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的真面目
作者:桑家静      更新:2019-08-20 08:38      字数:10353

因为他们是住在地底的溶洞中,是以在混沌大陆上的时辰计算,在这里完全用不上,根本分不清晨昏日夜。

但是众伙儿还是根据平时生活中培养的生物钟,或早或晚地纷纷起身了。

雪镜风原来就是嗜睡的人,一般在雪霓国不上早朝期间,她都是睡到自然醒,今天也不例外。

而墨漓相与淳于兮兮却正好相反,他们基本上眯一、两个时辰就精神烁烁了,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来到雪镜风洞中。

“你说恩人还要睡多久呢?”淳于兮兮撑着下巴,眨巴巴地瞅着雪镜风的睡颜,喃喃道。

墨漓相听着外面的武林人都开始起身,弄出了些细窣的响动,微蹙眉地跨出走廊,朝着下方的人沉声道:“安静点!黄总盟主重伤末愈,正在歇息!”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雪镜风的房中,没有顾得上看那些张大嘴巴,茫然后,显然愧疚不已的武林人士。

而淳于兮兮明显听到响动,已渐渐平息下来,看来墨漓相的警告还是非常有效的,于是他淡淡地撇了墨漓相一眼,勾唇一笑:“魔煞主倒是非常懂得狐假虎威的道理!”明明是担心,那些人弄出的声音,吵醒了雪镜风,但却是搬出了黄总盟主的名号,让他们收敛,但不可否认,他的名号却是此刻非常好用的。

“那你呢?只懂得装可怜,博取同情,还会什么?”墨漓相不炎不咸地反讥了一句。

而淳于兮兮非常意外没有生气,他欲伸出手触摸雪镜风的眉毛,却在半途被一双骨指分明的手抓住:“你想吵醒她?”

淳于兮兮顺着手,看向墨漓相一双带着警告意味的琉璃眸,也自觉地收回了手,道:“我记得,你曾经不只一次叫恩人风是吧,那恩人的名字是叫雪风吗?”

墨漓相这时不由得轻咳了几声,他拢了拢深紫色的衣袍,捂住嘴平复喉咙的痒意,才冷冷地看向淳于兮兮道:“她的事,她自会告诉你。如果她不说,你也休想从我口中探听到!”

这钟乳石洞就在这雪峰底下,虽然没有飘雪落霜那般寒意侵人,便是也是阴寒阵阵,墨漓相睡了一夜,晨起,便觉得有些身体不适,时不时要轻咳几下,才能舒缓。

淳于兮兮穿得也是比较严实,外面裹了一层厚皮绒肩褂,但小脸却是没有多红润了,他没有理会淳于兮兮的冷颜冷语,突然道:“不说就算了,对了,你觉不觉得冷啊,上次恩人不是送了我一瓶药吗?吃了那个倒是身体暖洋洋的,你难道忘了?”

淳于兮兮说的就是,雪镜风还他“人情”而他赌气扔回去,却被墨漓相捡了一个大便宜的事儿。

淳于兮兮当然没有忘记,但是他却不愿意随便挥霍了雪镜风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瓷瓶,而淳于兮兮则猫眼莹光闪烁,道:“嗯,就是这个。”

墨漓相瞧了几眼,最后很迅速地又给揣进了怀里,而淳于兮兮则傻眼了,他仔细研究着墨漓相那像冰雪雕刻般精致而成的脸,许久,抽了一下嘴角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才不打算吃吧?”

墨漓相迅速看了他一眼,再掩嘴轻咳几声,便有些僵直地转过身去。

而淳于兮兮见此则无力地趴在了雪镜风床上,呜咽了一声道:“呜,你不会吧?这药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供的,我知道你迷恋我的恩人,迷恋得要死,但问题是现在咱们都快冷死了,你总也不能太抠门了吧,随便拿一两颗来应应急也好啊!”

墨漓相听到他的话,眸中非常迅速地划过一丝羞怯,他有些恼羞成怒地伸手袭向淳于兮兮道:“不准你趴在风的床上!”

淳于兮兮则非常灵巧地翻了个身,朝着墨漓相笑了笑,唇边带着少年恶作剧的狡黠笑容道:“墨漓相,别以为我武功不行你就可以轻易对付得了我,别忘了,我还有帮手!”

这时,“咻”地一下,一道白影从淳于兮兮的怀中窜出,如流星一般地袭向墨漓相,而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他们两人的背后响起。

“你们一大早跑到我房间,不会就是为了来打架的吧?”

淳于兮兮与墨漓相一听这声音,立即朝床上望去,却见被褥一翻,眨眼间,雪镜风已披上了衣服正在扣着衣襟,束着腰带。

她只说了那一句话后,便动手整理起了发髻,梳理好了,淡淡睨了他们一眼,淳于兮兮与墨漓相再也没有动作了,而原来要攻击墨漓相的飞克则乖巧地立在雪镜风肩上,好奇地睁着葡萄大眼,盯着它的主人看了半晌,又看向墨漓相,最后拱着小脑袋朝雪镜风撒娇。

雪镜风感受到那暖暖的,毛绒绒的小脑袋触碰着她的肌肤,有点痒,又有点有趣,便好笑地弹了弹它的脑门,但望向淳于兮兮与墨漓相两人则没有这么好的脸色了。

听到墨漓相隐忍的闷咳声,雪镜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另一名手触碰着淳于兮兮的额头,一人微烫,一个微寒。

看来都有风寒的征兆,雪镜风凤眸沉了沉,直接从床边的包袱中整理出几样药,走到他们面前递给他们。

“等一下,将它们服下后,便去睡觉!”

墨漓相看着眼前的药丸有些奇怪道:“你平时走哪里去,都随身带这么多的药吗?”

当然不是!这些都是御神狐当初走的时候留下来的,说是担心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嗑着碰着,痛了病了,这些药就可以派上用场了。而实际上这些药确实派上用场了,但是却都是用在别人身上,她很难得能用得上。

“你昨晚受了寒,这里是底下洞穴,湿寒之气阴重,你就好好地躺着,我会尽快将事情办妥,带你离开这里的!”当初如果早就知道隐城是一座地下城,她是不会带墨漓相来的,这里的环境,根本就不适合他。

还有淳于兮兮他的身子骨由于早年受损严重,筋脉尽毁,恐怕也是受不得寒的,长久这样下去,恐怕会寒气侵骨,落下风湿骨痛的毛病。

“兮兮,你也去躺着,睡一觉,等一下我下楼叫人给你们熬两碗姜汤水。”雪镜风对他们说完,便要出门去,却被一左一右给拉住了手。

“那你要去哪儿?”淳于兮兮与墨漓相异口同声道。

雪镜风回过头,想了想便道:“有人在外面监视着外来人的行动,我自然不可能去哪里,只在街上溜达一下,便回来。”

哦,他们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却见雪镜风挑眉睨着他们。

顿时,两人心领神悟,便各自奔回了房间。

只剩雪镜风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在过道上,雪镜风蓦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她回过身,走到黄品珂的房中,但闻房中他的气息平稳,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醒过来,缓缓勾唇笑得有些诡异,便移步离开了。

而房中的黄品珂在听到雪镜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时,倏地睁开了眼睛,他先是四周环顾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面巾绑在脸上,跳窗而下。

他的内伤奇异地好了一大半,是以施展起轻功来就如光影一闪而过,他对于隐城显然有几分熟悉,一路上他都是挑选着一些小道,鲜有人过往的小巷子,纵身跳跃,他又纵身窜上了房顶,快带地飞奔而去。

这时,在他从来没有预料的身后,有一道蓝色身影正在不紧不慢地追着他一路。此人正是他以为已经离开了的雪镜风。

雪镜风像是御风而行,跟在他的身后非常轻松,而黄品珂更是没有半点感应有人正在跟踪他。

他停在了某处高楼,左右盼顾了一下,最后选中了一个方向,便再次前行,而雪镜风也在他走后,站在与他同一个位置,观察了一下有何特别让他驻足的地方,却见原来这处屋顶,有一雕刻的图型,成一个方向的标志,似暗号也似指引。

雪镜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便再次追了上去,这一次他们两人就像是在抓迷藏玩游戏,在这不大不小的隐城里,来来回回地在同一片区域里转悠了四回,看得出来黄品珂也在确认具体的位置。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漆墨幽深的洞穴入口。黄品珂警觉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便踏步入内。

而雪镜风自然地随他入内,一进洞穴只觉里面像是走进浓淍的墨水里,没有一丝光亮,只能凭着感觉摸索着道路。

雪镜风虽然也没有办法看清路,但是由于黄品珂走在她的前面,她则仔细听他的脚步,知道他走在哪里是顺的,走到哪里会嗑着,走到哪里是会碰壁,这样一来,她的路则顺利很多了,无惊无险地穿过一片黑暗,他们又来到一处岩洞。

听着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音,雪镜风穿透黑暗,便看到了这有趣的景致,地面有着一圈一圈的颜色各异的水潭,很浅,只要脚踝处,有紫的、红的、粉红的、绿的、浅绿的、灰的、浮白的……

上方是锯齿型的石笋倒立,不知道哪里来的水珠凝聚在它的顶尖,隔三岔五地滴落在水潭之上。

来不及再多观赏,雪镜风一路尾随着黄品珂再进入得更深层,却见在他的前方不知道何时已站了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

雪镜风立即闪身躲在一约二米高的石笋边上,窥目而视。

“大人,属下黄品珂前来领罪!”黄品珂一看见他的背影,便在离他几步之遥跪地磕首。

那名男子闻言,缓缓地转过身来,他身穿一种奇怪的披风,全身上下裹得严实,一顶宽松的檐帽掩了他大半边脸,只余一张菱角分明的双唇,虽然穿得厚实便是却不显臃肿,依旧挺拔似松。

“详细说来。”男子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黄品珂僵了一下,这才将事情一件一件详细地说了出来,事无巨细。

男子静静地听着他的阐述,看着水珠滴在池面泛起的涟漪,就跟他心中听到黄品珂所说的“雪公子”一样,无法平静了……

“这么说来,计划已经无法实施了?”

黄品珂汇报完事情后,跪在地上不安地等侍着大人的审判,过了许久,才听到大人意义不明的问了一句话。

黄品珂平复着跳动有些激烈的心跳,点了点头道:“是的,阴煞与他的手下全数被歼,无法与我们汇合一起攻下隐城,而正派一行人却没有在这一役中全部丧生,甚至还意外来到了隐城,他们是不会跟咱们合作的,再加上那位大人与雪公子关系相近,此事或许有变动也说不准,属下认为……前期用武力拿下隐城,估计是……行不通的。”

说到最后黄品珂惭愧地低下了头,就是因为他们无用,才让大人们的计划又被耽搁了。

听着他自责的话,大人既没有冷声喝斥,也没有失望难过,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无妨,隐城比我们想像中更复杂,即使他们成功进来了,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终于确定了进入隐城的秘密,如此一来,无需再利用他们,我们的人便可攻进来了。”

黄品珂闻言,顿时大喜地抬头道:“是啊,之前咱们一直无法确定隐城用血祭的方式对不对,现在可以确定了,只需要破了隐城入口前的阵法,咱们就可以举兵进城了!”

而那位大人则没有喜形于色,他道:“那是上古传下来的青龙阵,除了用约百名武功三段以上人员的血融合外,则需要一名十段绝世高手才能打破阵形,你以为真的如此轻松便能破阵?”当时他便隐在他们一行人身后看着,自然看清楚了阵法。

“那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咱们还是可以寻三百位拥有三段的人来血祭!”黄品珂咬牙道。

“没用的,青龙阵能允许入阵的人数上限是二百,多余的人不就被永远困在阵中等死,就是格挡拒绝不得入内,如果真的想要一劳永逸,只有破阵才是真正治本的方法。”

黄品珂闻言有些懵了,原来这青龙阵竟然如此的厉害,怪不得这隐城能如此神秘,即使再多人想要窥视,都在觊觎,最终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那名雪公子杀了阴煞,为何却放过了你?”大人听到他说过,那雪公子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

大人突然的问话,让黄品珂很快地回神,他沉吟了片刻道:“也许是因为……她在顾及我的身份,毕竟我是武林七派的总盟主。”

“你说她曾弄昏你,将你掳走?”

“嗯,在我阴煞交手,我便装成重伤,待众人离去时,正欲起身,却被她点昏了过去。”黄品珂说着。

而那位大人则突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得划过耳畔,有种说不清的动听悦耳。

“她将你掳走,目的恐怕就是引来阴煞,然后她将阴煞击成重伤后,再将你弄醒,这时她引来邪派中人,让他们误会你才是凶手,于是这场窝里反的戏就算是正式开幕了,再后来便是正派的人前来。其实在这整个过程中,她随时都有可能下手杀你,而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人怀疑,但她却选择了放过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黄品珂听着大人的分析,心中已是悲愤交加,原来这雪公子竟是一名如此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的人,连他这种老江湖也轻而易举地栽在她手中,却茫然不知!

“属下不知!”黄品珂阴沉着脸,全身气得都有些颤抖。

“因为你还有用!”大人微微叹息了一声:“你不用再回去了,上面……从不留任务失败的人,你还是自行结束吧。”

黄品珂闻言面色有些泛白,他没有听懂大人先一句的话,但是后一句却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在任务失败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自己的下场。

“大人,那名雪公子,来历不明,手段诡异并且还武功高强,您要多加小心!”黄品珂重重地在地上给他嗑了三个响头,便快如风驰雨落,一拳击向自己的头颅,倾刻七孔冒血,闭目倒地。

这时那大人望着他的尸体许久,伸出一双好看的手,沿着尸体一扬,但见那尸体便被一层粉沫覆盖,几个眨眼便成了一摊冒着白泡的水气。

“她会留下你的命,就是为了利用你,再进一步摸寻出她想要知道的真相……”大人这时才优雅地启音序说着,顿了顿,他望着前方,对着这一片幽静的空间,道:“你觉得我说得是否正确?雪公子!”

滴答,滴答,水珠依旧不知疲惫地溅起水花,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着,许久,蓦地响起了一阵阵掌声,啪啪。

“这位大人好本事,这么快就能猜测出本少的目的与行动,真是让人不得不钦佩呢!”雪镜风狭长的凤眸带着不明的异彩,唇边勾勒的笑意似讽非讽,悠然从石柱后缓步了出来。

而那么大人看着雪镜风,身形依有些触动,他微微低下头,笑音道:“算不是什么本事,只是……比他对你一无所知,至少我还是见过你的行事风格。”

而雪镜风则微眯双睫,视线像是激光一样扫射在他的周身:“是你吧?”

那位大人浑身一僵,蓦然抬头惊声道:“你说什么?”她认出他了,不可能的!可是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雪镜风却更加疑惑了,她收回了压迫的视线,不经意道:“在隐城的集市上,你不是送给了我一串项链,别说昨天的事情你忘了。”

那位大人闻言僵着的身体松了松,他许久没有回话,两人就这么对持着站着。

“为什么,你要将它扔了?”他以为她站在小摊前那么久,就是为了那一串手链必然是因为喜欢,但是为什么后来当他送给她后,她却可以毫不在意地随手便扔了。

他们沉默了这么一会儿,却只是问这么一句?雪镜风越发地觉得这位大人有些奇怪,刚才当她说她认出他来,他为什么会紧张?后来当她说了,她认出他是集市送她项链之人时,他又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难道……他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是担心她知道的?

“陌生人的礼物,一般本少都是不接受的!”雪镜风淡淡地回道。

那位大人又莫名地开始沉默了,而雪镜风显然耐心也磨得差不多了,她没有打算跟他一直耗着时间,内劲开始流转,就在她准备出手时,听到了他有些低落的声音:“原来……是因为陌生人啊……”

“呵,不是陌生人,难道还是内人不成?”雪镜风直接一掌向他扫去,却见他轻轻退了一步,但是身形却退了数丈,看来他的武功甚为精妙。

他没有再说话了,对于雪镜风的攻击,他也是只避不反击,明显两人实力相当,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受伤的。

他向后一弹指,那浅粉色的潭水便溅起了朵朵水花,运气于袖,那位大人一弯腰,那密集的水珠便如雨幕降临,全冲着雪镜风而去,而雪镜风则扬唇一笑,双臂下沉,气流瞬间便落在地面,那数十潭的池水,便如水蹦起颗颗珠子,她再双臂一挥,便是数以千成讲的水珠凝结成冰,朝着那位大人飞去。

这是雨与冰的两撞,那暴烈的气流相撞,让整个山洞都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雪镜风一掌挥开坠落下来的石坠,踏步一看,由于她的招数太猛烈洞穴上空被击破碎了一片石笋,纷纷开始掉落。

看着那位大人毫发无损,纹风不动在立在原地,雪镜风凤眸眸光一闪,脑中莫名觉得有几丝熟悉,她指尖轻勾,用力一弹,却见他又迅速地转移了身影,那落在他帽檐上的一击险险避开,他诧异地朝雪镜风这方看了一眼,而雪镜风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她脚尖一蹬,身形立在半空,就以落着的全数石块,通通以内劲便成冰石,如雨点般冲向那位大人,数量由于太过密集,那位大人只能应战,躲无可躲。

他一把扯出身上的披肩,极力地旋转,那些冰石块,都被他卷分击落在各处,这招有点像太极以柔化钢。

不错啊,不过小打小闹也该结束了,雪镜风破开那些碎石,直接身影如一道流星,充斥着蓝色的烈焰,指尖形成鹰式,朝着那位大人抓去。

那名大人欲后退,却发现已经无路可堆,身后已是墙避,于是他只能正面相迎,他定下气息,手立莲花状,一招“佛缘”顷刻成形,内力化为数百朵的粉瓣莲花便朝着雪镜风挡去。

雪镜风微微有些怔目,这招将内劲化形却是高段顶级的招式,他难道已经快接近十段的功力了?

想到这里,雪镜风不再保留实力,在空中翻身一圈,落在地面,便双瞳灼灼如焰,同时双手已泛起了蓝色冲天火焰,那泛起的火焰渐渐蔓延至她的周身,扬起她的长发无风自动,衣袂猎猎翻飞。

看出雪镜风已经认真了,那名大人眼中有些无奈与苦笑,看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是避免不了的了。

他当即不敢再掉以轻心,长身玉立周身泛着微金光泽,乍看之下犹如一尊佛像般高贵。

雪镜风二话不说,直接就朝他动起手来,他们两人在空中碰撞,在地面激斗,天动地摇,水花四溅,整个洞穴都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手开始变得动荡不安起来。

终于洞穴不堪忍受,这两名高手之间的对决,发出了脆弱的痛苦“呐喊”,一处他们上方的石壁开始龟裂开来。

雪镜风与那位大人立即警觉到了,他们对视一眼,觉得如果再打下去,也许洞穴整个塌下来,他们两个人不仅可能会被活埋在这里,并且再弄出巨大的动静,隐城的十城主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雪镜风顿时思索了一番,明显结果与那位大人达成了共识,他们掌势一收,纷纷退后了好几十步隔离。

便飞身朝着出口奔去。

果然这洞穴开始大幅度地开始崩裂开来,看来这动静已经是掩不住的了,雪镜风想着至少在十城主来之前,能离开此处。

她的速度可谓是快了,而那位大人也不相上下,雪镜风侧目看去,一张脸掩在帽檐之下,还罩着一块黑色的面纱,看不清模样,即使在交手时,雪镜风也能感受到他的掩饰,他竟然是谁,为何怕如此害怕她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他们……难道曾经见过?

轰隆,一阵巨滚动的声音在前方传来,雪镜同一惊停住了脚步,她凤眸微凝,前方的路看来塌了。

“这边!”那位大人也听见了,他一把拉起雪镜风便从从石柱里面穿梭几圈后,进入了一个小入口。

雪镜风现在任他牵着一路奔跑,她并非相信他,而是现在如果他故意想带她去送命的话,根本就有必要,只需要将她扔在洞穴中自生自灭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两人已经将速度提至了极限,便是却仍旧抵不过大自然的“发怒”,那些石块不是掉落地下来,他们为了不让速度慢下来,只得仍那些石块砸在身上。

身上很快就轻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还蹭破了皮,流了血,那位大人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反身便来到雪镜风身边,不顾她可能有的反应,长袍一扬将她整个人裹在怀中,抱起她就再次奔跑了起来。

而雪镜风则惊讶地瞠着凤眸,他这是在做什么?她欲挥掌的手顿在空中,最后讷讷地落下。

那位大人佝偻着腰,将雪镜风稳稳地护在怀中,将落石都以背挡下,两人就以这种相拥相抱的方式前进着。

雪镜风的手正好触摸到他的背脊,感到一片的湿濡粘稠,她知道他的背肯定是皮开肉绽了,因为后期的石块越尖,越大,越密。

他为什么要何护她?雪镜风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最后总结出来了一条道理,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他肯定是认识她的!

雪镜风反手将一块尖锐石头击碎,反手便在那位大人措手不及,或者根本没有对她防范的时候,伸手将他脸上的帽檐一掀,黑纱也顿时飘落。

一张清俊儒雅的脸出现在雪镜风面前,一双尤为出众的星眸有些吃惊地望向雪镜风,感觉她微诧的眼神,他抿直的双唇不由得轻轻勾勒成一个淡淡的,线条柔和的笑容:“陛下,好久不见了。”

是他?北堂傅!

雪镜风猜想过许多人,便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北堂傅!

“你……”雪镜风蹙眉正欲问些什么,却被北堂傅浑身一僵,用力抱紧了怀中,紧接着雪镜风听到他的胸腔一阵闷哼声。

她微愣,她知道他方才一定是受到了重击,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带着微喘,有些断续的声音:“很快就要到出口了,前面、有一段黑暗、你不用担心,闭上眼,一会儿就到了。”

雪镜风知道就是她方才入内所走的那一段黑暗路线,隔了很久,雪镜风道:“你没事吧?”

能感觉到她问的这句话,让北堂傅有些惊讶,手都不自觉有此用力,就在进入黑暗前一刻,他才温柔地底语道:“我……很好。”

其实他原来想说的是,我听到你的关心就很好。但是有些话,现在,或许在将来,他都注定不能轻易说出口,因为有些话对她,也是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难以负荷,难以跨越的情感。

一踏入黑暗,雪镜风没有立即闭上眼,她能感觉到北堂傅对这片黑暗也是非常熟悉的,他信手游走得非常轻松,没有先前的黄品珂那种嗑嗑碰碰。

“这山洞是哪里,这片黑暗又是怎么回事?”雪镜风不解地问道。

北堂傅快速地奔跑着,一边抽空跟雪镜风解释道:“这片山洞叫七彩洞,是隐城百姓用来祭祀的地方,而这片黑暗则是用一种阵法形成的,一般如果没有人指引的话,进入这片黑暗便会迷失,你先前能进得来,全是因为黄品珂在前面带路吧。”

雪镜风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这阵法是为了防盗防贼,可惜这片隐城他们用来祭祀的地方,被自己跟北堂傅两人给毁了,看来十城主很快就会找到那群武林人士吧。

毕竟是他们入隐城后,便立即发生了这种“意外”。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雪镜风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北堂傅总让她有种熟悉的影子,明明她对于北堂傅仅是在选透男的时候,见过一面而已,按理说印象应该不大才对。

北堂傅顿了顿,没有回话,他道:“十城主很快就会收到消息,陛下你想好了对策吗?”

雪镜风哼笑了声,这种拙劣的转移话题也说出来了,看来他是不会回答了。

这时突然一阵疾风穿破而来,北堂傅与雪镜风都被来不及反应,只能凭着本能错开,那一箭到底射在了哪里,雪镜风不知道,却听得出来一定是划过了什么,她当即伸手想看北堂傅有没有中箭,却不经意在空中抓到一块软软的,有些弹性的薄薄的东西。

这是什么?雪镜风不些奇怪,却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只好先揣进袖中。

而北堂傅则更快一步将雪镜风拉进怀中,两道身影便冲破黑暗朝着洞口激射而去,这时他们背后便是数以千计的密集箭刃,穿金破石,可见如果被它们刺中,一定会被刺成刺猬的!

所幸他们最终还是脱险,那千均一发,那多亏北堂傅知道有这么恐怖的一幕。

“洞穴有异样,阵法被触动了,所以才能主动攻击。”北堂傅松开了雪镜风,偏过头挡住了脸,淡淡跟雪镜风解释。

而雪镜风见惊险已过去了,便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却见北堂傅有些怪异的动作,注意到雪镜风探询的视线,北堂傅身形一僵甚至转过了身,没有看雪镜风道:“十城主,他们不简单,你小心点,还有关于淳于兮兮,他并非单纯的人,你……也别太相信他。”

说完,他没等雪镜风开口,便像逃一样地直接飞身离去。

而雪镜风见此凤眸幽光碎影重重,她从怀中取出刚才在黑暗中无意中捡到的东西,一看,她当即便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一张精致的面具!

北堂傅?呵呵,原来一层一层剥茧后,还是有一层秘密呢?

他说不能太相信淳于兮兮是吗?那他的话,她又应该相信吗?

雪镜风将面具重新收好,身影一转,便消失在原地了。回到溶洞,群雄们都围在大厅中坐着,雪镜风没有从正门入,而是翻窗而入,她重新换好一身衣服,上了一些药后,便跨出走道,在楼间看到下面的群雄憋闷的模样,笑了笑。

但在经过黄品珂的房间时,她却顿了一下。

这黄品珂已经自杀身亡,连尸体都融化了,这群所谓的正派人还茫然不知,脑子里都是传说中埋藏在隐城的财富与秘籍,也难怪黄品珂即使当了他们的总盟主,却丝毫没有对他们有半丝感情。

隐城很富有,无谓是从用具上还有交流的货币上观察都能察觉一二,看来这传闻中隐城中一种聚宝城,也不是空穴来风。

来到墨漓相与淳于兮兮的房间,看两人吃了药都安稳地睡着,她笑了笑,却突然想到了北堂傅临走之前的话。

“十城主,他们不简单,你小心点,还有关于淳于兮兮,他并非单纯的人,你……也别太相信他。”

她轻步慢渡在淳于兮兮身边,看着他睡得脸颊泛红,长长的睫毛可爱地翘起,撒下一层阴影在脸上,玉颊粉唇,即使睡着的模样也像一只猫咪。

她一直都知道他并非看起来那些单纯,他的身份跟北堂傅一样都是一个谜,但是她却知道,他原来是那么的单纯,他会傻傻地相信淳于晴会因为他的乖而疼他,爱他,他会喜欢在樱花树下量身高,盼望能快快长大,保护母亲,他会在一次次被伤害后,仍旧孤寂地抱着腿缩在角落,相信着他的母亲会来救他的……

每个人或许一出生都是单纯的,但是生在这乱世,生在那样扭曲的家庭中,他会变,她也变了,或许每个人都会变,所以她没有权利去鄙视或者指责这样的淳于兮兮……

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雪镜风狭长的凤眸若有所思地盯着底下的楼层。

这时一阵阵脚步声在门外响了起来,七大派还有一些武林人士愣了愣,纷纷站了起来,这时大门边涌进了一群又群的士兵。

他们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枪,一个个威武高大,将溶洞的众人团团,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围个透彻。

那些武林人都惊愕瞠目,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再次听到。

“城主驾到!”

这下众人更懵了,隐城的城主竟然亲自来了,为什么?

而他们当中,只有面不改色,笑得清淡若菊的雪镜风心中了然。

十城主,我们终于能正式见面了。雪镜风凤眸中透着期待与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