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红色警报
作者:铁山杰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225

第十五回红色警报

王腾和李涛拒绝朱军提出打假拳的建议,结果被软禁起来。打手发现李涛有手机,想将其强行没收,并举枪威胁……

子弹将我手中的茶杯打得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杯柄,瓷片飞溅将我的脸划出两道血口。

王腾正坐在我对面,说时迟那时快,枪声响过,弹壳还没落地,他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朝对我开枪那黑小子砸了过去。

杯子正砸在那小子脸上,没等黑小子反应过来,王腾扑上去就是一脚,正踢中黑小子小腹,那小子弯腰叫痛还未倒地,我已经一把将黑小子手里的枪夺了下来。

其余那四人这时纷纷拔枪准备动武,也来不及多考虑,我顺手就是两枪撂倒两个,此时剩下的两个已经拔出枪对准我打算开枪,

王腾这会儿已经抓起地上的竹制靠椅,大力抡出去打在其余两人胳膊上,枪口一歪,子弹从我耳边飞出,我一惊之下也来不及开枪,迅速伏地一个扫踢,正好踢在其中一人的小腿上。

“咔嚓”一下骨头断裂的声音———这一脚生死搏击,力道十足,已将那小子的小腿踢断,王腾扔掉椅子后,也奋力一个侧踹将剩下一人踹昏过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黑小子开枪打烂我茶杯到我们把五个家伙放倒,前后也不过十来秒的时间,王腾看那几个家伙还在地上扭动挣扎,也不多话,上去一人一拳打昏过去。

看着地上昏过去的五人,我有些发愣,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叫道:“快走!”

冲出农家乐,跑到几百米外的公路边,地处荒僻没有出租车,慌乱中看到一辆去都江堰的长途汽车就跳了上去,车上人看我脸上血迹纷纷注目,我也顾不得伤口,只想着赶快离开,越快越好。

车子开出去十多公里,还没到都江堰,王腾招呼我下了车。

公路四周是开阔的成都平原———天府之国的膏腴之地,极目处是苍茫雾列的岷山山脉,“窗含西岭千秋雪”,此时看不到杜甫眼中的西岭之雪,只看到岷山如莽撞强悍的巨龙,撕裂成都平原雄浑威武地延展到天际。

岷山俯视下的成都平原,农田里稻子收割了,只留下休养生息的土地,土地上星星点点的农舍,农舍周围翠绿摇曳的竹林,竹林里缭绕的炊烟,炊烟顺风而游,游到了我们的面前,仔细一闻,是新鲜稻草燃烧的味道,和铁山稻草的味道一样的清香……

站在马路边面面相觑,我们一时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去哪里?做什么?

沉默半晌,王腾说:“我们打伤朱军的人,这下算是彻底闹翻了!”

我咬牙说道:“闹翻就闹翻吧!他要我们死,我们也不能等死!张星说得对,这小子确实太黑!”

“下一步怎么办?朱军肯定要找我们兄弟麻烦。”

我摸了摸脸上的伤口,伤倒不重,只是皮肉小伤,但火辣辣的甚是疼痛,不由得心头火起,说:“他来找我们麻烦,那可不能对他客气!龟儿子想欺负我们兄弟,那算他倒霉!”

王腾奋力一脚蹬在地上,狠声说:“对,这小子要动武,那就陪他斗到底!走,回成都!”

穿过公路等了几分钟,我们上了一辆到成都的车,掉转方向回到成都。

刚进城下车,王腾电话响了,放下电话他对我说:“朱军打来的,说他手下的弟兄不懂事,招惹了我们,让我们别和那帮人一般见识,明天的比赛继续举行,他也不要我打假拳了,靠本事打,还说回头给我们一万算是医药费。”

我一下笑了,说:“他给我医药费?这小子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这么好心?肯定有鬼!”

王腾说:“有鬼肯定是有鬼,那明天的比赛你说究竟去不去?”

“不去!这小子这样子对我们兄弟,咱们不打了!去云南找张星算了,哪里不能打拳,非要和他朱军合作?!”

王腾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比赛还是去打,打了咱们就走。”

我说:“万一这小子使坏呢?他们一伙人多势众,还有家伙,咱们兄弟可不是黑社会,没必要和他们黑吃黑吧?”

王腾说:“我估计比赛前他不至于杀我们———薛老板那边没办法交代,这小子还指望和汪老板赢那1000万呢!”

一时也想不出个眉目,决定回家再说,下出租车准备上楼的时候,我想起腰里缴的枪还别着,打算掏出来扔到旁边垃圾桶里,但路上人来人往,没办法只好揣着上了楼,打算第二天找个荒僻地方扔了。

晚上10点钟,朱军来了,同行的只有郝大雁,进门坐下后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提都不提农家乐的事,只说是送出场费来了,他掏出3万放在桌子上,说其中两万是明天比赛预付的出场费,还有一万是给我的医药费,然后说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他派车来接我们,其余3万出场费进场就付给我们。

睡到半夜一点,有人敲门,我穿着内裤起来开门,刚把门打开,几个人就冲进来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来的是警察,有二十几个人,还有头戴钢盔、穿着防弹服的特警和武警,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刚起床的王腾也被抓了起来,警察随后从我们房里搜出了手枪和4万多块钱,那是张星给的3万,还有汪老板给的10万给家里8万后留下的2万用剩下的。

上了手铐我俩分别被带上两辆警车,车上几个特警手里居然提着冲锋枪,看那架势似乎是准备去打仗。

警察进门那一刻我就知道是朱军干的好事,坐在警车上恨得牙根痒,暗骂这小子可真够毒,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进局子就看见一个家伙缠着绷带坐着,我一看正是被我用枪撂倒的两人中的一个。

警察倒也直率,没绕圈子就说那人报案说我们持枪抢劫,现在枪也找到了,钱也找到了,人证物证俱在,老实交代争取坦白从宽云云。我知道这情况没办法跟警察解释,于是顶住不开口。

审案的警察笑笑说:“现在就等认定打伤人的子弹是从你家搜出那把枪里射出来的了,如果是,就算你不承认也能认定罪行。”

我气得吐血,想把事情全告诉警察,又想到王腾打拳击毙了“电锯”,虽说是擂台比赛,可所谓“侠以武犯禁”,搞不好也是死罪,没办法,只好不说。

车轮审讯,不准睡觉,24小时连续折腾,一连七天七夜,幸好我们练过太级和王者瑜珈的心法,否则光靠一身钢铁肌肉肯定是扛不住的。

王者瑜珈特别有用,只要有几分钟的时间眯上一会,运气从海底轮沿脉上行到顶轮,周天走上几圈就感觉疲劳缓解许多,精力也迅速恢复,这功夫我们从前只是用来训练呼吸,平时锻炼辛苦又没人给我们按摩就用做瑜珈来放松肌肉和神经,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派上大用场。

警察看我们几天几夜不睡觉精神居然没怎么下降,也觉得奇怪。看我们一身肌肉知道警棍敲几下起不了什么作用那很正常,但这样的折腾之下意志居然没有崩溃倒很新奇,审案的间隙居然有警察笑问我:“怎么你和隔壁的这么能撑?”

我当然不能说实话,就开玩笑说我们从小神经衰弱,长期失眠,本来就睡不着,他们连连骂娘,说我肯定不老实,还说隔壁王腾的说法是6岁那年出了车祸,从此后就有特异功能,从来就没睡过觉云云。

进去后第八天,审案的警察说弹道化验出来了———从报案人身上取出的子弹正是从我家搜出那把枪里射出来的,随即对我们宣布转为刑事拘留,送到看守所正式蹲牢房。

三叔被通知给我们送东西来,我让他带了两套被子和杂物来,给王腾送一份,东西送来也没见到人,警察说要见法院去见,不过三叔已经帮我找了律师,估计等两天律师就会来找我们谈。

到看守所我就开始睡觉,困得实在是不行了,站着都能睡着。

睡了足足二十个小时后才醒过来收拾了一下杂物,第一次蹲牢房,心里乱得不行,一帮子闲杂犯人每天吹的东西我也毫无兴趣,也不想和他们说什么,每天只能发呆想心事……

谈不上什么后悔不后悔,只觉得生活也许就是这样,每一步我们似乎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是还是被卷进了洪流,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命运的漩涡却终究要吞噬掉所有的人,即使非常小心。

到看守所第二天,王腾招了———他不愿意把我搭进去,于是也不管击毙“电锯”是不是死罪,一古脑把打拳的事全说了。

被关了一个月后,我被无罪释放,说我算正当防卫免于起诉,因为那几个人没死,也就算没有出现防卫过当的问题。

朱军一伙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报案的小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警察找我们了解朱军的情况,可是我们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们对他的了解非常有限,或许朱军都不是什么真名。

我无罪释放后开始为王腾的案子忙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他被判死刑。法律无情,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得为他做点什么才行。

律师分析说王腾的案子有两种可能:从严可以判故意杀人,那就多半得判死刑,至少也是个死缓;从轻可以判故意伤害致人死命,那样的话也可以判死刑,但也有可能判无期甚至有期徒刑。

为了他不判死刑我开动了所有的脑筋,调动了我能够调动的一切资源,找三叔出面请了名气最大也是要价最高的律师。然后就使出吃奶的劲到处筹钱打点运动,铁山中学70年周年校庆发的校友录也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凡是在成都政法系统的都厚着脸皮登门拜访认校友要求帮忙,也不管有用没用,这些校友究竟对判决结果能不能有所影响,反正一通忙乎。还回了趟铁山把派出所周所长都生拉活拽搬到成都来找他的熟人打听信息……

1997年5月,王腾被控犯故意伤害致人死命,判处有期徒刑15年,从家里搜出来的4万2也被当作非法所得予以没收。

宣判那天我看到王腾,他被刮了光头,但身体还和从前一样结实,精神也很好,看到我甚至笑了笑,随后他看到从铁山赶来泪流满面的母亲,老迈忧虑的父亲,还有一脸严肃的弟弟王飞,脸上随之也变得冰冷严峻。

宣判后可以到看守所看王腾了,他父母到监狱看了他一次后就回了铁山,我和王飞又去看了他几次,每次给他带大包的东西,还让我三叔娘给他炖鸡烧鹅。

见面的时候大家都笑逐颜开说最新的见闻,等到离开监狱我和王飞则每次都有想哭的感觉。王飞咬牙说要是在街上看到朱军,非几拳把那龟孙子的头打进肚子里不可,不过他从来没见过朱军,对面走过都不会认识,王腾出事前没把打拳的事告诉过弟弟,更没带王飞去见朱军,也从来没给朱军说过自己有个弟弟在成都上学。

每次急火攻心,我就到以前去过的地方找朱军,可是早已人去楼空,不见踪影,试拳的院子里此时住进去一对老头老太太,他们说以前这院子租给别人的,租的人搬到什么地方他们就不知道了,而比赛的两个地方我根本找不到,因为去比赛的时候都是晚上,七绕八拐,我路又不熟,大体方位知道,多次寻觅却始终找不到地方。

6月,王腾被送到了位于雨城雅安的苗溪监狱服刑。

雅安苗溪监狱所有的茶场地跨天泉、庐山、宝兴三县,属于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交接的地方,此地人口稀少、山谷纵横,空气清新爽净,气候温和湿润,低头看是满山杜鹃的灵鹫山,抬头望是终年积雪的大雪峰,自然风景倒是美丽别致,若是旅游休闲,倒也算一个绝妙的好去处。

只可惜这些监狱里的囚犯不是游山玩水的背包客,而是劳动改造的囚徒,要在这里一日复一日地强制“看风景”,自然就成了:“居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囚芝兰之室,一月便觉其臭。”

监狱方拥有数千亩的茶场,罪犯劳动改造的内容之一就是采摘茶叶和照顾茶园,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加工工业,也无非就是茶场生产的茶叶深加工、服装加工———比如做些劳保手套、工作服之类。

扣除在看守所被拘押的日子,要刑满出狱王腾将在这荒凉偏僻的苦寒山区度过14年多,足足172个月,五千三百多天,进去的时候他是24岁的青年,出来的时候将是接近40的中年人了。

7月的一个晚上,10点,警察陪监狱的人到住的地方来找到我,告诉我王腾越狱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