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怀天下
作者:牧野卡侬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166

上回说到萧德言带着小枫进了征西军军营,李靖在前面引路,一路上萧德言侧眼观瞧,军帐林立,他粗粗数了数地上的铁锅炉灶,足有上千口,一灶十人,萧德言心道:“李大人兵六道带来精兵可足有万人,皇上征西这决心可够足的。”

过辕门来到中军大帐,亲兵一挑帐门李靖在旁边搭一请字,萧德言也没客气,迈步往里走,左右一瞧,两厢站立数十员战将,黑白丑俊,李靖跟进来,请萧德言上座,萧德言在上垂手端坐,小枫在身后侍立,李靖坐在帅案之后,给诸将介绍道:“诸位将军,这就是萧驸马,萧殿下。”众将齐刷刷施礼道:“参见萧殿下。”萧德言欠身道:“诸位不必多礼。”他朝两旁观看寻找柴玄武,瞧了半天,没有柴玄武的身影,心中纳闷:“裴行俭说玄武做了羽林中郎将,随大军征西,怎么不见他在军帐。”可是又不便深问,此时天色渐暗,李靖传下令来摆酒给萧德言接风,军中一切从简,饭菜无非是些瓜果熟肉,李靖慢慢斟了一杯酒,递在萧德言面前道:“殿下,请你满饮此杯。”萧德言忙接下酒杯,道:“李大人劳苦功高,我敬老大人。”两人一饮而尽,萧德言见众将饮酒甚是尽兴,便问李靖道:“李大人,不知羽林中郎将柴玄武何在?我听说他也随军出征了。”李靖放下酒杯道:“殿下,是这么回事,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可是这粮草运送甚是缓慢,柴玄武回去督促粮队,昨日起得身,想他追上前军也得有个几天。”

萧德言心中不快,心道:“怎地如此不巧?”他心中郁闷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头晕目眩,站起身来告辞回军帐休息,小枫搀扶着,萧德言寝帐安排在李靖寝帐之侧,有两名亲兵在帐门前侍立,小枫挑起帐帘,把萧德言搀扶躺倒在床上,吩咐亲兵给送壶热茶来,亲兵领命出去不大会工夫端来茶壶茶碗,小枫服侍萧德言喝了几口茶水,萧德言酒醒了些,坐起身来,道:“小枫,你去休息吧,我好多了。”小枫眨眨眼睛道:“公子,我去哪里休息啊?”萧德言醒悟道:“我可忘了要他们准备你的寝帐了。”小枫笑道:“我个小丫鬟要什么寝帐啊?我就在这儿服侍公子。”

萧德言想想也是,道:“你若累了就睡这床榻,我在地上铺个毯子就好。”说完坐起来伸手抓起一条羊毛毯子,小枫连忙拦住道:“公子,这床榻可是为公子备的,我怎敢躺上去。”萧德言笑道:“怎么不敢,我说躺得就躺得。”说完一拉小枫手臂,将她拉在床沿上坐下,两人相处日久,渐渐亲密,也不觉如何,小枫脸上微红,心中欢喜,道:“公子,我想起一事来,傍晚你问那李大人时,他目光有点闪烁,恐怕说的不是实话。”萧德言眼前一亮,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么?”小枫点头道:“我也只是猜测,那李大人涵养功夫很好,若不是我细心瞧了瞧,还真看不出他有些慌乱。”萧德言叹了口气,道:“看来是玄武不愿意见我啊,他是李大人帐下红人,想必李大人帮他一起瞒我。”

小枫问道:“那柴将军是你的朋友么?”萧德言点头道:“我们是从小的玩伴,又是一个学堂的同学,小时候打架惹祸都在一起,翠微宫一战,若不是玄武救我,我怕已早死多时了。”小枫听罢眉目一舒道:“公子,那柴将军怕不是不想见你,他许是有些特殊缘由,你也不必过于挂心了。”萧德言听得几句宽慰之话心中略略松快了些,忽然就听到帐外有极轻微的脚步声,就这么轻轻一动,萧德言身负小周天玄门内功,耳力极强,门外那人脚步甚是轻捷,可就是这么一瞬间,让萧德言察觉了。

萧德言猛然断喝一声道:“门外何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话音未落人已窜出军帐,小枫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萧德言一撩军帐人已在外面了,借着军中灯火观瞧,眼前这个人拔足要走可还没走,很是尴尬,头戴软巾身着剑袖,腰间悬剑,长身玉立,往脸上一瞧,不由得又惊又喜道:“玄武,是你么?”

来人正是柴玄武,一看萧德言出来了,咬了咬嘴唇说道:“萧殿下,一向可好,末将见过。”萧德言笑笑道:“玄武啊,你真不长进,学会在帐外听悄悄话了,如今你可是羽林中郎将,统领千军万马,可太不成样子了。”柴玄武脸上微微一红,想生气可是瞧着萧德言的笑脸不由得想起两人自幼一起读书玩耍的情景,叹口气道:“萧德言,你那个小丫鬟聪明的紧,看得出李兵部说谎来着。”萧德言点头道:“她可比我聪明多了。”小枫担心萧德言危险,早已跟出帐中,听两人对话几句,才知道这就是萧德言常念叨的幼时玩伴。萧德言把帐帘撩起,回身道:“玄武,进来说话,自打翠微宫一别,我可想念你得很。”

柴玄武沉吟一下,终是硬下心来道:“殿下,如今你我不是当年嬉笑的孩儿了,往事如烟,你不必过于挂怀,我要回帐去了。”萧德言脸色僵住,愣在原地,半晌说道:“玄武,你可是还记恨我在长安酒楼上与你翻脸?我给你道歉不成么?”柴玄武摇摇头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来,我怎会记恨你。”萧德言静立帐门前,默然道:“玄武兄,你长我一岁,自幼便对我诸多照拂,翠微宫前代我身受那菩萨圣多道剑气,萧德言并未无义之人,你说吧,如何才能使我兄弟和解,弟我无有不从。”

柴玄武看他说得动容,脸色白,心中也着实不忍,半晌说道:“殿下,如今你我身份有别,末将不敢与殿下兄弟相称,只盼殿下多自珍重,末将告退。”说完转身就走。

萧德言呆立在原地,瞧着柴玄武走远身子一动也未动。小枫瞧他样子心中担心,推推萧德言道:“公子,柴将军走远了。”萧德言默然无语,转身回帐,将那羊皮毯子在地上一铺,淡淡道:“小枫,你在榻上休息吧,这几天总在马上,把你累坏了。”说完在羊皮毯子上和衣而卧,闭上眼睛,小枫瞧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吩咐亲兵又搬了一条羊毛毯子进来,给他盖在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萧德言给鼓声惊醒,小枫跪坐在一旁道:“公子,我听外面亲兵说李大人升帐了。”萧德言清醒了许多,道:“怎么不早些叫我。”小枫答道:“我问过了,李大人让您好好休息,不用点卯。”萧德言起身整理衣冠,用昨夜剩下的凉茶漱漱口,道:“这可不成,我去中军辞行,兵贵神,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大军征西。”小枫道:“公子,我们这便走么?”萧德言点点头,道:“九月九我们得去小西天拜佛祝寿,耽误不得,还得回一趟龙门客栈,李伯还在那养伤。”小枫点头称是。

萧德言赶奔中军大帐,他略略知道大帅升帐,鼓响三通,三通不到者斩。他步履轻快,赶在鼓声将完没完的时候走进中军,两旁一瞧,数十员战将穿戴整齐,分立帐中,正中央帅案前李靖早早端坐,气派端凝,抬头瞧见萧德言进帐,欠身施礼道:“殿下,我派人告知您不用来帐中,莫非他没去?”萧德言摇头道:“我知道了,可是有些话想跟李大人讲,就来了。”“哦”李靖点点头道:“好,殿下请坐。”亲兵在李靖帅座旁搭了一张椅子,萧德言坐定,李靖问下面道:“都到齐了么?”众将齐道:“末将到齐了。”李靖点点头,萧德言心道:“人道李靖治军甚严,如今看来,确实如此。”李靖询问了几句主将,转过头来道:“殿下,不知有何事示下?”

萧德言淡淡道:“李大人,我本该随军西征,为大唐出一份力,可是事不凑巧,我有要事要办,大军西征,不能为我一人耽误了行程,李大人,萧某这就告辞出营。”李靖捻着胡须沉吟道:“殿下能为我大军着想,实是大唐之福,殿下要带些什么么?”萧德言想了一下道:“只需战马一匹,水壶干粮就好。”李靖马上吩咐人下去准备,萧德言忽然想起一事,道:“不知李世绩李使节怎么样了?”李靖答道:“亏得殿下出手相救,他性命虽无大碍,只怕日后伤好了仍是一个废人。”他谈起自己堂弟,轻描淡写,脸上声色不动,萧德言叹了口气道:“李大人落得如此这般,都是我料事不周。”说完在身上摸出装有九璃夜明珠的那个小漆木盒子,在李靖身前一递,道:“李大人,国宝九璃夜明珠在此,请你上呈皇上,另选使节,以图西域和睦。”

李靖接过盒子,谢道:“多谢殿下。”萧德言见他脸上不温不火,有心甩袖而走,却还是说道:“李大人,那突厥人有一名白狼将军,文武韬略了得,大军西征可要小心此人。另外不知大人是否知道杨书友此人,他曾是凉州参军,后因凉州城破,在突厥隐忍十年,熟稔突厥军中诸事,被我所救,如今在玉门关,我想若是西征军中若有此人,定能有所助益。我在西域几个月来,知道西域邦国多与突厥交恶,若李大人能够善加利用,或许有意外之功。”他一番话说完,李靖脸上稍稍动容,沉吟了半响道:“殿下所言,臣铭记在心。”

亲兵进帐禀报应用之物已备齐,小枫进帐给李靖辞行,礼毕李靖送两人出帐,满营众将在后相陪,中军大帐前早有两匹战马,一匹是萧德言的红马,一匹是军中精选的上等好马,马上水壶干粮一应俱全,萧德言转身道:“李大人,军中事忙,不用再送了,突厥人已知晓大军西征,兵贵神,大人尽快兵。”李靖深施一礼道:“殿下心细如,胸怀天下,实乃大唐社稷之福,李靖之前多有失礼,殿下恕罪。”说完纳头要拜,萧德言连忙扶住,道:“李大人,我可担不起,我萧家一门为国尽忠,我心念大唐也是自然。”瞧他脸上动容,心中一舒,道:“李大人,你兵法天下冠绝,定能旗开得胜,只不过西域与我中华风俗相异,须得威德并施,昔年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南蛮孟获,李大人也可学上一学。”李靖点头称是。萧德言翻身上马,李靖在马前一礼道:“殿下,圣上皇后时常想念你,望你大事一了便回京陪王伴驾。”萧德言在马上点点头,心中却想:“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去长安了。”正是浮华散尽公子衣,情不复兮永诀兮。欲知后事,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