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对帕特这直白的回答有些感到不知所措，在他看来，拥有如此强大的魔力怎么会连区区一个六阶的语言系魔法都不会呢？难道……

“你是塑能师？”

巫妖这么猜测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所有精专的学派当中只有塑能师不能学习预言系法术，但极度缺乏基础知识的帕特还是不能理解巫妖的话。

“塑能师跟‘真实视域’有什么关系？”

帕特的问话差点让巫妖气死，偏偏他还问得这么认真，连附魔幽灵都为自己的主人感到不值——这么愚蠢的魔仆简直就是对主人的侮辱。

见到主仆二人满脸的悲愤，帕特讪讪地摸了摸脑袋，解释道：“你们在这里呆了几百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吧？”见巫妖好奇地点头，帕特继续道：“在封魔时代之后——也就是导师您被封印的那个时代——魔法因为缺少有效的传承手段而逐渐式微，到了今天，每个魔法师所掌握的魔法数量极少，您所说的塑能系魔法我也听说过，但现在……比如说我，我在魔法协会的评定中是七阶法师，而我如今所掌握的魔法只有五种……”

七阶法师只掌握了五种魔法？这算什么？巫妖跟附魔幽灵面面相觑，原来现在的人不止以怨报德，连魔法也没落到这个地步了。

“不死生物本身就不能施展预言系魔法，还好我有卷轴，便宜你了。”

巫妖的卷轴是帕特从未见过的，这种单纯在羊皮上用特殊的触媒画就的魔法卷轴散发着强烈的魔法波动，如果盯着上面的图案看久了，就会觉得那图案在不断地活动，似乎在不甘地挣扎着想脱离羊皮卷的束缚。

“这个，怎么用？”帕特觉得自己在巫妖面前像个白痴。

“如果你想学习这个魔法，就把手放在上面，然后用魔力探察，如果你单纯地想使用它，就直接撕开就可以了。”巫妖觉得自己教导的就是个白痴。

帕特依言照做，一道强光过后，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眼巫妖，脑子里似乎多了一点点东西，“这就行了？”他有些不确定，这也太玄了点，一拍就行？真长见识了……

巫妖给了他个白眼，“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跟白痴浪费口水是极不明智的。

“真实视域”——当此法术施展后，施法者周围二十米方圆的范围都会受到影响。所有敌方的幻象和魅影系法术都会被立刻解除。会被影响解除掉的法术包括：造影术、隐形术、镜影术、无法侦测术、高等隐形术、暗影门、误导术、投影术以及拟像术。受术目标的魔法抗性将无法抵抗此法术的幻象解除效果。

而这个魔法对于龙眼来说起到的作用是激活，因为龙眼本身就附带着一定的“真实视域”的效果，用了一次“真实视域”后就开启了该法术的常驻效果，——对于龙族来说，由于它们的身躯庞大，二十米的范围有跟没有差别都不大，这个技能只能让龙族们更好的欣赏自己的收藏罢了。

帕特喜欢力量，并不代表他喜欢“非人”，但“非人的力量”他还是非常喜欢的。

在激活了真实视域后，帕特哪怕是闭上眼睛，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情况，连色彩都清晰可辨，这么一来他也不用担心在人类社会行走的时候被别人看到自己那双非人的眼睛了，如果超出二十米外，那么谁还能看得清楚自己的瞳孔呢，最多隐约觉得有些怪异，想来也不容易被人发觉自己的不正常了吧。

帕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却觉得比单纯用眼睛更吃力，在真实视域的效果下方圆二十米内的景象直接映入脑海中，让习惯了将眼睛聚焦成一小片视野的思维完全跟不上，帕特不由得苦笑不已——眼睛大也不完全是好事呀，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不是没有视线的死角了么？只要适应了后就能从容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这也算是多一分努力多一分收获吧？

唯一的缺陷就是只能“看”到方圆二十米范围内的，但帕特平时都呆在城市里，又不是在战场上，二十米范围足够用了。

帕特这回真切地感受到巫妖的好处来，暗叹数百年前的老姜真是辣到极点。

“导师，您怎么不出去呢？我感觉，这周围的封印应该捆不住您吧？”帕特心里留不住事，想到什么就直接问出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智慧或是狡诈都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手段；见识过真正强者的帕特在平静下来后真切地感受到巫妖的强大，而城堡周围那些连帕特都困不住的封印根本不可能阻拦巫妖的脚步。

“哎，这些封印确实是难不倒我，”巫妖被勾起了心事，“你知道巫妖这么强大，却没有哪个巫妖在世俗很有名的么？”

帕特回想了一下，的确，在流传的诗歌和典籍中所有的英雄和魔王囊括了几乎所有的种族，惟独没有巫妖的存在，但巫妖本身实力强横，据说巫妖之上还有跨入神域的“半神巫妖”，这种足以与巨龙抗衡的生物却没有在史书中留下任何痕迹，这里面有着明显的问题。

“巫妖在转变的时候被赐与强大的魔法和永恒的生命，同时也受到了诅咒，有的巫妖因为诅咒丧失了神智，有的巫妖则要依附在某件物品上才能得以存在，而我所受到的诅咒就是‘束缚’，束缚在生前最经常呆的地方，永远不能离开。”

“永远不能离开自己生前停留时间最多的地方？”帕特咀嚼了一番这句话，心中一动问道：“如果这个地方不存在了呢？”

巫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那我也就不存在了。”

帕特倒吸一口凉气，扫了一眼满地狼籍的实验室，再抬头研究了一下这栋建筑，“不行！我立刻让人加固这座城堡！”开玩笑，万一这座城堡塌了，那他的小命不就随着巫妖的消失而一起玩完？！自己的小命被别人捏在手里实在是……非常不好的感受啊。

巫妖倒没想到他会这么怕死，虽然他只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但这种变相的“孝敬”还是让巫妖老怀大畅，舒坦无比，当下安慰道：“不用担心，这里已经被我加固过了，只要我活着，这个实验室就永远不会坍塌。”

“那要是有人来这搞破坏怎么办？”帕特干巴巴地瞪眼。

巫妖满脸傲然，对于这白痴问题他才懒得回答。

帕特看着巫妖的神色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跟巫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表现得这么白痴呢？家族的城堡在上面，这里又有这个强大的巫妖，能在他眼皮底下拆了这里的人恐怕这世界上已经找不着了罢？

当下帕特赔着笑脸大拍了一通巫妖的马屁，讨好道：“那导师您想要什么东西，我立刻给您去置办，还有什么实验材料之类的，只要您开口，就算买不到我也能抢回来！”

这也不算是帕特空口说白话，有了巫妖这个强力导师的支持，他的实力肯定要翻一番，他本身的实力在帝国内已属难得，如今修炼已经迈入第三层，又能学到大量的新魔法，加上艾瑞尼卡斯家族的支持，帕特已经具备了强者的一切条件。

这话巫妖可是等了好久了，无数次午夜梦回中他都想拥有崭新的器皿，数不清的实验材料……巫妖禁不住热泪盈框，这个魔仆找得实在是——太值了！太帖心了！

不过不急，巫妖的热情瞬间冷却，眼前这个“实验材料”更值得他研究。

在巫妖那过度热情的注视下，帕特冷冷地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然后在逐渐靠近的阴影中颤抖着卷缩到墙的角落……

埃雷波尼亚帝国-帝都-皇宫

帝国皇帝——奥利维夫正捧着一个大包在书房里傻笑，不为别的，——只要再存两个月，他的超大型次元袋就能堆满金币，有了足够的金币后，他就能招兵，他就能买马，他就能收回自己的权利。

尽管这看上去非常荒诞，但这已经成了奥利维夫大帝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他甩开将要冒出来的不好念头，打开面前的包裹，——“哗啦！”，金黄色的金币散了一桌子，奥利维夫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些金币了，特别是上面精美的花纹，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皇帝的雕像，刻在下方的铸币年份，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爱。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亲手——捧着这些可爱的金币——金灿灿的希望——放进自己的次元袋里——然后听见那让人陶醉的、沉迷的、清脆的、特殊的金币撞击声。

“……”

奥利维夫保持着刚抛完金币的肢势，却没有听见那——让人陶醉的、沉迷的、清脆的、特殊的金币撞击声。冷汗，顺着他的头发，大滴大滴地流下，这位年轻的皇帝陛下移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把头伸进次元袋里，——黑糊糊的一片，底端那百来枚金币孤零零地躺在那——是那么的刺眼。

年轻的皇帝陛下把头缩回来的时候，满脸的扭曲，但又显得如此的呆滞，他用手——狠狠地在自己脸上刮了一巴掌，火辣辣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再度将头伸进次元袋里……

良久后，凄厉的惨呼声从御用书房那厚厚的木门中，紧闭的窗户内传出，回荡在皇宫上空——

“来——人——哪——！！！！！！”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在门外的禁卫军团长奥德朗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可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急忙推门，拔剑，呐喊，动作一气呵成，真可谓标准的救主程序，——“陛下！您没事吧？！”

年轻的皇帝陛下面若死灰，摊在椅子上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宣，格兰塞尔卿晋见……”

皇室虽然如今已经没多少权利，但各方都始终维持着皇家的威仪，无论再怎么斗，都是自家的事，万一让周边国家知道得太明白，那么堕了的不单是埃雷波尼亚帝国皇帝的面子，而是整个帝国的脸面，所以在各方面来说，皇宫内的效率还是极快的，从帝国皇帝开口到魔法协会会长要求晋见，所隔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而已。

“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见到格兰塞尔，奥利维夫又恢复了皇帝的尊严，只是脸色看上去苍白中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死灰色，换谁都是一样，——一直小心经营的希望在接近实现的时候忽然破灭，换谁都会产生颓丧的感觉，更何况这是奥利维夫唯一的希望呢？在那一刻，年轻的皇帝心中只剩下——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