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爵士得到请贴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再次被请贴的奢华刺激了一把后他果真开始考虑礼物的珍贵程度与价值。

虽然是个乡下末等贵族，但莱尔还是有些家底的。

他之前在大陆各地贩卖的都是高利润货物，比如香料，珍贵食材等，这些货物利润高的同时风险同样不低，其中香料的保存还可以用密封度极好的箱子保存，但食材则很难在大陆流通的同时保证它的新鲜。

但莱尔不同，他不但是个商人，同时还是个最低级的水系魔法师。

莱尔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拿来吓唬一下沿途的盗贼是可以的，但以依赖这微末的魔法技能安身立命，那也仅仅是混个温饱而已，所以莱尔很明智的选择了经商；于是水系魔法就让他用来制造冰块，保存食材。

“奢侈。”

这是认识莱尔的绝大部分朋友的看法，无法否认的是魔法用于制造和流通行业上有着巨大的便利，但万中无一的魔法师始终无法将这些便利成为现实。

早在封魔时代，古罗尼大师就用风系汇聚法阵发明了自走车，自走船等便利的工具，最后无一例外的被用于战争；这种风系法阵只需要输入少许魔力就能维持一定的送风量，足够驱动机械工具；由于魔法师的稀少，这种便利且低廉的魔法工具最终没有普及。

莱尔显然也看到了这方面的优势，他能产生足够的冰块使食材新鲜地运送到距离原产地五百里外的地方，把香料保存完好的从东方运送到帝都，并且品质比别人都要好上几分；单这二项，就使莱尔赚了大笔金币。

神在赋予人类的同时也会收回某些东西。

莱尔意识到这点已经迟了，年纪在四十多岁的他看上去却像五六十岁的糟老头；而且时常提不起精神，非得依靠其他刺激，比如鼻烟。

不过，莱尔在不幸的同时神又给予了他除了财富之外另一个惊喜，——一个美丽的女儿尤妮。

他正考虑是不是把尤妮介绍给奥塞雷斯家族的小少爷，他知道，就算一切顺利，最终一个爵士的女儿决无可能成为塞雷斯家族小少爷的妻子。

用女儿来换取爵位，这是否值得？

犹豫再三，莱尔决定还是带女儿去了再说，人家看不看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是两可之间。

至于礼物么，莱尔的目光落到手里这柄短剑，眼角微微抽动。

这是莱尔年轻的时候得到的，传说是古罗尼大师用过的短剑，但是……现在全大陆所有有些年纪或者装饰华美的或是锋利无比的或是想抬高价钱的或是胡乱谣言的甚至拿木头削来哄小孩子的匕首水刺短剑断剑玩具剑都是这么说的……

但莱尔这柄是有些奇特，华丽的暗纹刃身微微反射出镜面似的银光，莱尔试过把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就会断掉，可见这短剑的锋利程度。

如果仅仅是锋利，这柄短剑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在矮人种族的虚弱，相当一部分的矮人开始融入人类社会，用精湛的锻造技术讨一份生活，像这样锋利的刃身，称得上稀少却绝不是难求。

真正让莱尔感觉肉痛的是镶嵌在短剑底部的那颗巨大的火钻，只要莱尔输入一丝丝魔力，短剑的刃身上就会有一股流动的红芒，这种依靠火钻储存激发所附带的火属性顿时把这柄武器的身价提升了数十倍，——魔法武器，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况是如此巨大的火钻；其所需要激发的魔力更是微不足道，几乎所有人，噢，除了白痴没有一丝魔力外，下至三岁小孩上至八十岁老头都能驱动这颗火钻。

莱尔还打算把它作为传家宝，留给后人，但如果没有晋升一个正式的爵位，那所谓的传家宝，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奥塞雷斯家族本身就是武将世家，把短剑当作礼物，莱尔相信这比自己的女儿更有分量。

“好吧，有投入，才有产出。”莱尔叹了口气，把短剑放进精美的檀木盒子，光这个从东方买回来的，全香料制作成的盒子，在帝都的价格都在二千枚金币上下，再加上里面的匕首，那价值与分量……莱尔似乎预见奥塞雷斯家族对自己敞开怀抱……帝国皇帝为自己加官晋爵……超越雷登家族……

是啊！到时候区区一颗火钻算什么，一柄魔法短剑算什么。

“尤妮，我亲爱的小宝贝，你准备好了么？”

“好了，我们出发吧。”

莱尔一手夹着檀木盒子，一手挽着女儿，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凡事都得做好两手准备。”

“嘿嘿，”莱尔暗笑，“果然是这样啊。”

“父亲，您在笑什么？”

尤妮今晚打扮得很漂亮，粟红色的小卷发，粉嘟嘟的脸蛋，淡红色的嘴唇，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纯洁诱人；粉红色的长裙一直拖到地上，这使她不得不用手拎起一个角，以免在没有地毯的马路上弄脏她的衣服。

“噢，亲爱的，看到你今晚很漂亮，我很开心。”

“谢谢您的夸奖，”尤妮弯着眼睛笑，脸颊还有两个小酒窝，“那位大人物听说年纪并不大？”

“是的，跟你差不多，怎么，对他感兴趣？”如果真的如此，莱尔会很开心。

“父亲，我只是希望您给我找的买主能长得英俊些。”

“哈-哈-”莱尔干笑了几声，把女儿扶上马车，却没再说什么。

“莱尔爵士到……”

罗曼觉得里农有些尖锐的声音非常适合干这活，同时为自己能够找到这样的人才感到佩服不已；他整了整衣衫，迎了上去。

“晚上好，莱尔爵士，”对于这位第一次登门拜访就出手阔绰的爵士罗曼还是影象挺深的，在打听到这位爵士不仅富有，一心想钻营一个正式爵位，而且还有一美丽的女儿后，正主儿的目标就锁定在他身上；所以罗曼对他也是特别客气，“很荣幸您能亲自参加鄙主人举行的晚宴，噢，这是您的礼物吗，太贵重了，看这雕刻上去的精美花纹，这一定是来自神秘东方的产品……”

在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后，老罗曼笑得更欢了，不过幸好扑上去的面粉不是什么垃圾货色，在如此剧烈的面部运动之后也没掉下一丝来。

“您真识货，”看到罗曼的表情，莱尔爵士不免有些得意，看到先到的几位已经围在一个少年身边，急忙问：“那位就是帕特少爷了吗？”

“是的，爵士。”说着把莱尔领向交谈圈子。

“少爷，这位就是莱尔爵士。”

帕特用眼睛瞟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招呼过了。

莱尔看得出来，这位少爷对先到的几个客人的恭维有些心不在焉。

“也许你们在他眼就就像一只只猪猡。”莱尔恶毒地想。

莱尔可想错了，这些人在帕特的眼里不是猪猡，而是肥羊；不过他显然低估了他们的耐性，原本以为下来早一些可以尽快学会怎么跟他们相处，意想不到的是他在如潮马屁中几乎说不上话，这些低劣的恭维又实在提不起他的兴趣。

幸好，罗曼过来解围了。

“少爷，这位是莱尔爵士，我想，他带来的礼物您会感兴趣的，噢！天哪，”老罗曼似乎到现在才注意到尤妮的存在，并被对方美丽的容貌冲击到一般，“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她是我的心肝，”罗曼的表情让莱尔十分满足，看来眼前这位奥塞雷斯家族的小少爷很少接触到女性，特别是美丽的女性呀。

“来，我的宝贝儿，让我为您介绍，”莱尔将尤妮招到自己身边向罗曼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尤妮。”

艾扎克也在一旁看着，作为腰包比较充裕的乡绅他荣幸地参与了这次肥羊晚宴；他妒忌地说道：“你又在推销你的女儿吗。”

“风度，先生们，风度。”德拉格镇长袄尔费不得不提醒那位老伙计，以免被当成乡巴佬笑话，——尽管他们就是一群乡巴佬。

莱尔可不管艾扎克的冷言冷语，“可惜小镇不能举行舞会，若不然，我相信尤妮会伴您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帕特觉得这位爵士说话实在太直白了，如果没有看到他穿得整整齐齐的样子，恐怕会把他当成拉皮条的。

不过，那姑娘真是美丽。

“好了，先生们，这里面的空气很闷，能让我陪尤妮小姐出去走走么？反正距离晚宴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帕特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直接对尤妮作了个邀请的手势，不过……

“呵呵，”尤妮好笑地看着年纪相仿的帕特在说请自己出去散步后，作出一个邀请她跳舞的姿势，她觉得实在有趣，便把手搭上去，两人就这么像要上场跳舞一般相携着离开了。

至于他们在外面散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罗曼是教导过帕特的，屋子里的人们也不会去谈论他，总之，大家都心知肚明。

当帕特扶着衣衫有些凌乱的尤妮回来的时候，宴会才正式开始，看到帕特的脸有些发红发窘，被他们善意地取笑了一番，不过都是点到既止，——看来这样的事是经常遇到的，分寸把握得相当好。

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在接到罗曼的暗示，礼物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这次投资后，他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食物的奢华产生负面影响，反倒变得非常愉快，在他们看上去，这位贵少爷实在是饿坏了，谁让边缘小镇没什么好吃的呢。

下人每打开一份菜的盖子，他们都会配合地小声惊呼，那里面还夹杂着惊喜的意味。

帕特真怀疑，哪怕是一份无油无盐的土豆，他们也会发出这样的惊呼，就像被饿了几个星期的帝都城北的平民。

不过这里面的菜全部，所有，都是以前帕特想都没敢想的。

浇上金黄色蜂蜜的熊掌，多汁的驼峰，鱼子酱……帕特什么时候吃过这么昂贵的东西，连看都没看过……

一切都不同了，帕特再一次在心中告诉自己，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尤妮妩媚地看了眼自己；他冲尤妮眨眨眼睛，然后看到佳人的脸马上红了。

旁边的莱尔就当没看见，不过他兴奋的红脸像在宣告他的胜利。

“少爷，您这么做似乎在请那位小姐留下来。”罗曼在给帕特倒酒的时候轻轻地在他耳边提醒。

“是的，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希望您有个愉快的晚上。”

“如果你能保证不偷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