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绪话还未说完，便被鹤十一重重拍桌声给打断了。阿绪阿青被吓得各自一蹦，再看鹤十一脸，实在是表情吓人得紧。

“胡闹！”

“我当真是这么打算的啊！”阿绪心里被这么一激，眼眶一红，也硬着头皮顶嘴起来：“我早就没活下去的希望了，不是吗？我师父耗干了寿命，替我寻了一条路，可那有缘人根本就不是你！我根本找不到那个能救我命的有缘人！我早晚得死，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我一点儿旁的法子都没有！”

她越说越是激动，忽地就站起身来，两只小手攥成拳头，脸上涨得通红。她瞪圆了眼，眼眶里隐隐带了点儿水光，她狠狠直视鹤十一的眼睛，声音越发大了起来：“你以为我跟你去极北渊还是为了活命吗？我早不报这个希望了。我不过是因为喜欢你，想要最后能活多久，就看着你多久，仅此而已！”

鹤十一紧紧咬着牙，目光如刀看着阿绪，他伸出手，拇指食指捏住阿绪脸蛋，将她一张小脸拉近自己。

此时，天外忽然暗了下来，云层重重压低，九天之上仿若有隐雷暗动。阳光被层层遮住，整片大地顿时被阴云覆盖，北风自天边呼啸而来，将原本半掩着的窗户吹得扇动起来。

房间里顿时阴冷，楼下路上行人惊得以为天要落雪，赶紧四处寻找遮掩。

“我再说一遍，有我，你死不了。”鹤十一的声音，在阿绪耳边响起。

这一字一顿，说得如重锤般凿进阿绪心里。阿绪心有震动，却呆呆不知该如何反应。鹤十一的气息与她的交缠在一块，却谁都没有觉着，两人的距离太过接近。

鹤十一收敛心绪，闭上眼缓了缓，而后再开口时，声音暗哑：“你呆在客栈，哪里也不许去。我去寻那叫做丁六的小妖，那什么神启大典，我去。”

说罢，他松开了手，看了眼阿绪脸蛋子上被自己无意识捏出来的红手指印，忍不住轻轻揉了揉。

阿绪呆呆立着，眼睛一转不转盯着鹤十一，一直等到鹤十一离开房间，她才双腿一软，滑落在了地上。

云层渐渐飘散，太阳偷偷自云后露出一角，原本被风吹得躁动的窗户终于安静下来，阳光再次投射房内，气温一点一点渐渐升高。

鹤十一走了好久，阿青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身子软绵绵倒在茶碗上，嗷嗷叫唤着：“吓死蛇了吓死蛇了，我都要蜕皮了……那家伙怎么这么吓人！”

阿绪闷闷地没有说话，她咬住下唇，心里隐约有些躁动。

阿鹤生气，是因为她吗？

他不让自己去死，是因为舍不得吗？

是舍不得这只能让他封印松动的小妖，还是……舍不得她阿绪呢？

阿绪抬头看向窗外，忽而露出一个恍惚的笑。

好吧，既然阿鹤不乐意自己去死，那就活着吧。原本若是没有阿鹤，自个儿怕是去岁上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自己的这条命是阿鹤给救回来的，那么，剩下的日子，便让自己的命归了阿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