金。后来回到本市，开始搞房地产这一块，每天忙到不着家。”徐峰回忆往事，突然感慨，“那个时候对他确实少了点关心，可他有没有想过，这样换来的是更好的生活。”
“所以后来出生的我，就是比哥哥幸运一些。”徐煦点点头，他何尝不明白父母曾经的辛劳，可是他作为既得利益者，在徐韶面前没有资格说这话。
“徐煦，你和徐韶不一样。在你们很小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就看出来了，可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不能厚此薄彼。”
“有时候看着你在他面前讨好的样子，我们也很心疼，但又不能说破。”徐峰心里清楚，总是觉得受委屈的徐韶，在家里才是被所有人迁就的对象。
真正委屈的人，反而是比他小几岁的弟弟。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还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爸，不必心疼我，我没所谓的。”徐煦急忙宽慰父亲。
“你哥哥心思太多，又自私冷漠，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他，或者只交给他一人，我实在不放心。”徐峰对徐韶的感情也很复杂，但他毕竟是个清醒理性的中年人，对自己的孩子了如指掌，自然有不同的打算，他不是那种爱孩子爱到没有原则的父亲。
“他和白先勇都可以相安无事合作多年，您应该相信他的能力。”徐煦对徐韶已不似从前好感，可终究是自己的哥哥，被父亲这样评价，徐煦都替他感到难过。
“很多事情不是能力的问题，当你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能力的高低已经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坚定的内核，不会被轻易的挑战和征服。”徐峰背着手，在偌大的办公室缓缓踱步。
“你暂且看着，这次白氏一定会给徐韶开出诱人的条件。”徐峰沉吟片刻，“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爸，我不明白。如果是您，在面对有利的条件时，就不会心动吗？”徐煦担心父亲对徐韶已经看死，所以无论他做什么，父亲都会嗤之以鼻，甚至鸡蛋里挑骨头。
徐煦对徐韶终究不忍心。
“在商言商，没有问题。你爸我也不是傻子，不然钱都是怎么赚来的？”面对徐煦的质疑，徐峰并不生气。
“那照您这么说，哥他就算答应了白氏，也无可厚非吧。”徐煦接着问。
“他答应白氏，目的只有一个。”徐峰看了徐煦一眼，“那就是永远把你踩在脚下。”
徐煦听完一愣。
“这就是我们和徐韶的区别。”徐峰微微低头，“我徐峰和别人做生意，向来主张双赢，实在不行，我就让利，让到最小限度，让别人赚钱，我不亏本就行。”
“徐煦你看，我就是这样，才有了如今的商业帝国。”
徐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父亲说话向来谨慎谦虚，唯恐落人口实，今天倒是什么都敢说。
不过，他确实有资本。
“徐韶连自家人都要算计，都要防备。很难保证他接手徐氏后，会带领公司走向哪里。”
“他这么多年在华南区，不也挺好？”
“傻孩子，那是因为有你爸我在啊。”
“可是爸，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徐煦拧眉看着父亲，“是看着哥继续一错再错，还是现在就告诉他悬崖勒马。”
“这么多年，我无数次告诫他要悬崖勒马，他听了吗？”徐峰摇头，“不让徐韶展示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他只会更加郁闷。”
“所以……”徐煦看着父亲。
“我们就看好戏吧。”徐峰淡然道。
“……”
“怎么，觉得我太狠心？”
“不敢。”
“你放心，他终究是我们的家人。等他一无所有时，就会知道谁才是最关心他的人。”
“爸，我现在觉得你好狠心。”
“谁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安生！”
“我怎么惹到你了？”
“你为了给自己媳妇儿出气，搞这么大动静，我不得在旁边看着！”
“爸你这话说的……”徐煦被父亲这一通咆哮整的有些脸红，“那这事儿搁我妈身上，你就能忍？”
“臭小子！你就不能盼你妈点好啊！”
“我错了……”
“如果我是你，别说一个顾正清。”徐峰神色突然严肃，“我让整个白氏都要付出代价。”
“……”
“你这是什么表情？”
“您刚刚还说我意气用事，好像您这样就大义凛然一样。”
“废话！我当然要比你手段高明多了。”
“……”
——
徐韶放下电话，召集公司中层以上人员开会，提出要收购白氏的计划。
眼下白氏股票一跌再跌，确实是买入的最佳时机。
可公司大部分人都看不上白氏这块难啃的肉。
白氏内部的烂事被白先勇盖的好，表面看起来是个潜力股加朝阳公司，真接手过来，万一是个烂摊子，谁顶得住。
所以有半数以上的人提出异议。
徐韶见状，也不恼，散会后直接召集财务部，进行白氏股票收购议程。
财务部人员如坐针毡。
徐韶是老板，可他们也是公司的股东。这下闹的，是不听老板的话，还是事后冒着被其他股东埋怨的风险。
很难做人了。
“放你们的心，背靠大树好乘凉。白氏如此，你们更是如此。”徐韶知道和少数人讲道理，总比去劝说大多数人要容易。
况且这些人常年和钱打交道，白氏眼下的情况就跟白捡的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人性本就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