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上九点，绵阳南郊机场。

“航班****已到达，请接客人员在出口接客！”

广播的声音传到了肖澜的耳朵里，肖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呵欠，缓步向出口走了去。

“这里！”棠树倒是精力充沛，一出站就四处找着肖澜，看见了微闭着狐狸眼的肖澜，激动地挥着手。

倒是肖澜可是没有给他好脸色：“你说你缺钱吗？非得坐着这一班飞机吗？”

“我缺钱你不知道吗？”棠树说得倒是很有理，“衣食住行都是靠蹭的！”

肖澜听了棠树这个回答，确实也是无力反驳了。

肖澜努力睁着他的狐狸眼，无奈地摆了摆手：“走吧，这里到汶川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不对，三个小时，正好是上班点，还要堵车！”

棠树看着肖澜疲惫倦怠的模样，也没有了心情怼他。

车子是找人代驾的，棠树和肖澜坐在后座，一上车，肖澜就一进入了睡眠状态。

两个小时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汶川“门口”的一家民宿，司机把棠树和肖澜唤醒，棠树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民宿门口站着一名十一岁的少年。

“就是他！”肖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前面······”棠树走下车，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边不远处，那边的天空阴黑着脸，不同于棠树头顶上的这片天空，尚有光亮落在肩上。

“那边就是汶川老城！”司机也是这家民宿的房东，用四川话解释着，“那么现在成了一个景点，里面呢，都是十一年前的样子！”

“没有修缮？”棠树转过身，看着汶川老城。

“没有！”司机是老汶川人，要不是2008年的那天自己在外地打工，估计现在也不在了吧。

“难怪······这么阴冷！”棠树环视了周围一遍，最后给肖澜说，“如果莫生来这里的话，应该有很多的朋友吧！”

“应该是！”这句话在现在四个人面前呢应该只有肖澜明白。

莫生不仅能辩再生人，还能辨鬼神。

“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石岛红！”肖澜把十一岁的少年拉到棠树的面前。

“您好，”棠树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我是棠树！”

“您好，”石岛红的脸上扬起笑脸，“时常听肖澜提起你！”

“希望没有骂我！”棠树拉着行李，白了一眼肖澜。

“你们跟我这边来，”司机招呼着，“外边有点冷飕飕了！”

“好的！”

司机把三人领进屋子，安排给棠树的房间是二楼，司机的隔壁。

“你们就休息一下啊，等会叫你们吃晌午饭啊！”司机热情地招待着。

“谢谢！”三人礼貌地回答了。

司机走后，留下三人在棠树的房间里，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请坐吧！”棠树对着石岛红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

“谢谢！”

肖澜和棠树落座在了棠树的床上。

“里面去看过了吗？”棠树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在问石岛红，还是在问肖澜。

“还没有！”肖澜弯了弯狐狸眼，“等着你一起去看看呢！”

“你们去看不就行了吗？”棠树收了收衣襟，“我还是有点怕的！”

“你怕什么啊！”肖澜瞪大了狐狸眼，“你这个眼睛又不能辩鬼神，又看不见！”

“但是我是知道这个世界有这种生物存在的！”棠树理直气壮地说。

“你不仅知道，”肖澜瘪了瘪嘴角，“你还见过呢！”

棠树摆了摆手，不想和他胡乱扯，转过头对着正在偷笑的石岛红。

“咳咳！”棠树估计咳嗽一下，庄严一下气氛，“等到你去看过里面之后，你就要喝下汤水了，这个过程不必死了痛快！”

棠树没有危言耸听，以前有个再生人喝了汤水，没有承受得住，一命呜呼了，见了孟婆，还和孟婆吵架呢！

“我知道，”石岛红红了眼睛，“肖澜给我说过的！”

肖澜和棠树对视了一眼：“好吧，既然你这么选择，吃过午饭就去吧！”

“谢谢！”石岛红道完谢，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你怎么看？”在石岛红走了之后，肖澜低声地问棠树。

“什么怎么看？”棠树被问得一脸懵逼，“石岛红？”

“不是，”肖澜的狐狸眼变得神秘，“房东！”

“房东？”棠树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人很好啊！”

“不是这个！”肖澜急了，“你没有觉得他有点熟悉吗？”

“什么熟悉？”棠树轻皱着眉头。

“你说他是不是·······”肖澜欲言又止。

“什么啊？”棠树看着肖澜这只牙膏是要挤多久。

“没什么！”肖澜摇了摇头，“我给莫生打个电话吧，说你已经到了。”

棠树瘪了瘪嘴角，看着肖澜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往外面走。

“喂？”莫生精致的五官完美地呈现在肖澜的手机屏幕上。

“在干嘛啊？”肖澜闲聊着。

“工作！”

“棠树已经到了。”

“我看见了！”

肖澜转过头，棠树给着他身后下着楼梯。

“要不要看看我们住的地方？”肖澜没有给莫生反驳的机会，开始介绍，“这是我们住的民宿，在汶川旁边！”

肖澜拿着手机往外面走，调了镜头：“看到了那边吗？那边就是汶川老城，听说里面还是地震之后模样！”

“我知道！”莫生扫了一眼屏幕，瞬间又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你后面有人呢！”

肖澜原地转了一圈，身边没有人，棠树在民宿里面坐着呢：“没有呢······你闭嘴啊！我知道你看得见，你不要告诉我在哪里！”

肖澜居然把这茬给完了，这个人可以辨鬼神。

“小心点吧！”莫生又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你在这里爪子啊？”司机也就是房东，从肖澜的背后路过，打了一个招呼。

“和朋友视频，他有点忙，没有机会过来！”肖澜狐狸眼的眼仁转动了一下，拿着手机对着房东，对着莫生大声地说，“这是我们的房东，人超级好，今天就是他开车接的棠树！”

莫生礼貌地抬起头，对上了房东的双眸，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又瞬间掩盖过去了：“谢谢房东了，以后有机会，我也来拜访你！”

“要得！”房东说着他的四川话，“过来耍哈，这边空气好得很，虽然有点冷兮兮了！”

说着收了收自己的胳膊，对着肖澜说：“我先去煮饭了，你们聊啊！”

“好的！”肖澜早就把莫生的表情收尽眼底。

房东快步走进家门，和棠树打了一个招呼，直冲冲地往厨房里跑了去。棠树看着房东的背影，又看了眼门外的肖澜，想必肖澜的奸计得逞了吧。

“你看见什么了？”肖澜关了扩音键，把耳机戴上。

“他是个再生人！”莫生抬起头，“这是个老灵魂！”

“什么情况？”棠树从门里走了出来，“是吗？”

“是！”肖澜对着棠树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人不在我们的名单里面!”肖澜轻皱着眉头。

“这个绝对不是汶川地震的再生人，”视频里，莫生左手的食指又开始画着圈，“应该很早以前了吧！看他样子，应该有四五十岁左右了吧！”

“我问过了，四十六岁！”肖澜回答道。

“四十六岁！那应该是上一个世纪了！”

“但是，这么久的再生人，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呢！”棠树轻皱着眉头。

“看来······孟婆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莫生极其肯定地说。

“什么意思？”

“再生人的事情只有孟婆知道。你难道忘了每一段时间，孟婆会给我们一个名单，去寻觅那些再生人吗？而这么老的灵魂，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名单上面！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了？”

“是不是时间太久了，孟婆忘记了？”肖澜动了动他的狐狸眼。

“不会的，这么久，不会次次忘记！而且这边阴气这么重，到处都是鬼魂，她不可能忽略这个地方的！”莫生的食指没有停止下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肖澜看了看身边的棠树，又看了看视频里的莫生。

“先不要打草惊蛇，”莫生停下了食指，“再看看吧！”

“章丘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棠树转了一个话题。

“欧阳诺过去接他了！”莫生的头有低在了资料里，“我这边没有关系，你们那边小心点吧！”

“好！”莫生挂了视频。

“来吃饭了啊！”房东侧着身子，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

肖澜、棠树帮着房东端菜，石岛红坐在位置上，等着地道的四川菜上桌。

“菜齐了！”棠树把最后一盘土豆丝放在桌子上。

“来，大家不要客气，当做自己家啊！”房东热情地给石岛红夹了一块红烧鱼。

石岛红感激地笑了笑，咬了一口鱼肉，立马变了脸色：“好辣！”

“这个还辣呀！”房东仿佛受到了惊吓，“我都已经少放了好多海椒，想到你们是从北方来的，没有那么吃得辣！”

房东起身，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石岛红：“漱哈口嘛！”

“这个是腊肠吧！”棠树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但是这个也是辣的！”

“这个是我们四川地道的香肠！”房东解释着说，“我们四川人吃东西都是比较喜欢吃辣的，这些都算不上辣哦！”

“哪还要到什么程度才算辣！？”肖澜轻皱着眉头，狐狸眼已经因眼泪而变得朦胧。

“至少这个海椒，还要加一倍！”房东指了指桌子中央的红烧鱼。

“额——”棠树和肖澜对视了一眼，咽了口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估计就只有酸辣土豆丝可以将就着吃了。

“味道很好啊！”棠树称赞着，“大哥，你是一个人管理这个民宿吗？”

房东乐呵呵地笑了笑：“是的啊！”

“有点辛苦啊！”棠树瘪了瘪嘴角。

“还好！”房东的笑容挂在脸上。

“你···没有···孩子吗？”石岛红犹豫地说。

房东的筷子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就一个孤家寡人，父母在汶川地震的时候，去世了，我又没有结婚，哪来的小孩子！”

“对不起啊！”石岛红连忙道歉。

“莫得事，”房东慷慨地摆了摆手，“时不时有几个小孩子来帮我的忙！只是你们来的是淡季，我没有让他们过来！”

“那也还好！”肖澜的狐狸眼弯了弯，“有个帮手，总比一个人好得多！”

“那是，我一个人还要耍啊！”房东夹了一块香肠放进嘴里，“倒是你们几个过来耍汶川，这几天，有点子冷！”

“是比较冷了！”肖澜笑了笑，“可能是因为这边是山区吧！”

“那可不！”房东点了点头，“从绵阳那边过来，就感觉是低了几度！”

“是的，”棠树指了指身后，“我刚才还看见了那边的山又高，又陡！”

“是的啊！”房东激动地说，“当时地震的时候，这边路都堵了，外面的救援队进不来，人又爬不出来，也难为当时的那些人了！”

石岛红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那如果我们现在要进去，怎么去比较方便？”肖澜结束了这个悲伤的话题。

“门口有大巴车，一个人一张票；还有就是开车进去，五十块钱的门票！”房东指了指门口的大众，“你们两个应该开得来车子哦，你们可以开车进去，开车比较方便些！”

“谢谢！”棠树以为房东会跟着去，但细想了一下，即使是再生人，也是陪过再生父母的，看见当年的废墟，多多少少还是有所情绪的。

“你姓什么呢？”石岛红看着房东。

“我姓李！”

“李？”石岛红想了一下，“哪家人？”

“李泉！”房东倒是说得毫无保留，“我老汉叫李天胜，我妈叫唐行！”

石岛红的手颤了一下，筷子落在了地上。

“爪子？”房东看着石岛红惊讶的眼睛，“你这个小孩子有点奇怪哦！”

“对不起啊！”石岛红连忙到着歉。

“筷子跑路，要挨打哦！”房东开着玩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