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杀人者的责任(上)
作者:死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06

穿过昏暗杂乱的弄堂,郑丘存正终于在一块快要掉下来的污秽木板上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芙蓉街32号。

他在门口没找到门铃,于是举起手准备敲门,然而又犹豫起来,心中激烈争斗呆会要面对一个因自己而失去父亲的女孩子说自己平生第一个谎话是否合适。

“然而不说谎,要自己怎么说?难道能告诉她,自己为了救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从三十三层的楼顶跳下,结果没救到人,自己反倒被正巧走过在商厦做保安的她的父亲用命‘救’了回来?”郑丘存正感到一阵烦躁,现在他宁愿当时自己并没有那么好运正砸在那个保安身上,哪怕自己变成了一堆被人围观的烂肉泥酱!

从有记忆以来,他的心从没这么乱过。他讨厌这种矛盾的心理。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郑丘虹受大打击而心理封闭时,自己也只是按着有恩报恩的简单原则去照顾她而已,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心情复杂,矛盾过。他喜欢简单,喜欢简洁,喜欢心如古井,寸波不生,所以他能一整天都在打坐。虽然这经常遭到他唯一的朋友雾妖烟岚的嘲讽,然而他不是个会因为别人观点而改变自己喜好的人,哪怕“别人”是自己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然而,在受烟岚鼓惑,在人类公司当了一段保镖后,他发现自己越来月难再保持以前那种平静,无欲无求的心境。自己会为了别人眼中的爱羡而顾做冷酷,会为了老板方仇男的几句赞赏而在内心沾沾自喜,会为了所谓的“男人尊严”而跟人斗酒拼酒。自己越来越习惯每晚按时就寝,第二天早上按时起床去上班;越来越习惯跟在老板方仇男英挺飒爽却不失曲线优美的背后,嗅她身上那种特有的甜腻又略带刺激的体味;越来越开始关注人类社会的变化,并学会了看报看电视。

“这有什么不好?做人有什么不好?”烟岚不止一次这么劝导他,“而且你以前也曾经是人……恩,现在也能算是半个人,当你拥有人类全部的情感个欲望时,你就是标标准准的人类了!”

问题是他并不想做人!他只想保持当前沉闷却平静,单调却简洁的状况。他害怕改变,害怕去面对这个太过复杂,太过庞大的社会。虽然他拥有比人类强的多的能力。

然而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一个家境并不好的女孩的父亲因为“救”自己而付出了性命。自己间接上上了人!自己成了个杀人犯!

现在他站在这个即将面临残酷命运的女孩子家面前,感觉中却是自己站在命运巨大,高深,诡秘的十字岔口。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不知道哪条路通向的是无底的悬崖,哪条路通向的是无风无雨的平淡,哪条路通向的是难求的幸福?也许,也许并没有这样绝对,纯粹的路;也许选择的权利根本不在自己手中,也许自己的命运只是冥冥中某只大手的信手涂鸦!

32号的门却“吱——”声开了,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孩朦胧着眼走出来,差点撞入郑丘存正的身上。

“哎,你这人干吗啊?大清早站在人家门前?神经病,让开!”女孩已颇和她形象的粗鲁去推郑丘存正,后退的自然不是郑丘存正,“哎呀,存心找不舒服是吧?”女孩熟练地叉开腰,两脚八字,右手斜指正前,就差没有撸袖子了,估计那只是因为这是个颇为清冷的初春清早的缘故。

刚摆好姿势,成段的“串口”尚未出口,倒是女孩先让步,“等着,等大姐我先上完厕所,有种站这别走!”说完捂着肚子绕过郑丘存正急急地向不远处的公厕跑去。

城市的贫民窟是没有私家厕所的,往往十几户人家共着一个厕所。

女孩一脸轻松地从厕所出来,抬头却看到刚那个高高壮壮带着墨镜的男人果真还笔直的站在那儿。她犹豫起来,虽然严酷,无情的下层生活让她早就养成泼辣,果敢的性格,但面对这样一个山样高大,又似冷酷不通人情的神秘男人,她在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刚的逃离多少有“尿遁”的意味。现在怎么办?他就站在那儿,要回家必须从他眼前经过。眼怎么去面对他?他会不会有暴力倾向?他这么一大早站在自己家门前准备做什么?想到酗酒的老爸又不知在哪醉生梦死一夜未回,联想到以前看过的美国那些血腥的心理变态的电影,她莫名的起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