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服部半空的动作依然快得不可思议，但此刻在我眼中，却再也不是模糊的一团。借助右手后拉的动作提高拔刀的速度，出鞘的瞬间已经决定了刀锋的走向。如此说来，居合斩的奥妙其实是在于武者的判断，得以在最精确的时间，斩出最正确的一刀。

刀锋迎面撞上了我的玫瑰鞕。可惜，这次，稍稍有一点不同。一朵墨玉般的玫瑰花在鞕梢盛开，恰到好处的迎上了寒气逼人的长刀。

碎叶纷飞。

我的玫瑰鞕这次没有被斩成二断，而是寸寸断绝。然而服部半空的长刀也因此有了一刻绝不该有的停顿。

无边落木！

随着身上的妖气狂涌，周围方圆百米的枫树叶子全数被我的妖力调动起来，化作千万柄红黄相间的飞刀，齐齐地射向服部半空。妈的，就算是你的居合斩再快，也绝无可能在一瞬间拔出一万多刀吧！

要是再不够，就再加上我附在飞刀上的全部妖气，和你以命换命吧！

刀鞕相撞的劲气加上过度的使用万幻长生，让我不及落下，就鲜血狂喷地向后飞去。连刚刚被长生叶愈合的二条伤口，也重新迸裂，标出二条血箭出来。

来不及看到自己的赌注是不是下对了方向，我已重重地摔在了土地上。只听得一阵密如狂雹的巨响，服部半空所在之处，烟雾升腾，无数破碎的枫叶被冰寒的劲气卷了出来。

烟雾散去。服部半空衣衫碎裂，乱发如麻，一丝鲜血从嘴色缓缓的流下，身上少说也有三十道以上的血痕。手中的长刀，依然，被他收在鞘中。

“好功夫，好妖气。要是再来一记，我绝对接不下来了。”服部半空远远望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我，“可是，如果你起不来，那这场战斗的胜利者，依然会是我。”

我绝对相信服部半空的话。很多的时候，对于自己最中肯的评语，往往是来自自己的敌人。七杀既然能把黑夜鸟伤成这样，服部半空自然知道黑夜鸟武功的底限是多少。至于莫利卡，论速度虽然无人能及，只是刚刚被砍伤了腿，再也发挥不出自己的优势来。

我不能输。因为那边还有我的二个朋友。我挣扎着想要起来。体内的妖气虽然强盛，却是毫无规律地在我的身体里左突右撞，让我痛不欲生。

莫利卡飞快地向我跑过来，一边扶起我的头，一边用手抹去我嘴角的血迹。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涌出，嘴角牵动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勉强地嘴角弄出了个笑容：“傻瓜，我可是号称不死的蟑螂啊。你的辫子弄得我鼻子好痒。”

莫利卡抬高了些头，刚刚想要笑，又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师傅，你说女人真正爱的，是那个让她哭的男人。能让莫利卡为我掉下眼泪来，我真的，感觉很快乐呢。

莫利卡，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定要日日夜夜的和她守在一起，而是能够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真的，莫利卡，我现在，真的就可以感觉得到。既然，不能在你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那么，就由我来充当那个让你笑的男人吧。

强行把自己的妖气约束到正轨，我恶狠狠地把一口行将喷出的鲜血咽回了肚中，猛一用力，从莫利卡的怀中挣了出来，用手理了理头发，直盯着服部半空：“准备好了么？接我的第二招。”

我一步步地迈向保持着居合斩起手式的服部半空，身上的白气，随着我迈动的步伐，逐渐地变得浓厚起来。

一根黑色的长杆横在我的面前。黑夜鸟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摄人的寒气。“够了，幻海。埋死人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我不希望一会儿除了服部半空之外，还要加上你。用透支生命的办法暂时提高自己的能力，并不是万幻长生独有的法门。”

我不解地看了看黑夜鸟，又看了看服步半空。果然，刚刚被我超强一击打得狼狈不堪的半空，此刻双眼之中精光大盛，散发出的寒气，比最初还要浓上三分。

居合斩的精义在哪怕身临绝地也要保持绝对的冷静。看此刻服部半空的眼神，竟然狂热得有些不受控制，多半，也是采用了伊贺岛独有的激发潜能的秘法。

“你也看出来了？”黑夜鸟问我。

“是。”双方拼到这种地步，无论哪一方胜利，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可是如果原本服部半空的妖力就高出我甚多，对拼之下，胜利的光环，是绝对不会套在我的头上的。

“那么，你再注意看我。”黑夜鸟说完这句话，长杆一挥，一股柔力传来，把我轻轻送回到莫利卡的身边。

黑夜鸟口中低声吟哦着，然后倒转长杆，避开自己的脏器，波的一声，把黑色的长杆刺入自己的体内，缓缓的，从身后拔了出来。

“黑夜鸟！”我听到莫利卡一声惊叫。不用多想，我一伸手，紧紧地扣住了莫利卡的柔肩。

黑夜鸟低首望着沾满自己鲜血的长杆，看着血液被一丝一丝地吸了进去。毫不起眼的长杆渐渐散出一种黑色的光华，显得丰满晶莹起来。随着一声嘶哑的裂响，原本是杆头的地方，慢慢地生出一片刻画着骷髅与胫骨的刀片，整个长杆，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化作了一柄巨大的镰刀。

初秋的天气原本应该是有些热的，而此刻的枫林，竟然变得阴寒刺骨。方圆十里的无数怨魂如同得到了召唤，发出凄厉的阴号，齐齐向枫林聚来。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是被我紧紧拉住的莫利卡，已经变成死地抓住我的胳膊了。眼睛里的表情，与其说是迷茫，不如说是恐惧。口中小声地喃喃着：“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会用它的，死神的权杖，死神的权杖。”

此刻的黑夜鸟，恍若是九幽里的使者降临，浑身上下散出变幻莫名的黑气，百千肉眼可见的怨魂飞旋环绕在黑气之中，映着黑夜鸟的脸色，显得分外的狰狞。

“服部半空，”黑夜鸟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沙哑，仿佛站在这里的，不再是我熟悉的黑夜鸟，而是另一个附了体的恶魔。虽然法术中也存有大量的向黑暗和光明的神衹借力的办法，但搞得鬼神降临，就算是傻子也会猜得出来，这是要付出绝大代价的。“本来我宁可自己死都不愿意用到这一招的，今天，你就为此付出代价吧！”

“死！”

“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