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走廊。杨文刚抽出支烟叼到嘴边，一个路过的护士停下来，冷冷地盯着他。杨文讪讪地把烟从唇间取下，塞回烟盒。年轻的忽视仍不依不饶地盯着他，三十秒后，从年轻护士温润冷艳的唇间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没修养！”然后便蹬蹬而去。杨文不自然地坐回急救室外的长椅。周围人含义复杂的目光让他有些羞愧难当。

“靠，我为什么要这么窝囊？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我救人，自己掏腰包付医药费，还被人骂做‘没修养’？这世界他妈的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跑五六里地来县城办事，中午又孙子似地空腹陪高仁灌了一肚子的烈酒，刚吃饭又碰上那幕闹剧——自己颇有好感的女孩的姨夫光天化日下跟别人的老婆搞在一起。这世界到底他妈的怎么了？现在的人们到底都怎么了？难道爱情道德伦理都他妈的变得一问不值了吗？自己干吗还要他妈的用自己辛辛苦苦争来的钱救这个毫不相干的老太太？自己这样做‘好事’又得到了什么样的评定？没修养？他妈的！”

就在杨文激烈天人交战，内心苦苦挣扎时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压上他的肩膀。

“谁？”杨文猛然警觉，猛地就想站起来摆脱那只手，一抬头，却是一张亲切关心的面庞。

“你——怎么啦？”文秀丽不安地收回压在对方肩上的右手，疑惑地问道。

杨文感到浑身一轻，心想老天对自己还不是真的那么绝情，“没，没什么，嫂子。”

“真的，没事吧？”文秀丽又问了遍，对方苍白的脸色实在吓人。

“真没事了。”亲人似的关切问候让杨文内心一阵温暖，“谢谢你关心，嫂子。”

“噢，没事就好。”文秀丽的脸不知为什么红了，语气也有了些扭捏。这让杨文心中一动。

“对了嫂子，我这个月底卖了这批蝎子，资金就周转过来了，就可以还你那四万块钱了。”杨文言不由衷，顺口说道。

“不瞒兄弟你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你尚大哥说要用这笔钱活动活动，没少跟我唠叨这笔钱呢。”文秀丽不好意思地说道，脸上的娇羞更红了。不过这显然让杨文误会了。

“对了，样兄弟，你今天怎么会在这儿？”文秀丽没扭捏多久，很快便恢复了爽朗。

“噢，来县城办点事……碰到个老太太出了车祸，我给送这儿来了。”杨文简略地把事情的经过将了下，当然该隐瞒的他都没说。

“护士长，王医生找你！”文秀丽应了声，抱歉地对杨文说道：“杨兄弟，不好意思，我这儿正忙着呢，晚上一定到家坐坐啊。”杨文用力地应了声，文秀丽便匆匆地走了。刚充斥心头的负面情绪一下字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谁是病人的家属？”一个护士搀着老太太从急救室出来，高声问道。

杨文赶紧跑上去，“喔，我是——是我送她来的。”

“你妈没什么事，只是年纪大了，手了惊吓，暂时晕了过去。回去注意多休养休养就行了。”护士机关枪似的说完，把老太太的胳膊往杨文手上一放，不等杨文有所反应便径直走开了。

“小伙子，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吧？多谢你了啊。真不好意思，那护士小姐误会了……”老太太歉意地望着杨文，真心地感激道。

“没事，你这年纪，我叫你声妈也不亏！”杨文的心情大好，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那好，我可真当你是我儿子了啊。”谁知老太太却顺竿赶蛇。杨文耸耸肩，也没往深里想。

“还没问你叫什么呢？家住哪啊？”老太太有些紧张地盯着杨文，开口问道。

“噢，我叫杨文，小吕村的。”

“呀，咱们还是邻村呢？我梁村的。”老太太惊喜地说道，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正好我现在要回去，大妈，我送你回去吧？”杨文真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