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主人，我只是提醒您原本的打算。”附魔幽灵谦虚地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它确实是极为优秀的助手。

“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巫妖恢复了平静，怒气和意气用事都不会给任何事情带来好处。

帕特的伤势对巫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大量药剂的过期并不代表巫妖的魔力也过期，在用一个小小的透支生命的魔法吊住帕特的命——他可不希望一次性治好再让这个不知好歹的闯入者再胡闹——将他移动到肮脏的实验台上，那上面斑驳的黑色斑块显示出实验台的悠久历史及频繁的使用频率。

“唔，老友，”巫妖深情地替实验台抹去表面的灰尘，呢喃般对这个冰冷的金属物体道：“好多年没有用到你了，哎，不是我刻意要冷落你，是实在没能找到适合放在你身上的生物呀……你看看，这次我为你找到的实验体，多么完美，噢——强悍的肉体，浑厚的魔力，恩？”

巫妖觉得不大对劲，他习惯性地转过头看着附魔幽灵，等待助手的提醒。

附魔幽灵果然没有让主人失望，它稍微琢磨了一下就回答道：“这名闯入者刚开始攻击主人您的时候是用武技，而且是比较高阶的那一种，然后在发现物理攻击无效后转而用魔法攻击。”

“双职业者？”巫妖不确定。

“应该是双职业者，”附魔幽灵比起它的巫妖主人来说要理智得多，“而且从武技和魔法威力这两方面来看，还是个高阶的双职业者，起码七阶以上。”

职业者的实力等级评定已经维持了近千年，这样简单的传承是不容易丢失的。

“七阶以上的双职业者，倒也算得上少见了呢，特别是战士和魔法师这两种职业的结合，想来他对力量的理解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了吧。”巫妖成为又一个错误估计者。

帕特对力量的理解接近白痴，他本身所在的高度无非是因为其体内纯净的本源之力和那套不知名的特殊修炼方法。

“既然这样，我就单纯改造他的身体吧，至于思维么，埋下一颗种子就行了。”

不可否认，越是知道得多的人求知欲望越强，对于学识渊博的巫妖来说更是如此，在他们无尽的寿命中唯一能吸引他们的就剩下“探索”而已，——于是“对力量有着相当程度的理解”的帕特饶幸地保住了自己的思维。

“人体改造”，这个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只能算是猜想的名词，如今确确实实地用在帕特身上。

整个过程血腥无比，如果不是巫妖精准的控制小范围魔法和强大的魔力支撑，帕特一定会立即死去，不过就算这样，帕特也经历了一次地狱之旅。

巫妖用手，——对，没有借助任何器皿，直接用手，——将帕特的眼珠挖出来，“人类的眼珠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智慧生物中最差的，”他一面从次元袋里掏出大量保存完好的眼珠一面对助手解释道，附魔幽灵是最好的助手没错，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记忆力不佳，这对于无聊时想找人说话的巫妖来说却成为了优点，因为附魔幽灵永远不会觉得厌烦，“而黑暗精灵的眼珠是稍微差的，在黑暗的环境下黑暗精灵的眼睛能发挥最大的优势，但在日光之下就显现出朦胧，日耀，光斑等负面视觉……”说着从一大堆眼珠里挑出一对瞳孔极小的眼珠扔回次元袋。

附魔幽灵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这些理论巫妖已经对它说过数十次了，每次听着都像第一次听到一样，兴趣盎然。

巫妖对自己助手的表现满意极了，成功地制作了附魔幽灵一直是他最得意的魔法事件之一，而与助手的契合度更是让他在这安无天日又无聊透顶的狭小实验室里的唯一安慰。

“而半精灵的眼睛就比以上两种要好得多了，至少它没有因为黑暗而完全被抹去视力，而且在白天也依然能够使用，更重要的是，它的灵活性比人类的眼珠要好得多……”巫妖继续补充附魔幽灵的记忆道：“看上去半精灵的眼珠不错，但比它更好的就纯净的精灵眼球，精灵这种生物极难遇到，而且身上本身就附带着一定的魔法抗性，所以魔法师很难捕获到纯净的精灵，实力稍差的法师甚至还会丧命在猎物的手中。”

在巫妖的那个时代，精灵并不行走于人类社会，所以对于咨询封闭的巫妖来说还不知道在如今的人类社会中精灵已经到处都是了。

“半精灵的眼睛不过只是继承了精灵的一部分而已，单从夜视能力和灵活性方面来说都相差了太多，而且……半精灵的眼睛远远不如精灵的好看！”

“那么，主人您的意思是，要用精灵的眼珠了？”

“不不不，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巫妖满脸神秘，将所有的眼珠都扫回次元袋里，然后伸手进去掏掏捞捞，摸了半晌后终于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金黄色的盒子从次元袋里出来的时候就传出一阵阵莫名的威压，但仔细看上去盒子除了一些装饰性花纹和盒子上方的那个小小的封印阵法外并没有别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附魔幽灵总觉得它在发光，——那个金黄色的盒子给他一种不断向外溢出金黄色光芒的错觉，最让人惊讶和奇怪的是，明明知道那是错觉，附魔幽灵还是有一种要向它顶礼膜拜的感觉。

“这是龙的眼珠，”在附魔幽灵又期待又害怕的注视下，巫妖慢慢打开了盒子，“这条龙给自己用了变形术变成精灵之后被固化，然后被搏杀，在一次很偶然的事件中，这对眼珠被我拿到了。”

盒子里并排放着两个跟人类眼珠一般大小的眼珠，虽然这么说真奇怪，但不得不这么描叙……

眼珠呈现出迷离的金黄色，瞳孔与巨龙一样，是一条细细的窄缝，纯净的黑色就像一个黑洞般点缀在瞳孔中心，透出一种诡异的威严，附魔幽灵觉得光是这么看着，这没有生命的眼珠，都会产生膜拜的情绪，难以想象这样的龙眼镶嵌在那名闯入者的眼窝内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在龙眼的注视下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以真实的状态存在着，就像频繁发动的六阶预言魔法——‘真实视域’，所有的隐形、潜藏、变形、幻术、魅惑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不但会现出原形，连使用都会成为不可能，而且，你注意到这上面散发的气息了么？”不等助手回答，巫妖自顾自地往下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威了，心志不坚定的人在这对眼睛的注视下会产生恐惧及震慑等负面情绪，可惜了，这对眼珠是在变形术之后才被取下，若是原来的龙眼……”

“那就没什么用了，”附魔幽灵插口道，“人类的眼眶可没那么大。”

“也是。”巫妖挠挠脑袋，知道自己贪心了。

把龙眼放进帕特那鲜血淋漓的眼眶里，大小刚好合适，巫妖拥有无尽的寿命，所以用生命力来换取身体的恢复这种手段用得纯熟无比，有时候他也是这么认为自己是因为这个才免疫物理攻击和魔法攻击的，但每次都研究不出理所然，最后也只好归为“死神的恩赐”这种虚无缥缈的解释了。

至于帕特的生命，巫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灵魂锁链”，这种专门用于魔仆身上的法术会将主人与魔仆的生命单方面共享，除非魔仆被瞬间完全摧毁，否则从巫妖身上传递的生命力将会修补好魔仆所受到的一切伤害，——所以如今巫妖在改造帕特的时候将他本身的生命力大透特透，反正只要能够支撑到改造完成就可以了。

镶嵌好眼睛，得意忘形的巫妖甚至想将帕特的头割下来，装到更为强壮的魔兽身上去，幸好被理智的助手制止了，用巫妖的话来说，人类的身体不符合战斗标准，但附魔幽灵提醒了自己的主人，——帕特的用处应该是收集原料和探索未知，所以绝大部分时间都应该是在人类社会中行走，如果被巫妖这么一通乱改，强是会很强，但单纯的战斗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虽然这么说，魔仆的实力还是很重要的，除非是像附魔幽灵这种纯助手型的魔仆可以忽略战斗力外，其他方面的魔仆都应该越强越好，而力量方面，巫妖不可能再给在近战的造诣上已经到了七阶的帕特太大的帮助了，唯一能够补足的，就是他广博的魔法知识，不过这并不着急……

所谓的活人改造巫妖的方法并不算复杂，在经过“灵魂锁链”的洗礼后魔仆本身就拥有了一定的物理魔法双抗性，而巫妖要做的仅仅是赋予这位新诞生的魔仆“穿透”的能力。

穿透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神授技能，巫妖只有在接触到自己想接触的东西的时候才会摆脱这种状态，也就是这样的状态才会使得巫妖拥有物理和魔法攻击双免疫的特殊形态，抛开传说，巫妖的存在事实上有些类似幽灵，也许是这不死生物的共性，——拥有一定程度的抗击能力，甚至是最低下的不死生物——骷髅，也有一定的抗物理能力，只不过相比起来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罢了。

由于缺乏材料，巫妖无奈地停止了对帕特的改造，用“灵魂锁链”洗礼了这位新晋魔仆后顺便埋下种子，事实上被使用了“灵魂锁链”的受术者对施术者的命令是无法抗拒的，但巫妖的数量本身就极为稀少，而“灵魂锁链”所需要的又是那对于巫妖来说虚无缥缈的生命力，——天知道在什么情况下生命力会枯竭？所以巫妖本身对于这个法术的珍惜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改造完成的帕特看上去与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身上衣服上沾染上许多血迹。此刻的帕特双眉紧紧地皱着，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帕特虽然一直处于昏迷中，但谁说昏迷中的人不会感受到痛苦？帕特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想嘶喊，他想吼叫，想发泄想毁灭甚至想自杀，这一切暴虐的想法却只能在黑暗中——想想而已，直到——

“醒来吧，我的魔仆……”巫妖对着在实验台上昏迷着的帕特道。

“醒来吧，我的魔仆……”帕特的黑暗中响起这句话，不可抗拒般，所有感官流水般涌入自己的身体，特别是那犹如海啸般的疼痛……

“喔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