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心头大震，目光集聚于罗诚身上。

罗诚淡定地笑道：“无论如何，郭、薛二位长老都要率部护送巴尔乌龙海回西鹘。他可是咱们的亲人，他是咱们在西鹘的基石。有咱们现在近两万兵马过去，巴尔乌龙海才可以立足。不然，他白回老家了，可能连葬身之地都没有。”

众将不以为然，没有吭声。

有人反而认为，罗诚自私了，之前让严氏兄弟和郭西水带兵去东鹘，是为了郭灵雨。

现在，罗诚又让郭振山带兵去西鹘，是为了阿丹姐妹俩。

罗诚只得继续大费口舌，说道：“大伙都知道，巴尔乌龙海原本就是逃到凉州来的，他在西鹘的政敌不少。所以，我们务必帮他，至少也要帮他回西鹘安葬。那里是他的家，是他的魂。让他的灵魂回家吧。”

众将仍然是没有吭声，都舍不得像爷爷一般的郭振山率部远去，而这些兵是好不容易征集来的，发展来的。

现在，一下子就带走近两万兵马，众将心里哪里舍得？

罗诚无奈，只好继续劝道：“至于李棒和朝廷方面，我来应付，你们不用吭声。放心吧，朝廷那边，很快会重用我等的。我的军心，不会散的。灵州那边，我们还一万骑兵，还有两万步兵，怕啥？有尔等悍将在，我们的实力并无削减。兵少了，不是坏事。兵员补充，对于我等而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等声望好，随时可以征兵，随时可以发展教徒。我们很快又会有五万兵马的。嘞，我再说一遍，这是咱们的西进南下战略，是为将来立国所用的。大伙别认为只是为了我个人的私人感情。我也很舍不得近两万兵马走开。但是，如果阿丹姐妹俩凭这两万兵马，在西鹘立足，对于咱们之后的宏图霸业，是非常有利的。”

秦志光心念一动，点了点头，说道：“好！听你的。反正你是头。你不怕，我等也不怕。”

众将这才把心石放下，都点了点头。

罗诚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统率一帮草莽，还真是不容易。希望他们往后能有大的长进，不然，老子累死了。

郭振山、薛临随即率部启程，抱拳拱手，向罗诚等人道别。罗诚等人挥手目送。

要远行了，也不知道何时再见心上人？

阿丹、阿珊姐妹俩泪如雨下。

她们俩站在战车上，挥手不止，直到看不到罗诚的身影。

……

罗诚望着阿丹和阿珊姐妹俩远去，伤感落泪。

秦志光自觉地集结兵马，准备回归灵州。

现在，众将身边仅剩下三百骑兵了。

“得得得……”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

众人紧张起来。

罗诚抹抹泪水，哽咽地说道：“听马蹄声，来人不多。”

众将飞身上马，抓过了兵器，严阵以待。

马蹄声越来越近，来人却是野利颜和国丰两人。

罗诚步行而来，迎上前去，急问：“三哥、九妹，你们俩怎么会来此？东鹘方面，可有消息？”

国丰飞身下马，抱拳拱手，走向罗诚，说道：“对不起！此次，我和野利颜打探消息，实属不易。凉州以西的驿站，忽然被人拔掉了。所以，我和野利颜探听消息，探到了东鹘，探到了鞑靼部落，探到了也脱部落，探到了祁连山脉一带。”

众将飞身下马，围了过来。

罗诚愕然惊问：“究竟怎么回事？这次打探消息，怎么如此复杂艰难？”

国丰说道：“郭东湘死而复生了。”

“什么？”

“老毒物会死而复生？神了！”

“世上竟然有如此奇特之事？”

“不对吧？又找借口了吧？”

“郭姑娘情况如何？”

野利颜接过话茬，说道：“郭东湘也不是死而复生，而是，之前，他诈死。他会龟息功。他原本就是闭气佯死。西边的驿站，就是郭东湘拔掉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切断已经前往到东鹘的将士与我大军之间的消息。这老毒物还续弦了，还生了二胎，其幼子叫作郭仪。他的新娇妻叫作罗艳琼，年方十八岁，美貌如花，但是，颇为狼毒，与郭灵雨不和，还将郭灵雨扫地出门。”

“郭姑娘怎么样？”

“灵雨可否安全？”

“姥姥的，郭东湘艳福不浅啊！”

“老毒物真是老牛吃嫩草！”

众将既惊又奇，还很担心郭灵雨，纷纷发问，又议论纷纷，漫骂郭东湘，也羡慕郭东湘。

野利颜一时应付不过来。

她不会说太多的中土语言。

国丰喘息方定，说道：“郭姑娘目前没有安全问题。”

“嘘……”

众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龚平拿着两个水壶过来，递与野利颜，递与国丰。

国丰呷了口水，润润喉，清清嗓子，又说道：“了然师太是郭姑娘的亲母亲。”

“什么？”

“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啊！去年北邙山血战，了然师太也在啊！她当时怎么袖手旁观？怎么不帮郭东湘？不帮郭姑娘呢？”

众人又是一阵愕然，一阵惊骇，一阵反问。

国丰又喝了一口水，又清清嗓子，又说道：“悟空大师、悟能大师、了然师太与郭东湘原是同门师兄妹，二十年前一起在混元六合门下学艺。了然师太和郭东湘是私订终身，了然师太属于未婚先孕，她在生下郭姑娘之后，曾连续两年苦心相劝郭东湘遣散九毒教。但是，郭东湘不肯，了然师太便弃郭姑娘而去，弃郭东湘而去，从而伤感出家。悟空大师和悟能大师是相伴了然师太出家的。所以，现如今，郭姑娘虽然不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安全是没有问题的。郭姑娘命好，无论到哪里，都有一帮势力。上天总是对她很垂爱，决不会让她孤单的。哦，对了，小罗瑛也长胖了，呀呀学语了，能站起身来了。现在，郭姑娘和她的母亲，还有众僧人一起抚养小罗瑛成长。他们一起生活在祁连山的峡谷里。”

“郭姑娘没事就好。”

“真想看看小罗瑛长得咋样了？”

“罗公子有没有七弟帅啊？”

“附近有没有小女婴和他一起生活呀？”

“哈哈哈哈……”

众人闻言，放下了心石，又议论纷纷，说说笑笑。

野利颜安静了一会，又叽叽喳喳地说道：“郭东湘灭了接济过他的也脱部落，接管了也脱城堡，但是，好事不长，鞑靼熙福所部因为之前与郭东湘结仇，所以，这次，熙福向夏国借兵，许诺将其女冰雪公主嫁给李明为妃。李明就让肃州守将卓书率部三万兵马，给熙福助阵，吓得郭东湘退兵祁连山下，暂时落草为寇，估计卓书大军走后，郭东湘会重返也脱城堡。郭东湘此前占据也脱城堡之后，又重建大唐国，估计他将来打败熙福所部之后，肯定会称帝。现如今，郭东湘都学会保护老百姓了，学会得民心了。据说，他之前一直潜伏在灵州城外的驻军里，唉，我们竟然没有人认出他来。他一直在偷学咱们的招数。现在，他到了东鹘，是把咱们在灵州一带的招数活学活用啊。”

“靠！”

“唉，没想到啊，我们训练出来的兵，却被郭东湘用了。”

“唉，我们画好了图纸，郭东湘就依图画葫芦了。”

“老毒物不仅毒，而且还很占便宜啊！”

“老毒物诈死一回，却学精了。”

“这可苦了郭姑娘。”

“原本我们只知道郭东湘毒，却不知他也很狡猾啊！”

“唉，世事如棋，却被郭东湘先行了一步。”

“咱们浴血奋战，屯兵积粮，到头来却是郭东湘实现了宏图霸业。”

“郭东湘长的有福气呗！”

众将闻言，无不破口大骂郭东湘，无不唉声叹气。

有些人，有些话，挺刺耳的，挺让罗诚难堪的。

罗诚脸红耳赤，又默然神伤。

他挥了挥手，难过地说道：“走吧！先回灵州。明天的事，后天就知道了。”

他说罢，飞身上马，抓过重铁枪，率先策马而去。

众将纷纷飞身上马，策马而追，一起回归灵州。

灵州。

李棒已经到了州衙，正黑着脸，等候罗诚归来。

李作讲述了罗诚再次擅自用兵的情况，以及上次被问责以来的种种情况。

李为怒道：“姓罗的臭小子，真不懂朝纲吗？姥姥的，他如此胡为，呆会，老子按军法斩了他。”

李鲁骂道：“姓罗的自以为有才，素不把李大人放在眼里。现在，他擅自用兵，但是，并没有夺回凉州。两天过去了，他还没回来，老子估计他兵败之后，不敢回来了。”

李棒始终没有吭声，神情尴尬。

他现在明白了，自己其实管不罗诚。

他心道：怎么管？

罗诚是朝廷任命的正四品官员、灵州刺史、忠武将军、上轻骑都尉。

圣旨上说，老子只是节制他，就这么一句话，啥也没有。

老子对他又无任用权。唉！

李棒甚是苦恼，也有些后悔当初投奔了宋国。

他又心想：当初，老子还不如留在此地，拥兵自重，与李迁争王位算了。现在看来，宋主也不过如此，昏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