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听到这道声音的佛门仙僧迅速停了下来，飞速后退，与巨龙和妖人们拉开了距离。

而巨龙和妖人们则丝毫不管那突然多出来的神圣，张牙舞爪，手持兵戈，继续逼近向仙僧军队，却被一道薄薄的佛光屏障强行拦截了下来。

“如来！”敖烈擦了擦睫毛上面不断滴落的鲜血，目光凶戾地说道。

“敖烈，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如来俯视着这几乎成为血人的少年，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想要干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在问，我想要干什么？”被激发出心中凶性的敖烈桀骜大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如来的脸颊道：“无缘无故，你派人过来攻击我的城邦，杀戮我的兵将，然后你现在问我要做什么？”

“他们是恶人，凶妖，厉鬼，邪魔，你身为截教大弟子，怎么能自甘堕落，与他们为伍？”如来伸手指着浑身是血，甲胄破裂的妖人军队，认真说道。

敖烈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向自己的军队。他们现在看起来很惨，几乎所有妖人都被血污糊住了脸，不少人甚至瞎了眼，缺了鼻子，碎了牙，断了手臂，眼中含着热泪，目光闪烁地回应着自己的视线。

“呵呵呵呵……”敖烈低声笑了起来，平静的声音中带着某种执拗和坚定：“如来，你们口口声声的说他们是坏人，是凶人，有多么深重的罪恶，可是我就问你一句，他们，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如来摇了摇头：“敖烈，好和坏，从来不是按照这种标准来评定的。”

“那按照什么标准来评定？谁制定的这种规则？”敖烈冷笑说道：“算了，算了，就算我和你们说再深，你们也只会认为是我走火入魔，执念太深了。”

如来微微一叹：“你确实已经有些魔障了，一意孤行，好坏不分，偏执而癫狂，再这么下去，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敖烈感觉有些恶心。

不是因为环境。

而是因为这佛陀世尊的人心。

他吐了一口带着血液的唾沫，抬目望着高高在上的佛祖：“你待如何？”

“带着申公豹他们离开这里吧。”如来思索了片刻，倒没有如同定光欢喜佛一般大放厥词，要将敖烈带回西天：“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敖烈握紧了金箍棒，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准备怎么对待他们？”

“消去他们心中的戾气，然后根据他们各自的因果业力，对他们做出公正审判，使得善恶有报！”如来说道。

“那他们……还是他们吗？”敖烈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你很清楚，你同不同意，和最终的结果没有丝毫关系。”如来认真地说道。

“你若是真这么做了，我发誓，将来也一定会血洗灵山，审判你们这些佛陀的因果业力！”敖烈脸上没有了桀骜，没有了张狂，但是那双死寂的眸子，令无数仙僧为之震惊。

“呵呵，休说是你，就算是你师尊亲临，也不可能做到这件事情！”如来声音中亦是没有嘲讽和鄙夷，只是在淡淡陈述着一个事实。

敖烈握紧了双拳，指甲深陷进了肉里：“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们？”

“不是我不放过他们，是他们的天命应当如此！”

“狗屁的天命，天命只是你们口中的一个借口，是为你们服务的谎言！”敖烈真正地愤怒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你太偏执了，对佛门有着太深的误解和怨念。你需要用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真正认清这个世界。”如来淡淡说道。

敖烈已经不敢再去看那些妖怪和人类的目光了，他的鼻子酸酸的，怕自己会当场落泪，面色僵硬地说道：“所以呢，你要弄一座五指山出来，镇压我五百年？”

“你有一个好师尊，我不敢这么做。”如来不屑于打诳语，平平淡淡地说道：“不过你师尊还没有强到独镇万古，所以他也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比如说，现在他就不能站出来，保护住你的这方仙国。即便，这仙国的国教是截教！”

敖烈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连累整个国度消亡。

明明在此之前，这方仙国发展的很好，他脑海中还有着无数发展方针，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天朝真正晋升为天宫。

可是如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盘算，任何想法，最终都成为了虚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理想死在了现实的刀下，强行按着你的头颅告诉你它的名字叫做什么。

“啊……”敖烈双手死死握住了金箍棒，挡在了天朝国都前方，仰天长啸：“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所能做到的，只有挡在你们身前。”

“没关系。”一道声音突然在军营内响起。

“没关系陛下，这应该就是我们的命运。”又有一道声音紧随其后其后出现。

“陛下，我们不后悔做了那些坏事，也不后悔成为您的臣子。”

“陛下，您无需自责，不是您害了我们，即便是没有您在，我们也无法拥有真正的幸福。我们这些人，不配。”

“陛下，我们不怪你。”

“没关系……”

敖烈潸然泪下……滚滚热泪终于控制不住的割破脸颊。

“何苦呢？”如来微微一叹，对着敖烈弹了一下手指，一束金光陡然间激射而出，重重击在了敖烈的眉心祖窍处。

敖烈脑袋猛地一沉，眉心险些要裂开了，眼前的视线被分割成了无数份，渐渐失去了神色。

他的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金箍棒，身躯却不受控制地从半空落向大地。

“敖烈师兄！”青霞泪水划破了虚空，身躯化作一道清光，刹那间来到敖烈身边，张开双手，将其抱在了怀里。

“申公豹，当初助纣为虐的下场还不够凄惨吗？”如来摇了摇头，转目对不远处的俊秀道人说。

“我不在乎结果会是如何，我只知道，自己不会后悔！”申公豹冷冷注视着他：“如来老儿，我等着和敖烈师兄一起踏破大雷音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