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绅们愕然地看着冲进来的美丽少女，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直到纱丽亚把尤妮从帕特的怀里扯出来，拧着他的耳朵走进偏厅后，莱尔来反应过来，他推了一下也处在石化状态中的罗曼，问：“这位是……”

他不大确定，看着架势有点像帕特少爷的未婚妻呀，还是逮了个现行。

能跟奥塞雷斯确定这样的关系的绝对不是普通家族，至少不是他莱尔爵士能够招惹得起的，他给尤妮打了个眼色，要她先离开，以免之后算帐的时候波及到自己。

“纱丽亚-雷登，雷登家族的……”

“那您看我们是不是先……”莱尔看到情况不妙，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决定先溜。

“好的，你们先回去吧。”罗曼转得还是比较快，纱丽亚没有立即点破他们，这条小命就至少保住了一半。

不过帕特现在至少已经丢了半条命；无数跳动的电芒闪耀在他身上，在发现帕特身上的皮甲具有一定的抗魔效果后，纱丽亚更是加大了魔力输出，把帕特电得直哆嗦；他想叫，想喊，可电流通过的肌肉紧绷，根本叫嚷不出声音，这样一来更是加深了痛苦，憋得他眼泪横流。

老罗曼听到里面的动静，偷偷看了一眼，唬得他直乍舌头，连连感叹纱丽亚的恐怖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磨虐果然是泄愤的好方法，纱丽亚一直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是这么做的；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再看帕特，原本就卷曲的头发现在都卷成一大团，面上更是一块红一块黑的。

“还活着没？！”纱丽亚踢他一脚。

帕特抖了一下，张口喷出一团蘑菇状黑烟，想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来，纱丽亚看到他这模样，总算转怒为喜，咯咯地笑了起来。

老罗曼见事情平息了，这才期期艾艾地度着小步，轻手轻脚的靠近惨安发生点，轻声问凶手：“纱丽亚小姐，您需要来点什么么？”

“恩，一杯新鲜的果汁，还有一些甜点，一会我养足了精神……”

帕特原本呆滞的眼睛里忽然流出两行清泪。

纱丽亚见状又笑了一回，总算说出了帕特想听的话，“算了，放过你先，别装死了，起来商量一下这事怎么善后，我顺便告诉你们，奥塞雷斯家族的人已经到了镇上了。”

刚刚勉强爬起来的帕特闻言又爬了下去，罗曼刚想出去拿果汁，闻言也一个踉跄撞在门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瞧你们俩那样子，有胆子做下这种事怎么还怕成这样。”

“完了，帕特，我们赚了这么多钱还没花呢，怎么就碰上这种事，我早说了……你这是玩命，现在果然把命给玩完了……呜~”罗曼老泪纵横着道。

“闹闹闹闹个屁，就算死了，我也至少做过贵族！”帕特一骨碌又怕起来，身体站得笔直，他两眼血红地瞪着纱丽亚，“你这个恶魔，死女人，死就死了，你居然还要这么折磨我……呃？”

帕特迷惑地看着纱丽亚伸过来的芊芊素手，这方向似乎是要抚摸他的脸，难道她爱上了我？帕特糨糊般的脑袋由这轻柔的举动联想到这几天夜里的疯狂与温柔，“这……啊啊啊啊啊啊啊！”

让人心寒的电芒再度在他身上闪耀。

罗曼注意到帕特两眼翻白，出的气多入的气少后急忙阻止了纱丽亚，因为他总算没有忽略她那句“商量一下这件事怎么善后”的话，也许事情还有转机都不一定呢，罗曼这么想着，不过前提是帕特没被玩死。

“这次进入陵墓的冒险团队中最高级的八阶剑士阿郎明勒斯-冯-奥塞雷斯正是你们所用的冯系奥塞雷斯家族的成员，如果被他知道的话，后果是怎么样你们自己清楚。”纱丽亚一面对二人陈叙事实的同事，随手丢了个医疗系魔法在帕特身上，看到后者能很快地爬起来并检察自己的身体后继续道：“你们对消息流传的范围把握得很好，这也是我能来找你们寻找一个解决办法的原因，如果这德拉格镇周围所有的村子的人都知道的话，找上门来的就是不是，而是阿郎明勒斯了。”

“您的善良与智慧堪比自然女神。”罗曼的马屁赶紧跟上。

纱丽亚点点头认可了罗曼的话，那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二人郁闷不已。

“可我们怎么能够安然离开这里？”

纱丽亚没理会这个问题，事实上她现在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封锁消息，她反倒对他们的骗局起了好奇心，“你们这次收入是多少？”

帕特与罗曼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还是说实话，“现在看来现金在九万上下，装备几件，无法估计价值。”说完把身上的皮甲脱下来，和鞋子，短剑一起递给她。

“黑暗精灵套装？这个虽然少见，却不值多少钱，倒是这把……”纱丽亚注意到短剑尾部的火钻，“这颗火钻的单价是四十万金币左右，如果配合这罕见的魔法武器，那么，”她试着望里面输入魔力，剑刃上马上泛出红光，不过那颜色比帕特使用的时候要艳丽多了。

“不错的武器，拿去拍卖的话至少可以卖到二百万金币。”纱丽亚调皮地眨眨眼继续道：“你们就这一趟就赚了起码二百五十万呀。”

帕特和罗曼二人差点被这数字吓晕过去，要是莱尔知道这匕首的真正价值的话，恐怕会悔得肠子都青了吧，——二百多万，买个子爵都可以！

虽然帕特胆敢冒充奥塞雷斯家族的人搞一笔大的，他估计也就是十几二十万，哪里知道现在多出了十倍都不止，今后可以过上地主般的生活了，帕特暗自得意自己的胆子和运气；但能够享受到这笔钱，还得先把眼前身份的问题解决了，如果跑得快，那么可以先……

他把眼睛落到纱丽亚的脖子，考虑要不要这么做，反正冒充贵族是个死，再杀一个也不能多死几次。

纱丽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见有什么准备，一道闪电突兀地出现在她跟帕特之间，随着一声惨叫，帕特被远远地弹了出去，那被击中的胸口因为没有黑暗精灵皮甲的保护被炸得血肉模糊。

罗曼实在不忍心看了，折磨之后再医疗，之后再折磨，这感觉实在是不如杀了他来得好。

果然，纱丽亚又是一个医疗术丢过去。

“直接跑不行么？反正大陆这么大，我跑出帝国，总该不会有事了吧。”帕特挣扎着爬起来，既然杀不了她，她又不杀自己，那就干脆光棍点，有什么说什么。

“你太聪明了，又识时务，算得上是个人才，你说我会让你跑么？”纱丽亚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意图，“如果你不想为雷登家族效力的话，我就直接杀了你。”

“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忽然觉得用对待乡绅的态度对付她是不合适的，因为他这话一出口马上见到她手上开始泛出电光，他实在不想再试一下她的威仪；旋放平声音道：“这不符合您高贵的身份。”

“去他的身份，帕特，你没有接触过大家族里出来的人么？你面前就有一个，我根本不需要在乎我的身份，你能明白么？我甚至不希望被人注意到。”纱丽亚低下头，叹了口气，在大家族里出生看似风光无限，可又有谁明白自己的悲哀。

偏厅的钟声敲响了九下，金属的撞击声在不算宽敞的空间中回荡；谈话被钟声打断后室内的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夜晚的山风吹在窗户上，发出呜呜的声音，偶尔还会响起一两下撞击声，这么一来气氛更是压抑。

“就这么走掉为什么不可以呢？反正我们也说了，明天就会离开，那些乡绅是不会乱说的，何况这里的交通这么闭塞，等传到帝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到时候我相信小姐您一定会给我安排好一个合适的新身份的。”帕特这么说等于接受了她的招徕。

“那么，你们的承诺怎么办？”

“家族办好这点事，似乎是很简单的。”帕特已经把自己当作雷登家族的人了。

“那么，也不是不行。”纱丽亚眼珠一通乱转，考虑到黑暗精灵皮甲自己实在穿不了，就都丢回给帕特；她又把玩了一下匕首，觉得自己一个魔法师拿着这个用处不大，还不如让帕特拿着，——有时候，身边的人多一分本事，自己就多一分保障。她又把匕首丢回去，帕特的心也终于舒展开来，——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不过那些金票倒是都到了她的怀里。

“特雷诺那里怎么办？”老罗曼赶紧说话，因为眼前这一男一女全都不是什么善良的角色，这话语中完全没有提及他的存在，他心中揣揣，生怕那魔女随手一记强力闪电，把自己咔嚓了。

“你……？”纱丽亚又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帕特接上身份已经升级为女主人的话；她见他这么聪明地配合，心中大是欢喜，感叹自己没选错人。

罗曼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问题太刁钻了，而且只要回答得慢了，那就很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要是回答不出来，那是绝对地，——没有任何意外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发誓么？有帕特这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在，那空口白话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恐怕还会让她误解成一种敷衍或者欺骗，那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可是他又想不出什么来，换成他是帕特，是一定要灭口的，这毕竟已经牵扯进了两个大家族；他越这么想，心里越慌，心里越慌，更是想不出办法。

冷汗，顺着皱纹流下，沿途冲刷着高档的面粉。

“我……我老了，没几年……呃，再让我多活几年……”老罗曼身子像筛糠似地抖出这句话，他都快哭出来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相信你到死都不会透露这个秘密呢？”帕特面无表情地问，就像在问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就像一条狗，但就算是一条狗，一条雷登家族的狗，也比自己在城北时好的多。至少他还可以像里农那样……

里农！他人在哪里？

“罗曼，里农呢？”

“他，他在地下室。”罗曼一楞，快速地回答道，他必须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些，哪怕生存的希望微乎其微，那也比完全没有希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