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曾铃儿摇了摇头，道，“说来也奇怪，听说蔡公子摔伤了腿，现在都躺在床上养伤了，以蔡丞相向来锱铢必较的性格，居然没来找我们麻烦。爹爹还亲自去登门道歉，据说蔡丞相居然还以礼相待，一句重话都没说呢。”

这可真是奇怪了，苏易妍暗想，上次京兆尹家的公子被打伤，都闹得满城风雨，这回伤的可是自己的儿子，居然一点都不发作，这情况可真让人猜不透。

苏易妍还未答话，曾铃儿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哥哥肯定又要被皇上罚了。”

“也是。这样也挺好。”苏易妍附和道，虽然这样说，但心下还是有几分不安，不知这丞相到底是何打算，可别是准备秋后算账吧。

——

到了第二日，果然见下了圣旨，让京中官员家14到20岁的女儿或姊妹参加选秀。

这一下，京中可是炸开了锅，如今皇上还未有中宫，这些参选的女孩若是运气好，说不定就能一举入主中宫，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因此，有女儿参选的家中都喜气洋洋，仿佛已经被选中，荣华富贵触手可及；没有女儿参选的家庭少不得长吁短叹，只恨自家媳妇不争气，没给他生个姑娘。

这些事自然与苏易妍没什么关系，她本身也不甚关心，只是同僚们说起时，会笑着应上两句。

刘公亮的孙女今年恰好年满14岁，刚好可以参加选秀，心情大好，就连看到一向看不顺眼的苏易妍也觉得顺眼了几分，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和蔼可亲起来，这倒是让苏易妍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整日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苏易妍觉得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原来不管在什么时候，天子选媳妇永远都是大事。

到了下午，门房来唤苏易妍，说有人来找她。

苏易妍想着应该又是曾铃儿，只是疑惑这丫头不都是中午来嘛，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谁知到了门外，才发现，来找她的是多日不见的张九成。

苏易妍道：“子韶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该在家复习功课，应对选馆考试吗？”

张九成表情有些严肃，道：“复习也不在这一事，今日我来是有事要告诉你。”

苏易妍道：“子韶兄请说。”

“唉。”张九成叹了口气，道，“本来该茂实自己来说，只是他心里郁闷，再加上要在家中收拾行李，就拜托我来跟各位朋友讲。”

苏易妍听他如此说，心里隐隐有些猜想，道：“可是派遣结果出来了？”

张九成点了点头，道：“茂实原本想去的那个位子都已经打好了招呼，原以为十拿九稳，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个说是某位尚书的远房亲戚的人，给占了去。反而把茂实给分配到了江陵府下一个县去做县官。”

“江陵府？那么远？”苏易妍虽猜到可能派遣结果不理想，但没想到会去那么远的地方。

“可不是。”张九成皱了皱眉头，“那地方骑马去也得一个多月，吏部让茂实抓紧上任，时间紧张，他后天就要启程了。”

苏易妍道：“这么急？”

张九成道：“对，那天刚好是选馆考试，我不能去送他，你在翰林院中，只怕那日也抽不得闲。”

苏易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自己那日的任务早已被分配好，肯定是无法抽身。

张九成接着说：“所以，我想着，明天晚间咱们去给茂实兄践行，就约在朱雀大街会宾楼里，叫上咱们几个同窗好友，也不枉咱们这几年的情谊。”

苏易妍道：“该是如此。明晚我必将前往。”

“好。”张九成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说完他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苏易妍知道他是急着去通知其他人，也就没有多留他。

回去的路上，想着这事，心中难免有些惆怅。樊光远与弟弟关系一向很好，如今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弟弟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很难过吧。

可是，弟弟究竟在哪里呢？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弟弟留下的线索她到现在还没破解。

她又想起那个耳坠上的白玉，不知是否真与当年的贡品有关，不管怎样，就先从这里入手。

只是，怎样才能找到当年贡品的记录册子呢？

苏易妍正专心思索，不曾想迎面直直撞上了一个人。

“哎呀。”她一头撞进了一个人的胸口上，直撞得脑门疼。

那人扶了她一把，道：“苏大人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站这里喊你都不应，直直就撞上来。”

苏易妍这才抬头看他，原来是王晦之。

苏易妍道：“原来是王大人。没想什么，只是刚才得知好友马上就要去外地，想到以后相隔千里，难免有些惆怅。”

王晦之道：“原来如此。好友分离确实让人伤感，不过苏大人也不必过于伤怀，人生原本就是分分合合，今日虽分离，来日总有再见之时。”

苏易妍笑道：“王大人所言极是。”

王晦之也笑道：“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最近很忙吗？”

苏易妍道：“还好，我们每日都在屋里埋头修书，倒是出去走动的少了些。咱们虽在一处做事，却也难能碰面。王大人你呢？都忙些什么？”

王晦之笑了笑，道：“典薄厅里整日都是处理各类公文，我还能忙什么呢，不过是做些杂事罢了。”

公文？苏易妍听了突然眼前一亮，问道：“处理公文？是把公文整理起来吗？”

王晦之点点头道：“恩，除了撰写一些公文，也会把一些重要的奏章公文分类记录在册，方便日后查找。”

苏易妍道：“那这要保存多长时间，这么多年来这类的公文应该有很多吧？”

王晦之想了一下道：“一般至少都会保存几年的，然后据我所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专人去清理一下，只有最重要的才会一直保存下来，有一些就会被处理掉。”

几年？苏易妍暗想，那次西域柔然国来进贡距现在想来至少也有十年了，只不知与此相关的公文是否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