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嘲一笑，“小王没事了，看到魔君遇难，可需小王帮忙，你身上中的毒，貌似只有冥界才有解救的药材。”

赫连子寒敛着眉目，“冥王对本君还是太关注了，我才刚刚中毒，且尽可能地保密，冥王这么快就知道了。至于解药，已经有人给我安排了，冥王不必挂心。”

面对他决然的回绝，女子点点头，“那行吧，日后若魔君的人想来冥界求药，可提前知会我一声，小王立刻准备。”

赫连子寒摇头，“不会有的，你去忙吧。”

女子面如死灰，周围的暗色波纹越来越浓，时远时近的魂灵哀嚎声也愈渐悲戚。

她最后说了一句，“那我走了。对了，先前有些找你的人，我已经缠住他们了，还有很多正在找你的人，我就不管了，保重。”

赫连子寒道：“嗯，你不用管。”

女子凄冷地笑笑，转过身消失了。

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周围白影重重，阴煞的气氛在这个小院卷噬晃荡着，晃了几圈，梅花花瓣纷纷如雨落下，落地便枯萎了，化作粉尘融进雪地里。

赫连子寒低下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眉眼恢复温柔，接着抬起一只手，在他们依靠的梅花树根旁，挖了一个小洞。

他从怀中取出几锭钱，放进小洞里，又结出一个驱鬼法印，印在树干上，一层隐隐的波纹以梅花树为中心，向四处散开，漫在院子上空。

“因为我们，阴鬼来过此地，此符便赠你们辟鬼吧。”

这话是对小院主人说的，赫连子寒布完法后，将云沐颜搂得紧了紧，也倚着树干，闭目小息。

梅影间，雪纷纷绰绰，相依的两人前面，火堆劈啪作响，长火不灭，赫连子寒身上的黑火仍在燃烧。

即便周遭是茫茫雪景，云沐颜的周身，也聚拢着融融暖意。

天空之上，遥远的地方，偶尔飞过几缕浅浅的光线，速度极快。

赫连子寒时不时睁开眼，面色从容，神情淡定，他盯着光线的去向，那些皆是寻觅他们踪迹的形形色色的人。

翌日，云沐颜醒来时，格外精神，“好久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

赫连子寒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许久不陪你了，快走吧。”

两人拾掇火堆，走出梅花小院，离开了空无一人的顾雪村，继续朝东而行。

约莫行了半日，他们来到一条河边，停顿了下。

河面上，突然间从地面飞起许许多多的飞鸟，数量约莫上万只，每只鸟展翅后，约九寸至十五寸宽，它们飞在河面低空盘旋，旋了五圈后，又都落回地面。

这些飞鸟同时起飞，同时降落，就连飞行的速度、高度和角度，都保持一致，齐整得惊人。

怪异的是，这些飞鸟飞翔时，翅膀是纯白色的，羽翼末端是纯黑色的，可落地收翅后，整个身体呈现灰色，与河边的石砾一模一样的颜色，基本看不出来它们是鸟。

飞鸟群仿佛没有察觉两人的到来，也或许是飞鸟对他们漠视不理，它们专注地飞旋降落，以某种规律同时起飞，低空盘旋，然后同时落地，再同时飞起。

反反复复，很是壮观。

云沐颜看了一会儿，“这些飞鸟，好像是在等待谁的命令。”

赫连子寒看她一眼，“你这意识有长进了，能听懂鸟类的语言了？”

云沐颜默了默，“听不懂，只是能感觉出，它们在等待谁的到来。无所不知的你，知道它们在等谁吧？”

赫连子寒摇头，“不知，但肯定不是我们想见的人，趁早离开为妙。”

云沐颜点头，“嗯，不是想抓你的，就是想抓我的人。”

两人便离开了，就在两人走后没多久，河边盘旋的飞鸟忽然都停了下来，变成一只只乌鸦，飞了走。

她们到了一条分岔路口，共有五条路线，云沐颜看了一遍，指了指左数第三条路，“我们去那条路看看吧。”

赫连子寒突然问，“你是路痴，为什么选这一条。那是通向一个市集的路，集市人很多，你真的想去吗？”

云沐颜道：“嗯，我就想去人多的地方，我凭感觉我该走那条路。放心，我们伪装一下，问题不大。”

赫连子寒无奈她的直觉，“你想买什么？”

云沐颜迟疑了下，“我去逛逛药铺。”

她仍念着赫连子寒身上的毒情，出门时给他探了脉象，虽然毒象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她依然不放心。

她还是没能探出毒理，但思索着若能寻些药材，配上几味补气血的药，至少也能让赫连子寒身上的寒气得到缓解。

赫连子寒当然知道云沐颜的心思，却没阻拦，“好吧，你许久不接触人气，去沾沾人气也好，转移你注意力，免得又胡思乱想，再生病了。”

云沐颜撇嘴，“都怪你平常不让我见人，怎说得是我自己憋出病来了。”

赫连子寒笑笑，提出条件，“让你去可以，但你只能扮成我的妻子，我们以村民身份赶集。”

云沐颜想了想，没什么毛病，点头同意，两人从附近村庄，与村户买了两套衣服，换好后，便朝集市走去。

-

热闹的集市里，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流不绝，各自繁忙，并没人注意路上的行人，就连路边的摊贩，也都只顾盯着眼前的货物，和摊位前，匆匆而过的一双双腿。

云沐颜和赫连子寒随意打扮，穿着普通，可即便衣着不鲜，两人自身的尊华气度也自然而然散出。

“阿叔，买朵花吗？高婶婶看样子很喜欢花，她很漂亮，花很配她。”

云沐颜正走着，衣袂被扯了下，转头一看，是个水灵大眼的小女孩，面上长满了麻点，约莫四岁，手里捧着一大束粉色紫色的花。

云沐颜眨动眼睛，反应了下，看到小女孩手指身旁的赫连子寒，终于明白。

她与赫连子寒穿的是普通的素衣，都是男装，只是赫连子寒太过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且肤色莹润，所以小女孩将他认成了女子，而云沐颜脸上故意抹了层灰，被小女孩看成了糟粕阿叔。

而且赫连子寒个头要高出云沐颜许多，所以小女孩称其‘高婶婶’。

说好的夫妇扮相呢？现在却被人认反了。

云沐颜想想便觉得有意思，捂唇偷瞄赫连子寒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