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颜默了默，“生病不好，会耽误寻找梅嫂和秃鹫。”

赫连子寒微笑，“那就快吃，吃完早点休息。我烤的肉好吃吗？”

“好吃。”

云沐颜吃下赫连子寒送来的一块野兔肉，嚼了嚼，咽下去后，突然叹息，“最近的我，很失败。”

“嗯？”

赫连子寒正切另外一块野兔肉，手一顿，抬头看她。

云沐颜声音低低的，似着了魔，说话都停不下来。

“你瞧啊，先是乾璐遇难，被苍鹭国师关进了幻魔球，我没能救她出来。然后我带秃鹫来寻找主人，结果主人还没找到，秃鹫倒是弄丢了，梅嫂也搭了进去不见了。还有，我为了练习入灵篇，因为我的关系，天云寺的佛阵被破，五十几个和尚也不见了……”

赫连子寒朝她口里又塞入一块野兔肉，止住她的话，“别说了，也别想，好好吃，吃完休息。你若控制不住乱想，就看着我好了。”

云沐颜吃完后，舔了舔唇，盯着赫连子寒看了看，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他的面庞上。

赫连子寒接连又喂她吃了几块野兔肉，云沐颜吃着吃着，脑里思绪乱飞，想起曾经听过的魔魂的话，和那个奇怪的女声，忽然问：

“子寒，情与伴，是不是不可兼得？有情者常不相伴，有伴者却无长情。”

赫连子寒的眸中，闪动的星盈似乎停顿了下，“还是量元在作祟，你要是再继续乱想，我有办法把你的嘴封死，也有办法让你想不了其他，除了我之外。”

话语有些强横，看似生气，语气却仍温柔。

“喔。”云沐颜情绪显得愈发低沉。

“要不要试试？”

赫连子寒的声音好听极了，云沐颜似受了魅惑，嘴唇动了动，痴愣地盯着他。

下一刻，赫连子寒凑近她，近得气息可闻，他目光微动，唇角抿着致命而好看的浅笑，轻轻吻了上来，触碰云沐颜冰凉的唇。

丝丝柔柔的，温软如云，他微敛的眼眸中，柔成水雾般，迷蒙一片。

虽然他周身依然散出冰冷的寒气，嘴唇却极暖。

云沐颜脑中思绪停止，果然安静了，心也不再乱了，眼睛看到的，脑中想到的，只有赫连子寒眼里那迷蒙的水雾。

怎会如此温柔......

如同跨越遥远时代而来的温柔，缠绵得停不下，分不开，柔入骨，难相忘。

漫天星辰皆已沉落，洒在两人身上，蒙上一层氤氲的光。

这个吻，仿佛过了许久许久。

柔云渐渐退离，又依依不舍归返，反复轻啄，最终才拉离开。

两人默不作声，相互凝视，眼里的光各自映入对方眸仁中，保持了好一阵，一动不动。

他的眼里满含期待，而她的眼中像似疑惑，诧异这似曾相识的温柔。

正是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温柔，彻底凝澈了云沐颜的心，她唇角微扬，忽而轻轻地笑了笑。

赫连子寒神情不变，不笑不怒不喜不忧，看到云沐颜的微笑，他微微诧了诧，接着目光闪动，如同等待了久远的期待终于到来，他也笑了，神情一刹那间松懈。

深久的情，得到了释怀。

“还饿吗？再吃点兔肉？”他的声音还是如此好听。

云沐颜回过神，点点头，又摇摇头，“不饿了，我觉得困了，想睡一会。”

心神安静下来后，她便觉出浓沉的困乏拢了下来，罩住了她。

此刻，她也不去想什么量元，什么残魂，什么内疚，全都抛却一旁，她只想安静地睡一觉，就像许久都没有休息了。

她一说完后，眼皮沉得抬不起来，脑袋也顺势靠在了赫连子寒的肩头，落下的一瞬便入睡了。

“困就睡吧。”

赫连子寒将她拉入怀，又以魔元气裹在全身，身上燃起黑色的火，使得身体暖和许多，不至于让身体的寒气冻到她。

火苗是黑色的，并不是真火，也不会烧灼云沐颜。

两人就如此靠在梅花树下，躺在白茫茫的村落小院，长夜之中，星空空旷，微微光芒绽放，赫连子寒盯着天空，目光看向很远很远的一处。

如此相依，过了好久，他们所在的梅花树上，突然落下几片花瓣。

花儿落，有人来至。

赫连子寒收回目光，身上灼烧的黑火不灭，保持身体外表的温暖，他低下头，将手掌覆至云沐颜的额头，散出一丝黑气，沉住她的睡眠，不让她轻易醒来。

然后，他抬头望向西面，轻声道：“你跟踪我许久了，有事吗？”

就在他望着的地方，魅影一动，有暗色波纹晃动，周围瞬时变得阴冷凄寒，阴风刮来，魂灵哀嚎声时远时近。

一个纤细的身影现出，是个绝美的女子，娇柔的面孔上，尽是失意的神情。

这是一张与云沐颜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是这女子的气神来自地狱，阴冷可怖，冷冽刺骨，集万魂之灵，踏万鬼之嚎。

赫连子寒看着女子，“冥王应该庶务繁忙，需要辨定鬼道无数，怎还有空跟了我一路？”

女子面色比雪还苍白，说出的话比阴风还冷，“魔君也不是闲人，何须在人界假扮多情？这般温柔，万古难见，究竟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赫连子寒微微一笑，“我对她温柔，并不是因为这张脸，而是因为她就是她。”

他虽然笑着，说出话却很冷绝。

女子的面色又白上几分，漫天飞雪愈浓，她周身的暗纹不停闪动，“魔君依然如此痴情，世人皆以为魔君冷恶，只有我了解魔君脑筋呆板，独吊一妖。”

“没错，本君要的人只有她，你往后别再跟我了。你可死心了？”赫连子寒道。

女子眉眼微微扬起，笑得冷艳，身后重重白影浮现，竟是那般阴冷的魅艳。

“苦情是愚蠢人类干的事，鬼本无心，能死哪去？”

她的话语如从地下传来，阴森森，冷决绝，回荡在空中。

赫连子寒点头，“那便好，先前欠下冥王的人情，待我有气力了再还。”

女子礼貌地回应，“你是未来暗界之主，小王举手之劳，皆是为了讨好你罢，但求魔君往后偶尔能照顾冥界，所以那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赫连子寒点头，淡淡道：“冥王还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