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穿过向以彤身体的时候，向以彤还是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身体上是疼痛的，可时至今日，她更多的想法竟然是觉得解放。

逃出去是一种解放，死亡也是。

“终于……”向以彤苍白的嘴唇边沾了一点血，也不知道是旁边在哭的吴明明抹上去的，还是自己留下又擦掉的。

向以彤的动作恍惚，看的别人也有点模糊。

吴明明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向以彤的手，说：“以彤……”

直到刚刚，他们才发现向以彤有说话的能力。

与常桐的那几句对话，沙哑无比。

她就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完那么几句，接着便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向以彤的手指上沾了自己的血液，她在地面上写：“对不起。”

然而，这个“起”字还没写完，向以彤就再也不能动弹一下了。

血液染红了半身衣服，连带着湿了一片。脚下的地方，停止的血液渐渐扩散了起来，坐着的常桐也重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很遗憾，所有备用的反抗计划这一瞬间都消失了，在枪械面前，别的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那么......你们要怎么办呢？”常桐重新把枪拿在手里转了起来，“让我想想。”

杀了人，常桐好像心情好了不少：“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本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可这一瞬间，却把吴明明问愣住了。

她想不想活？如果是以前，这个问题毫无疑问的，想活。

为什么不想活？为什么不能活？她只是个普通人，但也希望健健康康，平安快乐的活着，但这一切，从她和常桐在一起开始，就没可能了。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但当自己成为不不幸之后，是否还有必要活着这回事，就成了很大的一个问题。

吴明明不说话，周围就这么安静了好久。

喻文辉看了一眼旁边的吴明明，说：“我想。”

“我想活着。”

常桐扬眉，并没有多说话，重新把目光打回了吴明明身上。

吴明明垂下头，已经没在哭泣了，但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我想活。”吴明明说，“我想活。”

常桐轻哼哼了两声，还是大笑起来：“这么坦诚不挺好的吗？”

吴明明没说话。

“你有机会活下来，这一次，你很幸运。”

常桐朝吴明明走了过去，脚踩在满是血液的地板上，“啪——”的一声一声，仿若恶魔的脚步，不断的侵袭吴明明本来还能谈得上理智的情绪。

走进后，常桐抬手摸上了吴明明的脸颊。

女人的脸颊意外的十分冰冷，许是被惊吓的原因，完全没了一点温度。常桐摸着，无奈的摇摇头，手的动作慢慢往下，摸到了吴明明的手：“怎么手也这样冰。”

“都是怀了孕的人了，居然还这样不爱惜自己。”

一边的喻文辉是先反应过来的，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在常桐和吴明明的身上来回逡巡。

吴明明垂下头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察觉了他话里某种不太一样的东西，吴明明惊恐万分地抬起头，问：“你说什么？”

常桐的手又往下了一点，这次，手抚摸上了吴明明的肚子，他轻轻碰了碰，转头对后面的汤宛安说：“把我箱子旁边那个袋子拿过来给我。”

汤宛安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汤宛安没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直接拿过来递给了常桐。常通过一扯袋子，把里面的东西直接拿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吴明明眉头皱了皱。里面是一个验孕用的玩意儿。

常桐扬了扬手上的东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把东西丢到了吴明明面前。

吴明明看了一眼，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好久，才接了过来。

地上向以彤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那里，站起身前，吴明明伸手把向以彤还未闭上的眼睛闭上了。

吴明明在心底说：“一路走好。”

愿下辈子的你，一帆风顺，也愿未来的我，还有机会逃离。

她拿着东西去了自己的房间，一尝试，果真是不出她所担心的——真的怀了。

常桐说的没错。

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吴明明的脑子里还有点混乱。

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吴明明有点分不出来了。

这个孩子是谁的，常桐准备怎么办，巨大的问题突如其来摆在吴明明的面前，把她整个人都给砸懵了。

吴明明攥紧手中的东西，紧张的在厕所里久久没有出去。

外头，常桐面带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喻文辉，说：“我们两个人啊，最近都跟吴明明有过亲密接触呢，你要不要猜猜，有关于她的这回事，这个孩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喻文辉垂着头，一句话没说。

沉默了好久，走进来的吴明明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吴明明手上的东西已经丢弃到外面的垃圾桶了，但走进来的脸色，无疑宣告了这次自我检查的成果。

常桐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色：“知道结果了吗？”

吴明明失魂落魄的走到喻文辉身前，一句话没说。

喻文辉扫了一眼吴明明的表情，已然明了。

常桐走了过来，强行把地上还在失神的喻文辉拉了起来，又把吴明明和喻文辉拉到了一个视角线上。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心态变化，嗯？”

吴明明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紧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常桐依旧不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没有一点笑意：“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闭着嘴不说话呢——有什么意义吗？”

常桐的手搭在吴明明和喻文辉的肩膀上，慢慢的增加力量：“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吧，如果不想了，那我留着你们也没有必要了，不如让我一起处理了。”

吴明明说了：“我永远是希望活下去的，但是……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常桐勾了勾嘴角：“当然是留着。”

吴明明和喻文辉齐齐看向他。

“不是一个很好的赌命方式吗，正好我还没有个继承人什么的，这孩子呢......呵，我想他的身份还有点难判断呢。”常桐目光冰冷，“保护好他，如果和我有血缘关系，那你可是他的母亲呢。这样的话——也能保你安全。”

吴明明看着常桐，问：“可如果，这孩子是和喻文辉有关的……”

“那就看他的运气了。”常桐皮笑肉不笑，“运气好的话，就能继续被我留着，运气差的话，可就没办法了。”

吴明明暗自握紧了手。

其实不管怎么样，都是有机会的。

如果是常桐的孩子，那能够保证她安全的话，就一定有机会逃出去或者取得信任。

如果不是常桐的孩子，只要能保住命，小孩子的话……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会更高。

吴明明说：“不管发生什么，我的想法都还是不改变——我想活下去。”

喻文辉和吴明明是报着一样的想法的，他跟说道：“我也一样。”

“那就好。”常桐走到外面，让汤宛安把两个人都带了出来。

汤宛安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常桐要做什么事情已经有了猜测，常桐歪头，汤宛安又进去把向以彤的尸体拖了出来。

常桐伸手指了指吴明明：“你，跟吴明明去把尸体处理了，喻文辉过来跟我弄这边。”

“……”吴明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有了点不太放松，“要干什么？”

常桐没理她，吴明明看了一眼，只好跟着汤宛安又回了里面的房间。

“所以到底是要干什么……”看到汤宛安拿出另一边房间的工具，吴明明的手心忍不住开始冒汗。

汤宛安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分尸。”

吴明明走过去的动作一顿，惊愕的看着汤宛安。

汤宛安的表情依然十分平淡，她拿出旁边的电锯，说：“处理是尸体是想要隐藏杀人行为必须做的事情吧，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汤宛安的目标变得几乎跟常桐有点像了：“你可别想着逃避，明白我的意思？”

汤宛安知道，虽然和常桐保持着某些关系，但是常桐心里是不爱自己的。

汤宛安有天生的奴性，所以选择了服从，可是，他人对待自己如果无法达到自己对待他人的部分样子，还是难免会有一些难过之类的情绪，汤宛安目前就是这样的情绪。

不满意，不满意。

在处理情欲这件事情上，常桐从来没有给她过“怀孩子”的可能，每次做完某些事情后都是双重保险。可是这一次……

对待吴明明上的这一次……

这一次……

汤宛安也说不上来对吴明明是个什么情绪了，只是心里觉得不舒服，可这个程度也谈不上是高是低，有点难以评判。

但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汤宛安把工具塞到吴明明手上：“动手吧，别多说了。”

汤宛安递过来的东西是个比较大的锯子，吴明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塞了这个玩意，差点没拿住。

向以彤的尸体被汤宛安拖过来了一点，汤宛安像是描述平常的事情一样，用平淡的语气描述着过程：“需要把这个尸体分尸，然后煮熟，最后碎成小罐头交给常先生投入海底。”

“……”吴明明知道今天注定是逃不出这样的事情了，没办法，她只能跟着动了手。

第一次触碰到这样的事情，对于心理上确实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吴明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开始了动作，皮肉被割开，撞到人坚硬的骨头上，吴明明的心里也咯噔一下。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

前一秒还信誓旦旦的相信着自己的计划，准备着要做的事情，转眼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有的人已经离开了，留下他们坚守在原地，继续为了目标奋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