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经到了，这花轿也该来了？”王喜娘踮了踮脚，瞧外张望着。

听到此语，心头压了重重顾虑，莫不是岑参出了什么事？我的脸刷的一下变的惨白，脸上的汗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金娓望着惶恐不安的我，伸过手拿出绣帕来擦拭我的脸庞，欲要说劝慰的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来劝告，怔了怔。

我一手扯下绣帕，说道：“顺喜，快出去瞧瞧，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记得快去快回。”

可顺喜回过神来，快步跑出去。

不多时，顺喜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复：“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小丫鬟悄悄告诉我说，看到老爷和乔管家耳语了一番，只有这个情况，也许是小姐你多虑了！”

金娓看到我的眉头没有展开，道：“顺喜姐，你先歇着，我去探探情况，有动静马上回来禀报。”

是两人如此反复了数次，没有给我回禀出一点消息。

“你怎么了，小姐！”顺喜上前搀扶住我，我努力让自己镇静，可身子还是往下瘫了下去。

金娓、顺喜加上王喜娘三人将我架于凳上，顺喜拿出提神的杜若放在我的鼻边。

门帘晃动，是习弱进了来。

“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顺喜喝斥，习弱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顺喜，竟直走了进来。

我本就心绪不安，见了习弱，结巴地道：“你……你……要作什么……”

习弱的丹凤眼往上扬起，“岑参这个混蛋，我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揪出来……”

“这里论不到你来撒野，岑公子会来的……”顺喜要把习弱往外轰。

习弱抡起了右臂，将顺喜一推，大声道：“他不会来了，他走了，他走了！”

“走了？”我大叫，“不可能？”

“夫人、二姨太往这里来了。”一个小丫鬟慌张地跑了进来。

习弱自知在此不妥，遂退离，边走边说：“我不会放过他的，他有千万条理由，都不能弃你而去！”

是的，他不该弃我而去，他为何要弃我而去，在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

觉得自己有点崩溃，这简直就是老天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时，父亲衣着光鲜地进了来，红芍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我确定确实是岑参出了问题，不然走路沉稳的父亲不会走得这样急。

红芍紧跟身后，幸灾乐祸地微笑着，父亲很生气的样子，自顾自地进来后，二话没话，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拿起喝干道：“这个岑参，让我丢这个脸，老夫不会罢休，一定要把他五花八绑，丢进洛河去！”说罢，将杯子摔碎，碎片撒了一地。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站起。

“这是他写给你的信，你打开看看吧！”

我迟钝地伸出手去接，“信？”

我接过打开，内容如下：“胡人入侵，军令如山，必须赶赴安西，为国安边，不及与你细语，三思又三思后已启程，谅我！”

“何时送来的？”我双手掐住父亲的双臂，歇斯底里地大声问。

“刚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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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送来？”我将信笺放到鼻边闻了闻，一股浓郁的墨味扑来，应书写没多久，我将凤冠脱去，凤冠上密密匝匝的珍珠、翡翠摇动不止。

将顺喜从李伯那讨来的两包东西匆匆掖入怀里，我夺门而去。

离去时，能听到父亲的阵阵声音“泠儿，你去哪里？去哪里？”

隐约还能听到红芍在劝阻父亲，她一定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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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身红妆，骑上我的宝儿快马加鞭，不管行人的指指点点，横冲直撞地只能听到自己不安份的心跳。

郊外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我在薄雾中前行，一切恍然如雾。

宝儿不愧是匹良驹，它知我心思，它没有怠慢地狂奔。

岑参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当我跌跌撞撞地挡在他面前时，他一跃从马上跳下，如一只轻盈的飞燕，只是他紧握我的双手力道却很重，让我生疼。

“泠儿！”他似在梦中，分不清眼前的我是不是真实的。

我点头。

他喜极而泣，沉默了许久没有说一句话出来，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我欠你的，欠你一个新婚。这次去北庭平反战乱，我不知能不能平安归来，这一别也许一、二年，终是我欠你的太多太多……”

我没让他说下去，捂住了他的口。

我捧起了他的脸，有雾的天气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风，也第一次发现洛阳的风居然会这么大，它吹着我红艳的嫁衣，吹拂着岑参左侧发鬓处的一缕长发，急促地在我眼前飘来又飘去。如同我摇摆的心，害怕这一别它将永远停止。

“我会永远等着你！我会永远等着你！在洛阳等候你的归来，做你今生来世永远的新娘！”在那一刹那，我忍不邹出声来。

“一年后，我没有归来，不要再等我了！”

我摇头，拼命地摇头。

“泠儿，你的美已映在了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

我从怀里拿那两包东西，塞到岑参的手里，“原来准备带到长安，要在我们的家里种满牡丹，到时候前庭后院全是绽放的牡丹。这些花籽你拿去吧，边塞的营帐前播撒上，就好象我就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一样。”

挥手之间，彼此都已泪流满面。

谁也不愿先行，谁也不愿先说声再见，时间容不得耽搁，我狠狠地偷瞄了他一眼后，跃马而去。

我不会让他看到我成行的眼泪，我不会让他觉得他负我太多，我骑了好远，还能听到他大声地叫呼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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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我的心底羁留了一个永恒的期待。

尽管我的婚事成了全洛阳城的笑柄，我毫不在乎。

父亲劝我再嫁，拗不过我的性子，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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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岑参就这样走了，再没了他的音信和消息。在那个陌生的边塞，岑参，你是否在深夜聆听狂风掀起尘沙的声音，你是否把所有的苍凉和不经意的心意，全倾泻的那无烟的荒漠里了。岑参，你是否在心灵深处有一种彷徨，对故乡的眷恋和征途的寂寞，在大漠的落日下，狂沙飞舞，是否会思念起那个与你对斟共饮，做诗绘画，题诗赏玩；切磋琴艺，煮酒论千古，笑谈天下事的泠儿。

还有，你是否播种了那些牡丹花籽，有没有看到它们长出绿色的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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