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冰丸
作者:她的眉笔      更新:2019-09-01 10:06      字数:3265

这时候,江边正有一艘客船泊岸,船上走下两位身穿绿衣的少女,迎面望见穆乘风,其中一个竟扬手招呼道:“请问……是穆少侠吗?”

穆乘风和月眉不期然都停了下来,但穆乘风打量那两位绿衣少女,却不认识,诧道:“二位姑娘怎会识得在下?”

两名绿衣少女彼此互望一眼,脸上同时流露出欣喜之色,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低怕说道:“姐姐,果然不错吧?我说得像,可不就是他……”

年纪略大的点点头,道:“让我再问仔细些,别像上次那样又认错了人。”

于是,举步上前,向穆乘风端详了好一会,含笑问道:“穆少侠的大名,是不是叫做穆乘风?”

穆乘风道:“不错,在下正是穆乘风。”

那绿衣少女又道:“令师是不是剑魔沈破浪沈大侠?”

“不错啊!”

“敢问穆少侠,可认识流云堡的宋莲翘?”

“正是相识。”;

绿衣少女轻吁一声,道:“这就不错了,唉!上天有眼,竟让咱们在此地碰上了穆少侠。”

穆乘风诧道:“两位姑娘是……”

那绿衣少女笑道:“穆少侠不认识咱们,想必也听翘儿提起过,咱们姓李,家住怀玉山马金岭下……”穆乘风恍然道:“啊!原来是白云山庄李家姐妹,前在洛阳本当拜访,不幸交臂错过,如今,却无意在相遇,这真是太巧了。”

李樱儿道:“穆少侠还记得洛阳白马寺的约会?那一次,咱们都上了人家的当;险些连命也断送了呢”

李梅儿接道:“那次咱们虽然没有见到穆少侠,却遇见一个假冒的,依稀还记得少侠的相貌,所以刚才瞧着眼熟,才冒昧动问一声;”

穆乘风问道:“二位姑娘准备往何处去?是路经此地吗?”

李樱儿道:“咱们是特意去流云堡探望翘儿的,为了抄近路,才由石泉经过,不料竟和穆少侠巧遇。”

梅儿接口道:“琴姐姐病了,你知不知道?她就是为了你才病的哩……”

樱儿又道:“翘儿本来和咱们在一起的,后来听说你被东海火焰岛的船掳去,在铜瓦厢附近失火沉舟,才得了病,如果她看见你和咱们一块儿去,准会高兴得发疯,咱们趁此机会,好好敲她一下,叫她请客。”

姐妹俩一团高兴,围着穆乘风又说又笑,而且句句都和莲翘有关,全没留意到旁边还有一位月眉。

月眉冷眼旁观,听了这些话,自然如火上添油,怒上加怒,含着两眶泪水,向穆乘风恨恨的说道:“难怪你旧情难忘,原来人家为你害了相思病呢,是该去看看人家,好让她去高兴,让她去发疯,让她好请客。”

她越说越气,用力跺着莲足,大叫道:“我恨死了你们这些无耻的东西了,快滚吧!去发疯吧!让你们一个个都疯死了最好!”说着,掩面大哭,飞奔而去。

穆乘风连声呼叫,欲要拦阻,却已来不及了。

李家姐妹被骂得满头雾水,愕然相顾,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梅儿困惑的问道:“这女子是谁?怎么这样凶?”

樱儿瞪目道:“她好像在骂咱们嘛?穆少侠,你认识她吗?”

穆乘风点点头,叹道:“二位别见怪,她心绪欠佳,言语失礼,由我替她向二位姑娘赔罪。”

樱儿道:“她是你的什么人?”

穆乘风道:“她姓姚,乃是在下的未婚妻子。”

樱儿姐妹俩吃了一惊,失声道:“什么?你……你……已经有妻室了?”

穆乘风垂首道:“是的……”

樱儿勃然大怒,叱道:“你既然已有妻室,就不该再用假情假意去欺骗翘儿,她和你有什么仇恨?害死了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穆乘风惭然道:“李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下订定婚约,乃是最近几天的事,并非在与莲翘结识之前……”

樱儿怒目道:“那更不应该,难道相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莲翘对你的情意?她为你受了多少苦,到现在病犹未愈,你却昧着良心,另结新欢,你说,你还是人吗?”

梅儿在旁劝道:“姐姐,你先别发火,也听听人家少侠的苦衷……”

樱儿大怒道:“这种薄情寡义的人,还有什么狗屁苦衷,算咱们瞎了眼睛,认划了人,走吧!”一手挽着梅儿,扭头便走。

穆乘风道:“两位要到那儿去?”

樱儿瞪眼道:“咱们高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穆乘风道:“在下只想问二侠是不是欲往流云堡?”

樱儿冷哼道:“你猜对了,咱们正是要去流云堡告诉翘儿,让她知道你是天下最可恶的大骗子。”

穆乘风长叹一声,道:“姑娘不谅解我,我无法勉强,但翘儿现在已不在流云堡,两位大可不必再徒劳往返……。”

梅儿对穆乘风尚有好感,闻言咤道:“为什么呢?她怎么不在堡中?”

穆乘风道:“不瞒姑娘说,翘儿是和我一同离开了终南的;’不料竟在途中失散了。”

梅儿惊道:“真的吗……”

樱儿却冷哼道:“妹妹,别听他胡说,他是怕咱们见到翘儿后,拆穿他的假面目,才故意骗咱们的。”

穆乘风摇头道:“在下句句实话,决没有欺骗两位。”

樱儿道:“哼!你就是想骗咱们,咱们也不信,妹妹,不用再跟他废话了,走吧!”

说完,不待穆乘风再开口,拉着梅儿忿忿而去。

穆乘风凄然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无限委屈拥塞心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过了许久许久,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他并不抱怨樱儿不肯给他解释的机会,因为他深深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情形,根本不是言语所能解释的,他虽然并不介意别人的误会,却不能不为这些情感上的纠结而忧心忡忡。

江中舟揖纷坛,岸上人群喧嚷,这乱哄哄的江岸,恰似纷扰的人生,使人心烦意乱,没个遁避之处,穆乘风忽然觉得有一种迫切的需要那就是“酒”。

是的,酒,那醇郁的液汁,至少可以使人暂时忘却烦恼,获得片刻快乐,古人说:醉乡路稳且频到,此外不堪行,如果真能“一醉解千愁”,为什么不畅饮一醉呢?

穆乘风一顿足,转身直趋“棋枰石”,抓起酒葫芦,正待痛饮逐愁,忽然,身后一声轻咳,有人低低问道:“朋友,能分润一杯给不速之客吗?”

那语声细如蚊纳,但字字清楚人耳,而且,发话之处分明就在身后数尺内,以穆乘风耳目之灵敏,事先竟毫无所觉,显然这人必非平常人物。

穆乘风心头微震,缓缓放下手中酒葫芦,也不转身,只镇静的反问道:“阁下是谁?”

身后那人答道:“一个不揣冒昧的酒徒。”穆乘风仰面笑道:“既称酒徒,想必是能喝几杯的了?”

那人道:“不敢,嗜酒之徒,未必能喝多少,只不过适逢其会,见朋友独饮无伴,故而毛遂自荐,愿与朋友共享这醇冽佳酿,如画景色。”

穆乘风听他谈吐不俗,心里越觉惊疑,点了点头,道:“好极了,在下正感独饮无聊,难得朋友有些雅兴,来,在下先敬你一杯。”

说着,从石上取了一只酒杯,反手一掷。

同时旋身扬臂,将内力逼人酒葫芦中,一股酒箭,循杯射去。

他为了敌友未明,出手已留分寸,先掷杯,后注酒,杯子掷出的方向,亦并未正对那人,而是略偏了半尺,以便万一那人无法接住酒杯之时,也不难从容趋避闪让。

谁知道这些顾虑却全属多余,当他旋身注酒的刹那,只见那酒杯已被一个蓝衣人轻轻接住。

那蓝衣人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竹笠,帽沿前垂着一幅黑纱,几乎将整个面庞全部掩去,用左手中食二指挟住酒杯,迎着激射而来的酒箭,连声道:“多谢盛情,实在愧不敢当!”

奇怪的是酒射入那倾斜的杯口内,居然点滴不漏,顷刻之间,竟凝结成一团冰丸。

蓝衣人屈指轻弹杯身,那酒液凝成的冰丸应手飞起,直投入口中,但人口忽又化为液汁,蓝衣人“咕嘟”一声咽下肚去,赞道:“好酒!好酒!至少是窖藏二十年以上的陈年佳酿吧?”

穆乘风看得心惊不已,暗忖道:此人武功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身形又如此眼熟,倒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只怕不会无因而来……”

心念转动,口里却笑道:“酒质粗劣,在承谬誉,倒是阁下这一身精纯内功,少说也该有三十年以上的苦练吧?”

蓝衣人哈哈笑道:“朋友看走眼了,在下今年才二十一岁。”

穆乘风轻哦道:“这么说,阁下必是出身在名门,习练的是武林绝技神功了?”

蓝衣人摇头道:“也不对,在下师门只是武林中默默无闻的人物。”

穆乘风趁机探问道:“敢问令师……。”

那蓝衣人似乎不愿再提,截口笑道:“佳酿在手,美景当前,在下肚子里的酒虫已经等不及了,能容我再讨几杯,先解解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