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别墅。
一位穿粉红丝绸旗袍，全身珠宝，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美妇，纤纤十指拿着一个镶有珍珠的优雅包包，正从楼上走下，她迈着小碎步，姿态优雅，珠宝首饰将她衬得更显贵气十足。
凌啸天已绕过走廊的玄关，进入门厅，鼻端飘来的香水味叫他立时停止往前的脚步，抬头叫了声：“二妈。”
丽美用鼻孔“嗯”了一声，笑意娆娆漫开在眼角，纤手伸上来抚他墨玉般的头发：“啸天哪，最近是不是挺忙？我都过来好几天了，怎么今天这才看到你有空回来？”
抠凌啸天牵强的回笑：“是有点忙，不过二妈来了，再忙啸天也是要回来陪陪二妈的。”说话间，不着痕迹将他的脑袋从她的手心偏开。
“啸天这孩子就是孝顺，二妈喜欢！”丽美嗔道在他胸前打了一下，转而看向凌啸天背后的凌老爷，漂亮的大眼勾勒出笑眯眯的弧形，“怎么你也回来了？”
凌老头哼了一声，“你是希望我不回来吧？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枭娇脆的笑声自美女喉咙漫出，鲜艳的红唇张了张，吐字脆甜，又宛如抹了蜂蜜：“老凌哪，您瞧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呀，我可是天天在俄罗斯日夜盼望您回去，可是您非要呆在这个城市里，您说俄罗斯有什么不好的？您就跟中了魔似的住在这儿不走了，是不是打算把我撇那儿不管了？”
“你这不是过来了吗？”凌老爷不紧不慢的呛了她一句，叫美丽的丽美微微怔了怔，然后——
她漂亮的眼睛似蒙上一层忧郁，两只纤手轻轻摇了摇凌老头的肩膀，撒娇道：“老凌，人家是想您嘛，所以不就连夜赶过来了。可是，您可不能再让人家伤心喽……”
凌老爷眉头纠结着，绷着嘴唇，不吭一声地径直往前，她紧紧跟上，还不忘朝旁边的人飞出一个媚眼，凌啸天假装没看见，忙也跟着过去。走到沙发边，同爸爸，还有他这美艳不可方物的二妈，以前是二夫人，现在扶正，是凌家第一大夫人了，三人坐在一起。
“哪，这可是啸天让我过来的，说说有什么事儿？”丽美见大家坐着都像是在板着脸孔，不发一言，好像在酝酿什么大事，但又好像碍于她在场，陷入想说而不说的隐瞒困境。
凌老爷听到夫人那句话，抬起脖子来，有些嘲讽地看着她说道：“不是说思念我老人家才过来的吗？怎么一下子，又变成天儿叫你过来的了？丽美，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出自内心？”
丽美咧着鲜艳欲滴的唇笑了下，然后双手更紧地抱住身边老人的胳膊，“瞧您，好像这是在责怪我？那是啸天咱儿子孝顺，他知道我日夜想您才为我解决这个难题的嘛。而我这几天，刚好也在准备过来的行李，啸天要是不叫我过来，我这几天也会过来的哦。”
凌老爷侧过脸，扫视她涂抹着胭脂水粉的漂亮如花的脸庞，无声笑了笑，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年轻，一点儿也不显老，而且她穿旗袍的时候更是婀娜多姿，赛过香港各届的选美小姐。
当年的他，可不就是因为被她漂亮外貌，夺人魂魄的妖娆身形给迷惑住了，冲动之下金屋藏娇。一直到凌啸天母亲过世，才把她接回家里，按包罗家族给了她一个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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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打个电话叫凌明回来一下，全家团聚吧。”凌老爷看了眼对面的凌啸天，吩咐他道。
凌啸天应声而起，一手插在裤袋，等到了大厅的露台，掏出手机才拨打凌清明的号码——
“你电话响了！”被他双手抓得很紧的小环，急忙趁着这通电话响的时候，快速地从他掌心抽出自己的手腕，站起来身背对他揉了揉手指，雪白的皮肤都有些微微的发红。
俩孩子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在保姆的手下轻轻摇晃着，凌心在唱儿童歌曲，凌星在念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凝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凌心一手还拿着巧克力边说边含糊不清地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啸天。”
“啸天是谁？”凌星听她打岔，扭身去问旁边和他坐在秋千的妹妹。
凌心抓着秋千的铁链，歪头一笑：“啸天是爸爸。”警惕地向里望了一眼，缩头，把手伏在凌星一只耳朵边，神神秘秘地小声低咕：“有天晚上，我听见妈咪在电话里跟爸爸吵架，妈咪说，凌啸天，你这个混蛋！然后啊妈咪甩了电话，好像很恨爸爸，可是好像又很伤心的说，凌啸天，你这个混蛋，我就是想你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会想你，我就是不让你知道我的心思……”
“混蛋是什么？爸爸怎么会是混蛋？”凌星看着凌心，妹妹古灵精怪朝他挤着一只眼睛笑，“那你去问妈咪啊，小星好可爱哦。”
小环本想走出大厅，方便让凌清明接电话，可没想到他也跟着她后面来到了阳台，小环于是朝孩子们走去，保姆见到主人来了很伶俐地退下去。
她心神不定地摇着秋千架子，完全没有看到，坐在秋千摇椅上的两个可爱的孩子，仰着头望向她。
直到凌清明切断电话，转身走过来，小环慌忙移开视线，一低头，恰巧碰上两对目不转睛的眼神，心里微微怔了下，“看着妈咪干什么？”
“啊，不是啦，妈咪，我在看天上的明月，和小星一起背诵古诗。”凌心大眼忽灵一闪，指着头顶霓虹灯耀映得如丝绸般深紫色的夜幕说道。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啸天……”紧接着，凌星张口滔滔不绝背诵。
思什么啸天？
小环被两个孩子弄得一脸绯红，回屋忙去了，保姆正在张罗开晚饭，以往晚餐固定时间是七点，今天晚了四十多分钟，因为凌清明来了要留他吃饭，保姆于是又去加做了两道菜。
菜上桌后，安排两个孩子坐好了，小环忙着去叫凌清明过来吃饭，他却坐在大厅里吸烟。
她站在餐厅与大厅之间的门口处，扫探他落寞的侧影，不由得微微地怔了怔，从来都不曾看到他吸烟，一直以为他是那种干净不染尘世的男子，烟酒不沾，笑如清风，潇洒明朗。
“清明……”轻轻的走到他面前，小环低唤了声，凌清明手臂一伸，握起她垂放在衣角的一只雪白手腕，温和地说：“婚礼如期举行吧，不要再拖了，小环，我等了很多年……”
“可是……”可是什么？
小环又觉得难以言语，总觉得胸口似有千言万语，可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她知道，他等了很多年，可是他不知道，她也等了很多年。她等的那个人，她知道不是他，而他也知道，那个人不是他，可是他还是不想放手，绝不！
凌清明抓紧她的手腕一点点往上，滑到手臂上，微微一用力将面前的人拉过来，小环扑在他怀里，他手中的烟头聚积了灰白的烟灰没有掸落，拉扯间扑簌簌坠落，凌清明赶紧拿开去，却还是有几滴飘在她脸庞，似乎还有火星的味道，小环微闭眼，让他伸过来的手指轻轻弹去。
凌清明声音温温润润的：“对不起小环，伤到了你……”
“没事，你只是不小心而已，我没关系。”小环扶着沙发边沿，慢慢站了起来说，“你进来吃饭吧，孩子们都在等你。”转过身去，低声说：“婚礼如期举行，我同意……”
由她嘴里说出来的：“我同意。”那三个字轻轻慢慢，她仿佛经过了千重山水，这么艰难。
凌清明在她身后站起来瞬间，扬起唇角，无声的笑，却比漫天飞雪还要冰冷。
喜事，没有一点喜悦，还算是喜事吗？
她很勉强，面对着他一直就这样，连微笑都很勉强。他一度以为，默默地等待，默默地付出，终会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其实不然，那个人不属于自己，等一辈子都是枉然。
可是凌清明，还是想要坚持，绝不放手！
吃过晚餐，逗了下孩子们，从小环公寓里出来，天色已晚。灯火通明的大道，他开着车驶向凌家别墅，他不想去那个地方，可是妈妈来了，住在那里，他不能不去。
他从来没有去过那地方，懂事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爸爸。
直到突然有一天，住在贫民窟的他放学回到，看到家里来了很多陌生的人，但都穿着很讲究，还有几个华贵的女人。高级轿车里堆满了家具，妈妈抱着他坐在中间的车子里，抚着他的头说：“清明，从此以后，妈要让你过得比谁都好！”
过得比谁都好！
就是那一天，他们搬家了，住进一栋漂亮的别墅，拨给一堆堆仆人供他们使唤，吃穿都是往常看不到见不到的高级货。他们也确实过得比谁都好Ｉ是他还是没有见过爸爸，从小没有，他以为长大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可是又是忽然有一天，妈妈带着他飞往俄罗斯，那个特大的别墅园，几乎比他们现在居住的大好几倍，妈妈指着那个坐在长桌首坐满头白发的老头说：“清明，快叫爸爸，快叫！”
他怎么叫得出来？他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爸爸，他也这样降地长大了，他不要爸爸，他也照样可以生活，他小时候盼望有个爸爸，那是因为每天都被同龄人欺负，他被欺负怕了。可是现在，他长大成*人了，他都可以去欺负别人了，他还要爸爸来干什么？
妈妈催促他叫，为了不让妈妈失望，他叫了，可是他叫的不是爸爸，而是：“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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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望着他笑，尽管慈祥无比，尽管和蔼可亲，尽管很像父亲，但是他清楚，这个父亲不是他凌清明的，而是凌啸天的！他看到他坐在老头子的手下某个座位，抱着胳膊放在胸前，目无表情的盯着他，冷嘲热讽：“有点凌家的味道，这副傲骨，除了凌家的人，旁人是没有的。”
另一个美艳的少女，坐在凌啸天身边，也侧过脸来对他微笑：“这是清明吧？来，过来坐。”
她是柳艳如，艳美如她，她的艳美比她的名字还要艳美，圆润的下颌，浓浓的双眼皮大眼，瞳仁微微的蓝色，俄罗斯与中国的结合，身上流着欧洲王室尊贵的血统。
那天凌家别墅设宴，隆重豪奢，盛大的晚会，欢迎他们母子回家，可是每个人都带着双重笑脸，公众场合和他谈笑几句，一转身，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如天边最遥远的星。只有柳艳如，她面带着灿烂如向日葵的笑容，和他亲密无间的谈天说地，猜字谜，他猜不出，她就以打他手心来惩戒……那么多的人当中，惟一能让他感到像亲人的，却是柳艳如这个外人。
“嘀嘀嘀”的连续几声，门前的扫描仪发出异响，尖利而刺耳。
凌清明心里一惊，猝然从回忆中惊醒，再抬头看向前方，车子已停站在凌家位于这座城的别墅大门外，警卫岗哨循声，全副武装齐步嚓嚓地奔跑而来。
出现这个声音，便是他的车厢里隐匿了什么危险的利器！
“发生什么事了？”主厅里凌啸天起身回一个仆人，仆人鞠躬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只见007从外面查探情况后，进厅伏耳焦急地汇报：“大少爷，二少爷的车子出现不明物体，我怀疑……”
听完凌啸天面孔一沉，拧着眉头，丽美和凌老头见他们神色肃穆，行色却匆匆，忙不迭地跟着站起身来，眼光隔着窗子的大弧玻璃急急地往外望去。
而大门那边，凌清明端正坐姿，稳稳于驾驶座中不动，并对于冲出来的几个警卫要求盘查整个车子内部抱以不满的语气说道：“谁敢上前？我车子可就不长眼睛，往前冲了！”
警卫们和保镖们在他强势的语言下，不得不往后退开几步，但各自也都紧握手中武器，拉开了阵势，提高警惕来护紧这座宅院。
“二少爷，这是凌家的规矩，车子在门前发出异物的响声，按例需要检查整个车厢！”这时，跟在凌啸天背后的007传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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