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问题，楚砺封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在那里跟人见面？

如果没有问题，自己又怎么会时常在里面洽谈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生意？

只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不能直接说出来罢了。

一想到这个，就更加郁闷。

尤其是想到，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消息就这么给浪费掉了，韩相臣脸上的阴郁就更加浓重了几层。

半点儿不见往常时候的英俊，整张脸都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煞气，眼神更是阴冷的跟毒蛇没有什么两样。

还以为自己这次免不了受点儿皮肉之苦了，站在办公桌对面的男人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结果谁知道眨眼的功夫，也就一个闭了闭眼又睁开的动作，韩相臣却已经冷静了许多。

虽说身上的阴煞还在，不过情绪倒是没有那么气急败坏了。

顿了顿，又将话题扯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至于楚砺封这边……

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是他再怎么生气，甚至是直接要了眼前这个手下的命，也是弥补不回来了。

充其量，不过还是他自己的损失罢了。

“黎小娴那边呢？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一直跟楚砺封在一起。”

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异常。想到那个让眼前的老板格外上心的女人，男人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

“楚砺封那天晚上，也带着她一起去了酒吧。”

如果那个女人也是韩总的人，那么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没有打听到的内容，是不是就会有眉目了？

想到这里，男人由不住满心的庆幸。

难怪没有直接朝着他动手，做老板的就是做老板的，算计就是比他们高了一筹。就连后招，也一早就准备好了。

并没有跟他一样的庆幸，听到回答的韩相臣脸色却是有些不大好看。甚至还重复着问了一句：“他们一直在一起？”

有了这话，男人登时反应过来，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了。

继而想起了进来之前电话里面的警告，只能老老实实自认倒霉地如实交代。

“是的，他们在一起。而且出了酒吧之后也没有分开，那天晚上一整晚，都在一起。”

真是作死，明明知道说出这句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还是不得不再三重申。

只因为比起眼前的韩相臣来，今早给他打电话那个人后面的老大，才更加可怕。

眼下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好混了，连做个小弟，都是这么的难。

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满心委屈，暗自啜泣。看着那张扭曲着五官的脸，韩相臣神色一寒。

“你想说什么？”

“没……”

出于骨子里面对韩相臣的惧怕，男人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不过随即对上对方的眼神，被里面的那一抹狠戾所惊到，只能乖乖交代。

“老爷那边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派人帮了您一把。还说老爷说了，老爷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无关紧要。请少爷衡量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帮了我一把？这话什么意思？”

对于对方口中那位老爷手段的了解，听到这话的韩相臣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黎小娴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话说的有点儿莫名其妙，让作为手下的那个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不敢有所迟疑，既然人主子问了，只能认认真真地回想了一边，然后很干脆地摇头。

“没有，她很好。而且一直跟楚砺封在一起，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这已经是第三次听到关于黎小娴跟楚砺封在一起的话了。

加上之前手下说的，他们在一起一整晚的话……神情呆滞了那么几秒钟，韩相臣好像有点儿明白，所谓的帮了他一把，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想到了，整个人的气势也就再次一变，顺势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紧握成拳。

手背青筋毕露。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好一个无关紧要。说的好像他自己做的有多好似的。”

冷冷讽笑，再度转眸，韩相臣的眼神凶狠的让人腿软。

“真好啊，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我韩相臣养的，还是别人养的？既然这么听话，那我就成全你，让人送你去那边伺候！”

“别……不，韩总，我是您的人，对您绝对没有二心，这次不过就是意外，我保证以后绝对……”

一想到那个虽然风景的确是很优美，可也同样远离人间烟火，富贵荣华的地方，办公桌对面的男人心里就是哀嚎不已。

只不过求饶的话才刚刚出口，就换来了韩相臣一记毫不留情的冷眼。

“滚！”

心知肚明眼前这个男人到底都有什么样的阴狠手段，男人不其然地颤抖了几下，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出了门。

才关上办公室的那道门扇，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响声，也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被砸了。有心想为自己以后的悲惨命运落两滴辛酸泪，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缩着脖子默默走了。

惹了韩相臣，犯了他的禁忌还能好好活着，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别的，还能奢求什么？

所谓有钱任性，韩相臣办公室里面的那些名贵的东西，砸的过瘾，补上来的速度也很快。

不过就是去隔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时间，等到再次进来，办公室里面已经焕然一新，一切照旧。

好像十几分钟之前所遭到的那些破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对这些，韩相臣却并没有感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满意。事实上，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很烦躁。

不是一般的烦躁。

这种烦躁，跟被人插手了自己的事情有关。更多的，却是完全来自于黎小娴。

尽管毒品贩子暴露那件事情出了之后，黎小娴的确是作为最可疑的存在，可是韩相臣依旧不怎么愿意相信。

没有人喜欢一直养在身边的人，发现到最后竟然是一条毒蛇。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看中的。

当初一起在警校的时候，韩相臣就对黎小娴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从认识到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了。

光是考验观察，就考验了三年。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黎小娴还是可疑，那是不是说明，如果不是他瞎，那就是因为那个女人，足够可怕？

站在临窗的位置，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俯瞰着下面被缩小的芸芸众生，韩相臣的脑海里面，闪过了黎小娴的脸。

那个女人，看着精明，实际上有多蠢，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儿的。

如果说她真的有秘密……

散掉眼里的情绪，兀自摇了摇头，几步走到办公桌前，韩相臣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有些事情，自己愿不愿意相信是一回事儿，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不管黎小娴是不是真的有双重身份，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是她出卖了自己，该确定的事情，总还是需要确定一下的。

就比如说，跟楚砺封单独相处的一整夜时间里面，他们两个人究竟在做什么！

一想到那个最有可能的猜测，韩相臣就多少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怒气的感觉。

跟楚砺封一起去新加坡楚家的行程，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势在必行了。

黎妈妈那边暂时没有问题，虽然有了楚砺封的保证，可是具体在韩相臣跟前怎么说，黎小娴却一直没能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眼看着动身在即，人也越多犹豫。

结果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韩相臣居然主动打来了电话。

这还是从分开之后，韩相臣第一次主动跟她联系，猜不透对方的用意，黎小娴满心忐忑。

好在这样的忐忑，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电话接通，并没有怎么绕弯子，随便寒暄了两句，韩相臣就直接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用意。

“你大前天晚上，跟着楚砺封一起出门了？”

原来他打电话，是因为这个……

尽管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是多少会让黎小娴有些心虚，不过既然对方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她也就松了口气，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

从话筒里面听上去，韩相臣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伴随着的，还有翻动纸张的声响，好像他这句话，不过就是随便问问罢了。

可电话这段的黎小娴却不敢真的就随意了，尽管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可里面所包含的信息，绝对不会简单。

至少说明，对方对自己的行踪，十分清楚。

这种时候，只要出了任何一点儿差错，就都有可能酿成大错。快速地转动着大脑，没等对方再次开口，她就主动老实交代了。

“嗯，是的。跟他一起去时光酒吧见了个人，说是楚家的人，不过我并不认识。”

虽然决定要打电话的时候，韩相臣的情绪的确有点儿失控。

不过一接通听到黎小娴的声音，就很快冷静了下来。

反正都是要问个明白的，如果能乘机打听出来他派出去的人没有打听到的事情，也是好事一件。

结果没想到这才开口说了一句，黎小娴就主动交代了。不仅确定了对方的确是楚家的人之外，还大致将要地跟他交到了一下那天晚上楚砺封跟对方的谈话内容。

无关乎打算怎么收拢楚家的权利，怎么计划顺利从楚家老太太手里面拿到继承权。

听着话筒里面的一言一语，韩相臣连续躁动不安的心，终于有点儿定了。

不过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就这么算了，就算是心里已经舒服了，语气里面却还是不动声色。

“还有呢？”

“还有……”

虽然不知道有关那天晚上的事情韩相臣都知道了多少，可是既然他这么问了，就可以确定肯定多少还是上了心的。

刚才交代出去的那些内容，事先跟楚砺封打过招呼，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至于接下来……

微微顿了顿，带着几分明显的犹豫，黎小娴还是决定要实话实说。

“还有……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我下药了。然后我迷迷糊糊地不受控制，强……强了楚砺封。相臣，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可当时……我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都说只要说了一个谎话，后面就得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而且还要随时做好被揭穿的准备。

为了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也为了能安安稳稳地潜伏在韩相臣身边，从一开始，黎小娴就很少对他撒谎。

这一次也是，尽管明知道自己老实交代，可能会有不太好的后果，不过还是选择照实说了。

在酒吧里面被下药的事情，事后仔细想想，总觉着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躲在暗处算计了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可是谁也不敢保证，这件事情不会被捅到韩相臣面前。

与其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面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局面，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

态度稍微好一点儿，或许还能安然混过去。

这样的手段，如果是对待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跟自己关系暧昧的男人，黎小娴或许还会有点儿于心不忍，有愧疚感。

不过既然对方是韩相臣……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什么强不强，强了谁的话，在有了之前跟楚砺封之间那么一番不要脸的交涉，再次说出来，黎小娴基本上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事实证明，这一回，她好像是赌对了。

“下药？”

话筒里面的声音骤然拔高，虽然听上去气势到了，可黎小娴还是觉察出来，韩相臣并没有什么意外。

就好像这件事情，他一早就猜到了。

事实上，韩相臣虽然猜到了，可是经过黎小娴亲口承认，作为男人，他的心里依旧还是很不是个滋味。

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让黎小娴吞吞吐吐交代出来的“强”那个字眼，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韩相臣哪里还能有什么想不到的？

虽然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弄的十分清楚，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就算是他把心里所有的疑惑都给搞清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好在，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

有了上次黎小娴已经跟楚砺封登基结婚的冲击，这一次气闷归气闷，韩相臣至少还是保留了最起码的冷静。

听着话筒里面黎小娴的自责，竟然有那么些个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