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九月事件簿
作者:牛不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239

日子平静地朝前推移,一切相安无事月大致生了如下事件。

1,我给杨帆买了一只杂种小狗,黑黄白三色相间,半顺半卷的毛,的确杂种得厉害。但它那双眼睛仿佛永远含了汪秋水,而吠叫的声音也挺秀气,故而也博得了杨帆的芳心。这只小狗让我们想起了那只小花猫,不知道它在王大娘家中过得好不好?于是,狗随猫叫,也唤“活着”。

起初“活着”很不老实,总觉得“公狗志在四方”,常常趁我开门的时候“滋溜”一下窜出去,非得等到饿得皮儿贴到肚子才肯回来。后来有一天晚上它伤痕累累地敲开门,左后腿都跛了。杨帆小心包扎后,“活着”休养了几天终于康复,但打死它也不肯再出去。到现在这只小狗整天在十平米的小屋中转悠,等撒尿拉屎的时候才出去两三分钟,搞掂之后又立马飞奔回来。杨帆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她的善行感动了它,小狗许是眷恋上了她。其实我估计丫肯定在外面得罪了一只大狼狗,或者与萧金贵家的德国牧羊犬成了情敌亦未可知。

2,刘义与肖晓萍去了趟梅城妇科医院,本是想检查出点喜庆的消息,结果那医生肯定地告诉他们:没有,而且永远不会有。

原因出在肖晓萍身上,不孕。刘义气得龇牙咧嘴,把肖晓萍揍得鼻青脸肿,最后借宿到我家。为此我不得不搬过去住了三四天,劝了刘义好几次,但他就是倔脾气:“不能生娃,拿来有屁用啊?你想让老子断子绝孙吗?”

我无话可说。不久,在刘义的干涉下,肖晓萍彻底下了岗。还是萧金贵好,他将肖晓萍介绍到他叔叔的针灸医院当保姆,包了吃住,一个月还有钱的工资可拿。

刘义与肖晓萍彻底分了手。

3,萧大嫂出了车祸,乘鹤西去。

车祸就生在离小屋远的高路入口。那天她牵着萧波横穿高路来拜访我们家杨帆及小狗。一切生得都那么戏剧,萧波莫名其妙的跌倒,一辆货车高而来,萧大嫂条件反射的将萧波*推向了路边,自己却被碾成了肉饼。

赔多少钱已经不再重要,萧金贵哭得呼天抢地,死去活来,真看不出平时总是憨厚大笑的他会流那么多的泪水。萧波还不太懂事,那天他不知从哪儿找到一包香烟,一个人躲在棺材背后模仿大人的样子抽。被人找到时他的嘴里滑稽的塞满了三根烟,烟雾将他呛得清脆响亮,萧波骨碌着一双黑眼睛自豪的看着他爸爸。萧金贵气得给了萧波三巴掌,抽得萧波把哭声都给咽回去了,帮忙治丧的肖晓萍连忙将萧波带了出去。

葬礼是按照基督方式搞掂的。梅村的本地人大多信仰耶稣,萧金贵曾经也带着普世济人的表情要我入教,那虔诚的样子与对时事军事高谈阔论的萧金贵简直判若两人。接连好几天,萧金贵沉溺于悲怆之中,同样悲伤的还有肖晓萍和杨帆。特别是杨帆,她竟哭得泪如泉涌,好像萧大嫂就是她的亲姐姐——当然,萧大嫂待她几乎如妹妹一般了。

萧大嫂的死让我对那条横穿高路的人行道充满畏惧。每天下班回来途经公路的时候,我都会站在那儿等待良久,直到最近的一辆汽车离我少说也有远的时候,才快的奔跑过去。每当站在这儿,我似乎就能看到萧大嫂的灵魂,我与她不熟,但我仍然能够感受到她死去时的场景。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完成了生命最原始的交接仪式。杨帆有两三天都没有咽下饭,人高马大的萧金贵竟然住进了他表叔的医院,成了肖晓萍照顾的病人。

4,与肖晓萍分手后的刘义,开始了声色犬马的生涯。每个星期一及星期五晚上,陈四的农用机车都会将他带往邻镇文化宫。在那里有一支九流文艺团做例行的“文艺表演”,展到最后一般都要脱衣服,博得这些打工者们匮乏的眼福。除了与这十多个文艺团的“演员们”过从甚密外,梅镇镇尾有一条红灯区也是刘义与陈四常去的地方。

甚至有一天,刘义将一个名叫露露的女人带回了梅村。这个妓女将自己涂抹得姹紫嫣红,天天陪着刘义在无须男子的茶馆打牌。刘义竟然把她支配给当天输得最多的人,故而露露被那些输得一干二净的赌徒,折磨得死去活来。当人们对露露厌腻以后,刘义又找到了芳芳,芳芳被当作慰安妇两个星期后,又引进了火辣风骚的蕊蕊。刘义摇身一变,俨然成了一个皮条客。

5,夏雨有一天莫名其妙的短信问我:“你还爱我吗?”

我脸红心跳,荡起一波又一波思念的涟漪,但过去的短信只是:“往事不要再提。”正因为我的这条短信,夏雨成了那个公司副总的女朋友。据说那中午这傻逼真的买了玫瑰送夏雨,对花草喜爱有加的夏雨,突然有些心动。不过在他们成为恋人之后,夏雨几乎每个晚上都会短信告诉我:“我是处*女,我还爱你。”

这样灵异的事件,想想真让我抓狂。

6,杨帆一篇自认为举世无双的文字,遭到了报社无情的退稿。这打击让杨帆整整两顿没有吃饭,从而使她阳光犀利的文字变得越来越忧伤粘稠,看了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但报社却大喊欢迎。

为了与杨帆忧伤的笔调抗衡,我编了一个《笑料九段》,投到同样的报社,也被录用。受此启,我也开始静下心来写小说,但因为时间太紧,写出来的又都是长篇的提纲,姑且无法表。

截至1我两份工作3个月的工资是杨帆暑假家教的收入为帮萧医生搬了五次药品此外,杨帆还有三笔报社寄来的稿费共我的《笑料九段》也有个月的生活费共用去还刘义还夏雨通过夏雨还蔡小田一共结余存下杨帆让我赶快把钱往家里寄母亲”买点实质性的好药,我想想也是。

因了长时间的风平浪静,我就近在梅城给杨舅舅打了电话。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杨母因身体虚弱,病情恶化,已经在上个月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最迟得在11月动手术,迟了就会转化成晚期肝癌,到那时也就回天乏力了。至于大致费用,电话那边理智的告诉我元对杨母的手术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杨舅舅是个老农民,杨氏家族人丁也不兴旺,东拼西凑撑死了也就5万块,听那架势,他们有些因无可奈何而决定放弃的味道。

杨舅舅断断续续地倾诉完毕,这才询问我们这边什么情况,我揪心地顿了顿,告诉他:“我们这儿还好,工作不错,挣钱很多,手术前寄5万块过来绝对没问题,只需让杨伯母安心养病就行了!”杨舅舅听了很高兴,他试探性地问我:“那现在能寄多少过来?”我呆若木鸡,忙敷衍着说:“我们这几个月的工资全借给朋友了,他说好了一个月内还。现在,恐怕,暂时没钱寄来……”

放下电话,怀中那曾被杨帆深情抚摸,令我们趾高气扬的钱,突然之间变得和我一样,渺小而弱不禁风。梅城的高楼鳞次栉比,我茫然的走过建筑工地,刺耳的轰鸣震聋了我的双耳。

而梅城的阳光,刺瞎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