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作者:舴舟      更新:2019-09-11 10:04      字数:3271

荷花里的铺面是前几天到的期,之前是租给了一家胭脂铺子,每年有1000两的租金。

向晚倒是没指望收回来以后像酒楼那么盈利,而是想把它作为陪嫁给向昭攒着,毕竟父母都不在了,她这个做二姐的也是想趁着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替她多想想。

铺面收回来的时候,她本来没想好做什么,但既赶上沈谦主动找上门,就没道理放过这个便利,旁的不说,如今家里加上店里也将近百十口人了,将来开了分店只怕人更多,目前每季的布料采买就是一笔不少的银子,就算将来生意不景气,就当是自给自足了。

铺面有了,这看店的人却还没想好,有了客似云来的火爆,想来布庄就显得寒碜了许多,实在不行,就只能让丁妈妈带着几个丫鬟先顶着,自己再两边坐镇。

向晚按着家里需要的布料数目又翻了几倍,作为第一次向沈谦购置的清单,不过自己对这一行实在是陌生的很,只好先去姐姐那取取经。

向晴最近闲来无事,看妹妹主动上门不免就提到了之前陆展的事。

“谢姨娘派人来回了我说,那陆家不是良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那陆郎将不合你的意?还是他表里不一,只是红口白牙的在蒙我们?”

“是陆公子的母亲对我有些成见,我想了想,眼下还没谈婚论嫁就已经被人不喜,日后要是真成了一家人,恐怕更有的磋磨。”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心烦,等有了更好的人选,我再说与你听。”

“这事不急,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找姐姐帮忙。”

“你还卖什么关子,有事就说啊。”

“我想开一家布庄,也找好了货源,但这里面的门道,却实在不懂,尤其是眼下市面上的行情,更是没有底。”

“我眼下倒是没有布庄,不过按着绣坊裸料的价格,普通布料的进货成本也就在市面售价的五成左右,而越贵重的布匹,利润空间就越大。”

“原来如此,我下午就去御街上看看行情,也免得两眼一抹黑。”

姐妹两个说了会生意经,不觉就到了午时,商子桓今日回来的格外早,正赶上姐妹俩用饭。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回来取些东西,下午还得回衙门里,向晚是什么时候来的?”

“姐夫安好,我来看看姐姐,顺便来取经。”

“哦?取的什么经?莫不是好事将近,来和姐姐学学那御夫之道?”商子桓还不知道向晚和陆展出了问题。

“你混说什么?没个正经,不过你要是有合意的人选还真得帮晚儿继续留意着。”

“这话是怎么说的,之前那位陆郎将?”

“休要提那家人,一个村妇也敢鼻孔朝天,给咱们家的姑娘脸色看,就她儿子是那香饽饽,咱们俞家的女儿也不是没人要。”

“是陆郎将的母亲不满意这门婚事?那他本人怎么说?”

“自打正月十六下午就再没露过面。”向晚补充道,既然姐姐姐夫提过,也得有个交代,也算有始有终。

“这件事我知道,陆郎将是被齐王殿下派了公干,一时半会还回不来。确切说,是不一定能囫囵个儿的回来了。”

“此话怎讲?”向晴也很诧异。

“这话你们也不要同旁人说。明面上是齐王殿下派他回藩地整顿军务,私下里却是让他带着虎符回去的。当然,这些都是齐王那边传出来的说法。”

“那实际上呢?”

“根据我的猜测,这整顿军务是假,调兵也不是真的,要是真想调兵,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派个这么显眼的人过去,谁不知道他一向是殿下的左膀右臂。”

“姐夫是说,陆公子只是被抛出去的诱饵?”向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难怪他一直没有露面。

“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陆郎将此行岂不是有性命之忧,幸亏咱们两家还没有什么约定。”向晴先前还觉得可惜,这会只有庆幸,不然搞不好妹妹不仅要当下堂的弃妇,还要背着克夫的名声。

“姐,陆公子好歹也救过我的性命。”

“好好好,就你心软,不过听你们这么一说,这趟差使还真是凶险,但愿他此行一切顺利吧。”

商子桓和向晚其实一点也没猜错,陆展此刻已经离京一百多里,眼下正在设法摆脱两伙人的追杀。

寿王虽然也怀疑陆展此行的真正目的,甚至也猜出齐王是故意放了个饵等他上钩,但是他不能冒这个风险,万一虎符真在这个郎将手里,他又及时把齐王藩地的驻军调了过来,那自己下个月逼宫篡位的计划就会有太大的变数,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于是他特意从自己的暗卫中挑了两人武艺出众的,又从江湖上雇了一对赏金杀手,只等陆展出了上京就动手,目的就是在路上要了陆展的命。

齐王殿下暗中也安排了一行人保护陆展,要的就是让陆展平安抵达封地,逼寿王在匆忙情况下狗急跳墙,打乱他的节奏。

向晚先前还恼恨陆展背信弃义、没有担当,这会儿也只有替他担心的分儿,这冷兵器时代,人命便如草芥,别说寿王会对他赶尽杀绝,恐怕就连陆展效忠的那位齐王殿下对他的生死都不甚在意。两个人虽然没有夫妻缘分,但毕竟相识一场,又有过救命之恩,向晚难免有些挂念。

向晚带着人到客似云来的时候,还在忧心陆展的安危,却不知沈谦已经在二楼雅间等候她多时了。

“真是抱歉,我刚刚去了趟商府,竟让沈老板等了这许久,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我今日也别无他事,正好过来看看俞老板预定的布料要求,也好加到下一船上带过来。”

“难为您这么想着我,我昨天仓促间拟好了单子,还请沈老板过目。”

“这些料子我倒是都有,不过按我说,这翠霞锦虽好,眼下却有些过季,且这料子不宜久放,赶上梅雨季还容易发霉。”

“还多亏让您掌眼了,那就把这两百匹翠霞锦换成天水碧吧,上京城里的贵人们,可是提前两月就开始置办夏衫了,这料子想来紧俏。”

“也好,多则七日,少则五日,下一船上定有俞老板的货。”

“那就多谢沈老板了,不知这些布匹作价几何,预付又是几成?”

“按说这行里的规矩,定金都是要三成起开,我们又是头次合作,本应按着下线,可是眼下沈某手里资金有些周转不开,只能厚颜要了俞老板五成的预付了,我眼下估算,您的这批布料总价在三千两左右,按照如今市价的四成五算,定金就按着一半:一千五百两吧。”

“好,等会我就让戴掌柜拿银票上来,不知这契书是今天就定还是等您回到府上再说?”

“我印鉴随身带着,倒是不用回去拿,只是沈某实在汗颜,头次打交道就收您这么高的定金,并非是我趁火打劫,实在是有位大户临时爽约,我手里押了一船的布匹出不了手,所以这现钱就有些吃紧。”

“沈老板无须介怀,谁还没有个折手的时候?就不知这船布匹都是些什么材质?”

“这一船都是松江产的细葛布,共有3000匹,每匹成本在3两银子,如今市价在7两银子上下。”

“不瞒您说,我家中正在居丧,平日里用的正是这种布料,它虽比其他地方的粗布贵了不少,但胜在细密紧实,穿出去也体面的多。如果布料没有问题,我有意定下2000匹,不知这价格还有没有的商量?”

“布匹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俞小姐屯下这么多的布,过了今夏怕是也存不住,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有我的打算,您只说个底价吧,我愿意付全款。”

“俞小姐如此爽快,我也和您交个底,这布我买进的成本在2两三钱银子,再算上路上的运费和孝敬,您按着2两半银子就成。”

“如此,就请沈老板拟了契书,我们这合作打今天起就做得了。”

“那再下就多谢俞老板照拂了。”

“以后还是要靠沈老板多关照我才是真的。”

沈谦心里有数,此番他算是欠了向晚一个人情。

向晚却不是全然因为要帮沈谦才一口吃下那么大的库存,而是他从姐夫的话中嗅到一些不寻常的信息:齐王和寿王的争斗已经快到了图穷匕见的阶段,这天怕是快变了,甭管将来那把椅子换了谁坐,三个月的国丧是跑不掉的,更不必说改朝换代过后,有多少站错阵营的人家被清洗,屯着这布,卖的就是一个及时。

向晚银票付的痛快,沈谦的松江布送的也痛快,赶在晚饭前就分了十几辆车运到了荷花里俞府门口:铺面是单层的,可没有那么大的库房。

家里仆从全都出来帮忙,连平时不怎么露面的苏姨娘都跟着帮忙,向晚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把日后布料出入库记账的活计交给了她,也算是知人善任了,苏姨娘从前最喜欢这些绫罗绸缎,与其让她在这深宅大院每天枯坐无聊,不如给她一个营生,余生也好有点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