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我欠你的歉意
作者:桑家静      更新:2019-08-20 08:38      字数:5450

“大叔这是想跟我约会吗?”雪镜风勾唇一笑,仰起脸看向他。

花景颜亦是笑得媚凤眸半阖,朱唇逐笑开地俯下下身子,轻碰如蜻蜓点口般品尝一下她的唇,道:“陪陪大叔吧,我知道独享风儿是不可能的,那在他们来之前……就让我能与你好好地独处片刻好吗?”虽然不理解约会的意思,不过他大致还是明白就是相约聚会的意思吧。

雪镜风眼角细挑,淡唇如水勾勒出一抹妩媚弧度,伸臂揽下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呵气如兰道:“大叔,难得你求我,那你的要求朕便充许了。”

闻言,花景颜呵呵地笑了起来,也学着她的动作,在她的耳畔,温声细语地回答:“那臣夫就谢谢陛下的恩典了。”

“不客气,朕对待自家人一贯很纵容的。”挑了挑眉,雪镜风凤眸溢满了柔意,与他相视,两人莞尔一笑。

夜间战争硝烟尚末上幕,韵光流逝,百花国一年一度彩灯会正热火如荼的举行着。

家家张灯结彩迎灯会,在东门过去,一道河堤横卧水面,这一带尤为热闹,一条河堤布满了各色各类花灯,小贩们各占一隅布以字画或灯谜,挂着精巧,雅致,雍容华贵风格迥异的彩灯,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可谓人山人海,人声鼎沸。还有不少帝都的贵族子弟以车代行,真是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凤朝。

今日雪镜风穿着一身素白女装,没有多余点缀便已是著粉则态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即使蒙着一层白纱,亦让人心驰神怡,惊为天人。

她与花景颜两人着手迅速处理好政事便相携出宫,此时天色已晚,月上白阶染霜露,但真正的热闹却正在国都上映着。

清河湖畔,四周喧嚣如花,灯火点点,闪烁荡漾,辉煌如昼。长长的河堤上,一艘艘精美堂皇的花船游行而过,上面同样灯火辉煌,通明照天,映得堤岸边柳树生辉,银光缭绕,美不胜收。

“丫头,那些船很漂亮,我们上去坐坐吧。”花景颜凑近春日耳边说道。

今日花景颜亦是简束一身,他换了一套质地轻薄的青衣便服,面上亦戴了半截雪白桃花面具,与雪镜风甜蜜地牵手游玩。

雪镜风瞧了一眼那所说的漂亮船,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你确定要上去坐坐?”

声音不重不轻,却在人声吵杂中清晰地传进花景颜的耳中。

花景颜看见她的表情有片刻迟疑,疑狐道:“不能上去瞧瞧吗?”

明眸瞅着他一脸无知的表情,雪镜风很大方地颔首道:“很好,既然皇夫想让朕陪你一道去喝花酒,那朕便却之不恭了。”

花酒?原来那些精美的船舫竟然是这种营生?花景颜闻言顿时脸上出现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丫头,大叔眼拙,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雪镜风揶揄地睨着他,口气却委屈道:“明明是大叔的错,现在我连说一句都不行?”

花景颜哪里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却没有丝毫见气,只是失笑地揉了揉她头发,道:“是,你个小丫头说什么我都应着,顺着,听着,好不好?”虽然表情有些无奈,但是他的狭长的凤眸之中却盛满的都是宠腻与纵容。

雪镜风闻言眼睫满意地一弯,眼神扫视了一圈,眸中一亮,然后对着花景颜有些不怀好意道:“大叔,既然有错那便有接受惩罚。”

“惩罚?”花景颜不解。

“呵呵,来!”雪镜风牵过他的手,两们游梭在人来人往的缝隙间,很快穿越人流抵达到一处依着河畔摆着各色彩灯的摊位上。

这处彩灯人流尤其拥挤,因为这是淮河一带手工艺术最顶尖的彩灯大师,袁洪师傅一年一度的猜类谜大会。

在他身后有一个约五米高用竹子搭成一竹架,上面挂满的样式精美,做工细腻的彩灯,有花卉的形状,小动物的样式,还有一些物品款式,每一样都巧夺天宫,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正中间那盏琉璃昙花灯,这才是今日众人想要夺下的头彩。

“大叔,听说那盏琉璃昙花灯可是手工艺大师袁洪,耗时了三年才完成的作品,其色泽形状乃至做工国内数一数二的绝顶,那么现在要惩罚你的任务就是,今天你呢?就要将它拿来送给我,当作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礼物。”雪镜风瞅着花景颜目露黠光,却笑靥如笑,竟比那洁白的琉璃花灯还要璀璨几分,一时间引人不少路边男子们停躇痴迷。

花景颜眉目一凛扫视一眼周围眼巴巴瞅着他丫头的人,一把将她占有性地拥进怀中,然后神情一柔,疼腻地揉了揉她的头,勾唇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从来不会拒绝的。”

雪镜风好笑地看着他,现在他吃醋也表现得光明正大的模样,真是让她越看越赏心悦目了。

“大叔,嗱,先说好,你如果不幸输了,那我就顺应你之前的要求去花船上喝花酒了呢”

花景颜闻言扫了一眼那花船上风骚妩媚的招风男子,还有那些一旁频频守望这方,一直虎视眈眈的男子们,顿时心中醋劲大发,咬牙道:“大叔死也会赢的!”

噗,雪镜风闻言,顿时哑然失笑地刮了一下他的白皙脸颊,目露戏谑,打趣道:“这位美男大叔,可要好好加油哦,不然你的陛下可能要红杏出墙了呢”

花景颜闻言手臂一紧,苦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嗔道:“别乱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说完,他松开手,先行一步翩然走到摊位前,看了一眼立在旁边帖着报名方式的公告,便取出一锭银子,清音悦耳道:“景颜报名。”

袁洪闻声抬眸,仅一眼,便看眼前的男子看得怔然失神,只见他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末观其全貌,便已能想像其倾城风华之色了。

“公、公子,要报名啊,这好,我登记一下。”袁洪脸回过神后脸颊立即泛红,第还是她一次在人前显得拘束失措,她低下略有些掩饰地赶紧书写其名字。

“公子,你是要……”

“我要参加最后决寒,我想要那盏琉璃昙花灯。”明白她的问话,花景颜直言不讳道。

“呃,可是那盏灯需要二人一组才可以报名参加的,因为琉璃昙花灯是一盏祝福爱情的灯,而决出胜负的亦是情侣两人,由一个执笔一人入画,然后再由入画的那位在上面提一首情诗。最后便由众人一同观赏选出其中最有默契、并且能从画中感受到蕴含情意最深的两位获得这盏灯。”袁洪顿笔,对着花景颜有些遗憾的解释道。

看他一个人前来,肯定是末嫁,这盏琉璃昙花灯恐怕与他无缘了,不过她倒是愿意专门为他再做一盏,想到这里袁洪脸上又红了红,她正欲发言,却被一道清音渺渺的声音打断。

“哦,还有这规矩呢,正巧,那奴家末娶末纳,不知这位美男是否愿意跟小女子组成一队呢?”一道素衣黑发,清素若九秋之菊的女子俏身出现,正漫步优雅地步近他们,众人一观只觉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这少女气质脱俗,她语调虽然略显轻佻,但奇怪的是每一个在场的男子听后都心跳加速,面露绯红,一脸含春模样。

听闻有些规矩的花景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雪镜风,却没有想到她亦先一步提出,他欣喜一转回头,便看见雪镜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眉目顿时一柔,正欲伸手却听到身边的袁洪词正声严道:“这位小姐,这琉璃昙花灯参赛的先决条件便是需要肯定他们的情侣身份,像你这样胡乱拉配的行为,还因此玷污了这位公子的清誉,根本没有资格!”

花景颜闻言脸色有些微沉,他的丫头的事情岂能由他人随便置喙!

“洪小姐,在下与这位小姐的事情,你也没有资格评论!”

而袁洪没有想到她出言帮他,他却半点没有领情,甚至还叱责她。

“景公子……”袁洪脸色有些受伤。

呵呵,这时雪镜风视线随便一扫,便知道这袁洪十有八九被大叔这只勾魂的妖精给迷住了,所以才会帮腔来指责她的话。

“原来是景公子啊,我还以为是只花妖精呢,算了,既然袁小姐觉得我没有资格,那我就离开好了……”似失落地叹了一口气,雪镜风欲转身举步。

“丫头,你……”花景颜神情一紧,立即伸手拉住她,而这时雪镜风却顺势回首,猝然一把拉下他的头,便印上他微愕的朱唇,那些围观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目露诧异。

他们竟然当众亲吻了?这……这也太大胆了!

而雪镜风看着花景颜被吻后许久没有回神的凤眸,伸出粉舌轻舔了一下他的唇畔,感到他浑身一颤,嘴角顿时有些顽皮又有些恶劣地扬了起来。双瞳一旋,她斜眸笑睨着下巴都合不拢的袁洪道:“袁小姐,现在情侣的身份你确定了吗?”

袁洪已经当场就傻愣住了,她倏地将视线望向花景颜,却见他双眸泛着涟漪雾意,明显沉浸其中,顿时脸色似霜打一般,黯淡了一下来,失落道:“两位请参赛吧。”

听到她的话,雪镜风愉悦地挑了挑眉,然后推起闭眸沉醉的花景颜,点了点他的额头,眯眼道:“我家大叔越来越不安份了,魅眼一抛,纤腰一扭便给我勾回来一个女人!”

花景颜闻言,蓦地睁大美眸,顺着雪镜风的视线看向那个一脸失落表情的袁洪,嘴角一抽道:“她与我何干,不过一介陌生人罢了。”

雪镜风微笑地颔首,这时约十几对的情侣,布好画卷案台,准备妥当,大多数都是女子执画,男子入画,于是雪镜风问道:“大叔,你画画可好?”

“尚好。”花景颜微微一笑道。

“那便替我做一幅画吧,我倒是很期待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脸在……”雪镜风笑言着突然说到一半却顿住了,她突然忆起了那遗落在雪峰谷内那小屋中的“自己”了,那算是她的第一幅画吧。

是由无埃雪衣趁她睡着的时候画的,当时她也提字了,然后便占为已有,她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那是开心的吧,但是为何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她当时真的高兴吗?心里突然空得很,像是那颗心浮在了空中,没有落脚地般虚无。

“丫头,怎么了?”花景颜看着雪镜风失神的模样,唤道。

“没有,你要我怎么配合你呢?”雪镜风收回神智,扬眉问道。

花景颜看了看繁星点点的苍穹,勾唇一笑道:“风儿,你一直在我的心中,我的脑海之中,每日想念你的时候,我便会在脑海之中描绘一遍你的音影笑容,所以即使闭着眼睛,我也能轻易将你画出来。”

走到书案边,他取起毛笔,便认真地开始画着。而雪镜风看着他认真柔和的侧脸,渐渐感觉到自己那颗空洞的心似被填补了,缓步起到他的身后,看着他落笔轻捷,挥洒自如。

很快画纸上便渐现一具轮廓,雪镜风看着上面渐渐显现的是一片苍茫的大雪天,红梅晕染素白的天气,里面有一道翩鸿若素的背景,没错那是她,而且是她在雪中逐渐离去的背影。

这幅画画的就是当初地雪霓国的时候,雪镜风拒绝花景颜,让他速回百花国时候的事情。

其它的人早已将画卷交了上去,而当花景颜将这幅画展示与众们面前时,众人却都惊讶了,别人都是温馨甜蜜的画风,里面恩恩爱爱,画喜雀、画眉鸟之类的,只有他是这种淡淡忧伤,甚至带着绝望色彩的画意,淡淡数笔,寥寥素色黑画,没有多余的点缀,显得有些苍白。

看着这幅画卷,他们心中似也浮现那种甜蜜中带着淡淡忧伤,却依旧深情不改,即使被伤得遍体鳞伤亦是无怨无悔,只想将那抹永隽的背影深深地印入心中,细细品味着曾经的甜蜜与回忆。虽然不是那种让人能会心一笑的爱情,但谁又能说这个是一段深情铸就的爱呢!

当袁洪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说老实话竟不自不觉地哭了,原来他竟然如此深深地恋着这画中的女子,不对,就是那名白衣蒙面的少女,光从画中她便能感受到他那至死不喻的感情。

即使他曾经被她如此绝情的抛弃,他仍旧在原地遥遥地看着她离去的背景,不移不动地痴痴地等候着。

“这位小姐,袁某方才失言了,你跟景公子……你们如今苦尽甘来,希望你们能百头到老,永结同心!”袁洪惭愧地朝雪镜风作揖道,心中早已被花景颜的爱情深深震撼了,不复任何幻想了。

雪镜风摆手没有多说什么,她凤眸平静地伸手取过那幅画,细细地看着里面的情景,仿佛眼前又出现了当初花景颜哀伤低泣的一幕,蓦地,她突然展颜一笑道:“既然这幅画已成,现在就需要提诗对吗?”

说着,她便取出一支毛笔,就在众人好奇观注的目光下,落笔成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这一首诗一完,众人在心中默念一遍,顿时大声呼好,再观其画卷,仅仅是一首题诗,竟然将画的苍凉与悲伤全数抚平了,里面全是浓浓的情意,亦是表明了她的心意,这幅悲伤的画面顿时变成了只是一对小儿女闹别扭,暂时离别的场面,让人感到他们青涩的爱情,一个盼着她能回头,一个却在等着他的挽留,最后即使无奈分别,但两人都在思念着对方,让他们又感觉另一番顿悟,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

“好!好!这位小姐的文彩果然出众,咱们都甘拜下风了。”那些情侣们都倾羡地看着雪镜风与花景颜,他们之前的情意真是让人无法不动容。

“大叔,这是我送给你的歉意,希望你以后回忆之中有关我们的画面,可以不再那么忧伤了,你愿意接受吗?”

雪镜风知道,在雪霓国他们分别的时候,她曾经对他说过一些受伤了他的话,而这些伤痕他一直留着,即使现在他们看似亲密地在一起,也无法真正地让那些伤口迅速地愈合,既然它们无法轻易地被抚平,那就她就只能让它们转变成一种甜蜜的痛吧,这样即使痛的时候也不会忘了微笑。

“风儿,你想要大叔这把岁数还在大庭广场失态吗?”花景颜不顾那幅画,只想要将雪镜风紧紧地抱住,感受着她的温度与气息,身体激动地颤动着,他凤眸泛着红,压抑着不让自已感动地哭出来,只是他的心绪涌动着太多复杂的感情了,那种被人珍惜爱护的感觉,是他从末感受过到的欢乐。

他捧起雪镜风的脸,便当着所有人面前,便印上那抹温润的薄唇。

“风儿,丫头,我爱你,一直爱你!”

“哇,亲了亲了,那名男子好勇敢啊,竟然当着咱们的面亲了他的妻主了!”众人见此都真心地祝福着他们,大家都欢呼着,欢笑着。

“他们好幸福啊,看来琉璃昙花灯非他们莫属了。”

“真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珍惜彼此,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